那夥計笑嗬嗬的，說道：

  “我們這貨棧都開來好幾個月了，您上次來到時間，可是有點太早了。”

  幾個月？

  秦毅一下子就捕捉了到這個信息。

  “那你們這裏行不行啊？

  我上次來交易的那一家，可是給了個好價錢，你們要是給不了，我可是要去找他們那家去。”

  夥計聽到有買賣了，眼睛一亮，雙目炯炯有神，說道：

  “你放心，隻要您的貨好，我們一定給您一個滿意的價錢。”

  秦毅看著夥計，微微搖了搖頭，說道：

  “我這人喜歡跟熟人做生意，跟不熟的人做生意，我不放心，我還是去找找那家吧。”

  夥計聽了，有點著急：

  “您這話說道，一回生，二回熟，熟人不都是從生人過來的嗎？

  再說了，您以前交易的那一家，已經沒了。

  他們是縣城外麵的一個小村子的，據說是遭了妖邪，整個村的人全完了。”

  “全完了……”秦毅皺起眉來，“怎麽就全完了呢？”

  “您打聽打聽就知道了，附近的街坊鄰居都清楚這件事。

  據說當時鬧得還挺大，官府都派人去那個村子查看過了。

  據說，那個村子，直接變成了一片死地絕地。

  當時前往探查的先天大高手，都隻敢遠遠的看看，不敢深入。”

  秦毅聽著，眉頭越皺越緊，最後直接擠成一團。

  “那留在縣城的人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也隻是一個小夥計……”

  最後，夥計期盼的生意也沒有做成。

  秦毅滿臉凝重，離開了那個地方。

  離開之後，他渾渾噩噩的回到家裏，癱坐在椅子上許久。

  直到一束從門外照進的橘色的光芒打在臉上，他才回過神來。

  那是已經快要被建築物完全遮擋的，夕陽的光芒。

  今天的夕陽，似乎是格外的冰冷。

  照在秦毅的臉上，並沒有讓他感到溫暖。

  照在已經擦拭幹淨的桌子上，也沒有讓其變得明亮。

  秦毅和這橘紅色的夕陽對視，看著它被建築物完全遮住。

  看著它遺留在天空中的餘暉也漸漸散去。

  看著白天一點一點逝去。

  看著夜幕一步一步降臨。

  看著群星逐漸璀璨起來。

  也看著它們偏移、流轉。

  他就這麽呆呆地坐了小半夜。

  直到有更夫的打更聲在附近響起，他才起身把房門關上，躺在光禿禿的床板上和衣而睡。

  在閉上眼睛之前，他決定，要回村裏看一看。

  不管那裏如今是變成了龍潭，還是變成了虎穴。

  第二天，秦毅來到方遠小組所居住的客棧。

  正好碰上幾人在客棧的大堂裏吃飯。

  一些包子，還有幾碗米粥。

  雖然這點東西根本填不飽他們的肚子，但這也是扮演身份的一部分。

  看到秦毅從外麵進來，方遠就招呼了一聲：

  “老秦啊。

  這麽早就回來了。

  過來一起吃？”

  秦毅來到方遠的旁邊，麵色沉重，小聲說：

  “方兄，我有事找你。”

  “嗯？”

  方遠看到秦毅的臉色有些不對，便一口吃掉了手裏的半個包子，起身和秦毅來到眾人的房間裏。

  “這是，出了什麽事情？”方遠小心問道。

  秦毅緩緩地說：

  “方兄，我這次來，是想請一個假。

  我出生的小灣村，可能……可能沒了，我想回去看看。”

  “沒……沒了？”

  方遠一時之間，有點沒反應過來。

  “對，沒了。”

  秦毅慢慢地點了點頭。

  “聽說是被妖邪攻破了。

  ……沒了。”

  “這……”方遠臉上閃過一道錯愕和震驚。

  他已經許久都沒有聽說過村子被妖邪攻破的事情了。

  即便是聽說的那些，也都發生在非常遙遠的地方。

  這是他第一次，這麽近的遇上妖邪破滅村莊的事情。

  然後，他很快又想到，他麵前的秦毅兄弟，竟然準備前往那樣一個地方。

  “老弟，你……真要去嗎？

  這種被妖邪覆滅的村莊，可是……可是十分危險的地方啊。

  你……”

  “方兄。”秦毅抬起頭，眼白浮現出不少血絲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方遠的雙眼。

  目光很堅定。

  “那是我家啊。”

  “……”

  方遠看著麵前的秦毅，嘴裏勸說的話語，直接被憋了回去。

  他搖搖頭，歎了口氣，說：

  “好吧，既然你已經決定了，兄弟我也不會攔著你。

  你的假，我同樣了。

  錢隊長他們那裏，我會和他們解釋的。

  五天，我們在清河縣城等你五天。

  五天之內你若是回不來，可以去之後的幾個目的地集合。

  地方是哪裏，你也知道。

  不過，我……

  唉……你還是多加小心。”

  “多謝方兄，我一點小心。”

  秦毅拱了拱手，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

  方遠忽然喊住了快要離開屋子的秦毅，把兩個小袋子扔了過去。

  “這兩個你先拿著。”

  那是兩個做工精致的白色小袋子，隻有巴掌大小，很像是裝符籙的那種小袋子。

  一個比較扁平，裏麵似乎是裝了一些符籙。

  另一個一個裏麵裝得鼓鼓囊囊的，摸起來像是一些豆豆。

  秦毅帶著疑惑，把兩個袋子打開。

  那個扁平的袋子裏，果然裝了一小疊符籙。

  秦毅仔細辨認了一下，認出那是他曾經接觸過的斂息符。

  而另一個裝得鼓鼓囊囊的袋子裏，則是全是氣血丹。

  滿滿當當的一袋子，像花生米那麽大的氣血丹。

  一下子根本數不清有多少顆！

  “去吧，我會等你歸隊的。”方遠朝秦毅揮手說道。

  秦毅沒有推辭，隻是衝著方遠點點頭：

  “我一定會歸隊。”

  說完，就收起袋子，轉身大步離開。

  沒有騎馬。

  秦毅隻是帶著東西，徒步往小灣村的方向走去。

  他在樹林中穿梭，腳下的道路也越來越窄。

  這是一條被小灣村的商隊，人踩馬踏了數十年的道路。

  隻是幾個月沒有人來踩踏，就又重新長出了雜草。

  一開始還是稀稀落落的。

  到最後，直接被草叢完全覆蓋，無法看見地麵。

  但是，這並沒有關係。

  這一條他隻是跟隨著村裏的商隊，僅走過一次的道路，此時清清楚楚的被他回憶起來。

  向前。

  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