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陽光普照，山城。

  趙博士的米-17早早停留在山城某地，他則一身輕鬆遊逛在山城街頭，是休息，也是旅遊。

  昨天後續的試飛路線，趙學延沿途遇到不平事，也會讓客艙裏的上滬警方下去做事，從上滬飛到山城這一路，十幾個警察，現在隻剩下一個解副局長了。

  休息一晚上，吃了山城風味的早餐，趙學延走在這海拔落差很神奇的城市，遊玩興致還是很高的。

  走著走著，路過一個街邊小店，琳琅滿目的貨品裏，一款瓶裝天府可樂讓他來了點興趣，若沒記錯的話，好像……他不止在京城見過天府可樂。

  之前去上滬也見過。

  昨天中午吃飯的長江中遊某城市，他也見過？？

  這才八十年代中後期，內地飲料市場，竟然有這麽火爆的自產品牌，還是可樂？

  趙學延這個00後，穿越前對於國產飲料、飲用水市場，印象最深的是娃哈哈、康師傅什麽的，基本都是他成長年代就很暢銷的，自己經常能喝到的。

  至於20世紀八九十年代的國產飲料？他就記得一個健力寶挺火的，其他的，就沒關注過了。

  他穿越前都沒怎麽關注過的事，幾次來內地，自然也就沒留意，但一次次見過的事物留在腦海裏，一次是意外，看一眼就過，等多次記憶和眼前的實物貼合在一起，趙博士才發現，這個天府可樂似乎不簡單。

  想到這裏，他走向商店拿出錢買了一瓶瓶裝可樂，打開後喝了幾口，略微驚訝道，“味道還可以啊。”

  天府可樂的味道，有一種淡淡的草藥味，很獨特，但也有著類似可口和百事的噸噸噸舒爽感。

  第一次品嚐這種滋味，有點怪怪的感覺，就像人這輩子第一次喝啤酒……味覺上會覺得怪異、不適。

  多喝幾口細細品嚐，這口感還真挺別致。

  趙學延驚訝的評語下，商店的售貨員一臉詭異的掃了趙博士兩眼，想嘲笑他土包子吧……最終是露出燦笑道，“你是從外麵回來的華僑？”

  趙學延點頭，“是啊，第一次來山城，總共來內地的次數也不多，你怎麽看出來的？”

  售貨員樂了，“像你這樣穿著時尚、洋氣的，咱們山城也有不少，但本地人哪有不知道天府可樂的？”

  說到這裏，他終於忍不住吐槽之力了，“這是84年就榮登國宴的啊大兄弟，在85年還被列為國宴和外事活動飲料。”

  趙博士，“？？？”

  有這回事？為什麽後世他從來沒見過這牌子？

  84年就榮登國宴，還是指定的國宴、外事飲料，健力寶有這排麵麽？趙博士知道健力寶，因為他穿越之前，不管是自己去超市，還是外賣，都能輕鬆買到這款飲品。

  聽說八十年代就崛起江湖，創造一番輝煌，中間老總坐牢，市場崩盤，後來又殺出來，依舊賣得不錯？

  天府可樂……至少他穿越前的生活圈、學習圈，沒人賣。

  讓他多想想，腦力六倍後，隻要用心去挖掘，那很多深埋在腦海裏的記憶，包括一閃而過的模糊信息，用心，都能挖出來的。

  他穿越前是搜過健力寶的，不搜就不會知道八十年代崛起江湖。

  那搜索過程有沒有看到其他一閃而過，沒關注的邊緣信息？

  一瓶可樂喝光，他又買了兩瓶拿在手裏繼續行走，幾分鍾後，趙學延才一拍腦門，還真挖出來一些東西。

  好像是天府可樂、二廠汽水等等，八大國產汽水，風靡一兩個時代，然後可口可樂和百事可樂來了，紛紛合資收購……後續幾十年，再沒了什麽八大國產汽水，隻有百事和可口。

  挖出來這麽一些信息，趙學延很無語。

  有點不知道該說啥。

  抓著兩瓶汽水在街頭行走，又喝光了一瓶，等他看到路邊來了一輛出租，招手，“師傅，去重飲廠。”

