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上
作者:禾子早二      更新:2021-03-09 18:05      字數:8048
  銀河躺在床上,瞳孔沒有焦點的看著斑駁的房間頂部,昏暗的燈光一閃一閃。

  “姐姐,逃跑吧。逃到天邊去。”

  雲美從隻有涼水的水盆中撈出毛巾擰幹,整齊的疊著,聽到這話手正抬起,細微的顫抖無人察覺。

  “跑什麽跑,都被打的,還不老實。”雲美生氣的點銀河的額頭,很輕,銀河一點感覺都沒有。

  雲美將銀河的頭發撥開,把他的臉全露出來。毛巾因為沒有溫度,花了多些時間才擦拭幹淨臉上的血跡,虛扶著他的臉俯下身,仔細看了看,“我們銀河真漂亮。”

  哪怕房間裏很暗,銀河也能看清雲美那雙明亮眼睛裏的自己。就是能看清,此刻才更想笑。

  臉上幾處青腫,還有傷痕,因為流鼻血鼻子裏還塞著紙巾。額前的發絲上原本幹掉的血跡因為沾了水,暈開在枕頭上。不僅如此,他的一隻眼睛是白蒙蒙一片,空蕩蕩的。瞎的。

  他這副模樣沒有多麽恐怖,但絕對不會讓人說出‘漂亮’這個詞的。

  雲美是銀河的姐姐,她和銀河不一樣,她才真真是個漂亮的人兒。瀲灩的眼,紅豔的唇,明媚的笑,柔順的發,窈窕的身···和晚霞一般盛大華美。

  一個躺著,一個俯身坐著。兩人在閃爍的燈光下對視,無形中在推拉,一個推,一個拉。

  手機鈴聲聲打斷了這沒有結果的對峙。

  “現在幾點。”

  “十點四十,會長。”

  “這是第二次了,我討厭不守時的人這你應該清楚吧。”是中年人帶著冷酷,不經意夾著威壓的語氣。

  “我很抱歉。”語氣誠懇,態度低下。雲美拿著毛巾的指尖微微的發紅。

  “銀河那小子呢?”

  “···銀河受傷了。”

  “嗬嗬,我知道,手沒事不是嗎?十一點,你們倆要在你們該在的位置上。”上位者總是掛電話的那一個,顯出他的絕對。

  雲美放下手機,看著已經坐起來的銀河。銀河拿起雲美的大衣遞過去,換過了毛巾,毛巾冰涼。

  “對不起。”

  銀河穿上自己的外衣,好像沒聽見這聲道歉。

  夜晚,因為有了燈紅酒綠的瘋狂,很多人都忘了,這片黑是多少麵貌的本色。

  修長有力的手指交錯著握著銀勺快速攪拌著杯中的冰塊,一圈圈不停歇卻沒有銀勺與杯壁碰撞的聲音。銀勺抽出另一手將冰塊還在旋轉的杯子放置在一邊。視線已經轉向身後一麵牆的酒架,熟練輕巧的拿下需要的酒瓶,測量所需酒量的時候十分迅速,吧台的客人剛定睛看呢,已經結束了。

  搖晃著雪克杯,沒有多餘的動作,也沒有像是雜耍一般的技巧。隻是隨意站著,那一切盡在掌握中的從容不迫就足夠吸引人了。當然那雙漂亮的手和裹在貼身製服下的身姿看著也是極度舒適。

  “雨色的夜,請慢用。”銀河將裝飾好的酒杯放在杯墊上推到客人麵前。手剛收回來就被抓住,“你不錯啊,新來的?怎麽還戴著口罩?害羞了——”李遊民笑著摩挲著自己掌下細嫩的手,另一手抬起要去拉銀河臉上的口罩。

  銀河沒有動。

  “李先生,怎麽不喝酒呢?不滿意?”一個長相俊美的男子走過來,穿著黑色的襯衫西褲,領口解開兩顆扣子,半露出精壯的胸肌。

  “小薑會長。”李遊民端著臉隨意的打了個招呼,手還沒放。

  薑時河微微俯身,做出對年齡長者的客氣,“是他讓李先生不高興了?”低沉是聲音不管在什麽場合下都帶著慵懶,臉上也總掛著一抹笑,邪魅的笑。

  “這杯算我的,李先生就別和他計較了。滾。”最後的‘滾’是對著銀河說的。銀河聽了抽手離開。

  李遊民臉一下就垮下來了,語氣也不客氣起來:“小薑會長這什麽意思?一個酒保而已。”

  薑時河:“我是不想他減了你的興致,既然是來玩的,當然要玩得高興。上樓開個包廂,我給你挑兩個好的。”

  李遊民:“不用了,我覺得剛剛那個小酒保不錯。”

  薑時河:“那不巧了,那是我們的王牌酒保,隻會調酒。”

  李遊民一笑,帶著深意:“沒關係,我可以幫你教一教,以後你們也方便。”

  薑時河笑容加深,隻是沒深到眼裏。

  “不行。”

  李遊民猛地拍了桌子:“給你臉了是不是!薑會長就是這樣教你待客的?!”

  會所內頓時安靜一片,所有人看向這裏,有的吃驚有的厭煩,更多的是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李遊民。包括會所的工作人員也用驚訝藏著不屑的眼神看著李遊民,唯有銀河,做著自己的事,不為所動。

  薑時河沒有出聲,依舊是一副好說話的樣子,李遊民就膨脹了,指著微躬身的薑時河罵的那叫一個不客氣。

  薑時河毫不在意,周到完美的笑容底下隻有不屑:“說完了?”

  李遊民微皺眉,看著他依舊悠哉的樣子,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

  薑時河:“不知道李先生會跳舞嗎?”

  李遊民:“什麽?”

  薑時河:“教李先生跳個舞。”

  李遊民:“呀你!···幹什麽?!鬆手!”兩個從人群中走出來健碩的保鏢架著李遊民到中央的表演區,壓著他跳舞,跳和邊上女性表演者一樣性感的脫衣舞。

  李遊民:“放手!你居然!···你敢!···唔···”不配合,還廢話,一出聲就會被保鏢一個巴掌打過去,再出聲再打。不但打,還扒衣服。

  薑時河坐在剛剛李遊民的位置上,喝著李遊民從頭到尾就沒動過一下甚至看都沒看的雞尾