  這是一個說走就走的旅程，他旗下的趙師傅飲食集團，方便麵已經進入穩定爆發期，還沒嚐試打入歐美市場，可亞洲一帶真是爆的很厲害。

  礦泉水也隨之傾銷。

  綠茶紅茶等等還在研發中。

  可樂飲料？今天在想起天府可樂的異常之前，他就沒打算涉足。

  飲食集團是他旗下，不怎麽重要的產業。

  電視台、傳媒集團，還有在東京股市、地產裏卷錢，未來大毛熊解體再去蹭一波，這才是核心業務。

  可看到、以及挖掘回想起天府可樂的事，他覺得，可以順勢幫一波天府，也可以是即興的合作雙贏？

  挖出來的記憶裏，巔峰時期天府可樂不止占據內地汽水業龐大市場，還對外出口向多個國家地區，等百事即將來了，似乎有人說，咱們肯定打不過百事和可口，不如先主動示好，合資合作……

  等百事收購天府可樂就徹底雪藏，弄死了這個牌子。

  當然，這不全是那一句話的鍋。

  在合作之前，天府可樂市場占有率極高，銷量爆炸，可他卻是隱患極多，有國企管理上的大時代因素，有三角債各種要不回來債，發工資都難的難。

  還有一些地方覺得中藥加入飲料，不符合某些規定，給你大規模退貨，製造輿論壓力等等。

  這是大時代。

  多少國企會在未來一些年頭，紛紛雪崩？

  趙師傅飲食集團沒想過涉足可樂汽水業，發現了這種本可以走向世界的國產巨頭，順手合作一下，他也有得賺啊。

  就算不是合資建廠，趙師傅幫天府可樂拿下一些境外的市場，就能撿不少錢。

  生產還是天府來，我批發一批，貼個趙師傅牌子，加點價格去港澳彎、南韓、島國和百事、可口搶生意，就是白撿的。

  有一說一，這年代的內地，一罐天府和一罐百事、可口，價格是不一樣的。

  比如和天府可樂並列為八大國產汽水品牌之一的北冰洋汽水，1981年4月投產，在京城以一瓶一毛五分錢的價格崛起江湖。當然，喝汽水一毛五分，你要是帶瓶走……瓶子就貴多了。

  帶瓶賣，喝光了退瓶子，這是一瓶一毛五分。

  同樣是81年，可口可樂進入京城，一瓶四毛五分。

  三倍價格差。

  天府可樂價格同樣遠低於可口和百事。

  趙學延可以讓這價格，在港澳彎、南韓、島國、馬尼拉等地變的一樣，這種價一樣就是白撿！

  至於誰銷量好……這得問廣大“消費者”。

  一段時間後，出租車抵達重飲廠大門外，趙學延下車時，得來的消息更多了，這不再是從腦海裏深挖出來的，是的哥在路上講的，談起天府可樂，的哥都是一臉激動和驕傲。

  畢竟這是山城走出去，不止傾銷全內地，還創出口的汽水品牌。

  他得來的消息是，天府可樂在目前，已經在全內地建起來了近百個灌裝廠。還連續從歐羅巴引進兩條易拉罐生產線，銷售網絡同樣遍布全內地，才能打出來國產汽水品牌領頭羊的氣勢。

  猛一看，繁花似錦的大好局麵。

  趙學延站在重飲廠大門口，看到的是車進車出，繁忙無限的朝陽企業景象。不過這裏麵的車，大多是貨車、卡車以及三輪、自行車等等。

  看著看著，趙學延見到幾輛島國產轎車抵達汽水廠門口，下來一個西裝仔，驕傲的說著普通話和日語夾雜的言辭，和門口交流一番，車子才繼續行駛，進了廠內。

  趙博士笑的有點玩味，怎麽在這裏還能碰到島國人？

  他還在笑，就見一個騎自行車的公文包，中山裝中年抵達附近，停車鎖車，走到他身側道，“小兄弟，你哪個單位的？也是來要債的？”

  趙學延驚訝的看了他一眼，“你怎麽會覺得，我是來要債的？”

  中山裝失笑道，“快過年了，堵在這裏最多的人，要麽是進貨的，要麽是要債的……你也不像進貨的啊？難不成你還是被分配來上班的？”

  趙學延無語搖頭。

  中山裝歎了口氣，“這麽大的廠子，生意又這麽好，欠我們那麽一點錢，我都跑多少回了，再要不來過年都發不了年貨了。”

  三角債在90年代初達到頂峰，國牽頭出麵來解決，在那之前……都已經不知道多少企業破產了。

  中山裝倒也沒有說太多，抽出根煙讓了一下，見趙博士不吸就自己吞雲吐霧起來，又過了一陣子，一個扛著鋪席被褥的男人就走了過來，“老王，你這不行啊，我打算好了，要不到錢就在裏麵打地鋪了，等重飲廠從其他地方要債回來，我多少得拿回去點。”

  中山裝老王一臉震驚，“……”

  趙學延，“……”

  一段時間後，趙博士稀裏糊塗就站在了討債隊伍裏，然後跟著大部隊一起進了廠，門衛想攔攔不住，還被噴了。

  進去後，他沒有繼續跟著了，離開隊伍瞎逛起來。

  逛著逛著就到了生產車間一帶，他還在觀光，一個從車間深處出來，穿著夾克的青年就對趙學延道，“你也是島國考察團的？怎麽在這？迷路了？”

  不怪他這麽發問，趙博士的衣著氣質，和重飲廠職工、領導們相比，有點差別大。

  趙學延搖頭，“不，我是港島考察團的。”

  夾克青年懵逼，“港……港島考察團？有這種事？你們什麽時候來的？多少人？”

  趙學延失笑道，“就我一個，但我覺得天府可樂味道不錯，如果可以，想批發一批去港島試試水。”

  夾克青年大喜，“哎，你不是糊弄我的吧？”

  這年頭，天府可樂雖然也走向了外麵，但對外銷售能力還不行，屬於剛走出，還麵臨可口和百事聯手打壓。

  但若能把可樂在外麵賣的更好一些，絕對是重飲廠最開心的事了。

  因為，你在內地銷售會陷入三角債環境，貨送出去了，拿錢困難，賣給外麵不一樣！外貿訂單，貨款打到相關部門賬上，再轉成內地幣和汽水廠對接……

  三角債是企業與企業，相關部門直接跳出這個層次了。

  更別提，外匯創收！！

  每年廣交會，多少各省各單位的企業為了賺外匯，同行們都恨不得打起來了。

  不就是這種種便利性和榮譽感麽，所以，島國有商人來考察，重飲廠也是極為隆重接待，港島商人……待遇不比島國商人差。

  夾克青年丁為民就是生產車間一個副科長，之前島國考察團裏邊緣跟班，怎麽出來上個廁所還能碰到港島考察的？

  上麵沒說過啊！

  在他不可置信的驚喜言辭下，趙博士樂了，“我糊弄你做什麽，我的時間可比你寶貝。”

  丁為民又深深看了趙學延幾眼，才搓搓手伸出雙手，“我是丁為民，不知道先生怎麽稱呼？”

  “我姓趙。”簡單介紹握手，趙學延好奇道，“我如果想買一批飲料試水，那要的量比較大，你們廠最快能給我提供多少貨？”

  81年的時候，天府可樂和北冰洋汽水都是一毛五一瓶，現在馬上87年，零售漲到三毛了。

  三毛一瓶……全港都沒那麽便宜的啊。

  趙師傅礦泉水都一塊一瓶呢。

  咱就按一億港幣算，零售三毛一瓶，能批多少瓶？

  或許試水一億，還有點太少，就說彎彎某富商，先從銀行貸五億給趙師傅下單，五億直接轉過來，貨的話我慢慢等，趙學延本尊親自安排一個試水……

  消息傳出去，未必不會有其他類似的豪商效仿，一口價全包了。

  丁為民愕然道，“試水……您如果想試水買批貨，幾千或幾萬瓶的話，我做主，兩天之內發貨。”

  你就試個水，需要這麽認真的問我們產能？

  他們重飲廠是有近百個飲料灌裝廠的民族品牌廠啊。

  想到這裏，丁為民滿臉神采，“趙先生，你放心，我們保證你想要多少貨有多少，說出來怕你不信，我們廠今年的創產值也有一億多元了。”

  “放在全國汽水業都是最強檔次的。”

  趙學延若有所思，這年代內地一年產值上億的汽水廠……的確牛犇。

  可這和他心目中的試水對比，還是……全年產值才和我試水的基礎定位差不多？

  在他思索中，車間深處走出來一個身影，是個油光滿麵的中年，看到丁為民，中年就冷聲道，“丁為民，你在做什麽？接待島國考察團的時間段，你跑出來溜號？還有沒有組織紀律？”

  丁為民立刻轉身，一臉激動的解釋，“李處長，我不是……”

  李處長淡然擺手，“少給我狡辯，等考察團走了，在慢慢給你算賬。”

  跟著他看向趙學延，“你又是誰？我沒見過你吧？這麽重要的時間點，你在這裏做什麽？有什麽企圖和目的？”

  趙學延疑惑的看向李處長，啥意思？這怎麽有股扣帽子的味？

  雙方的確不認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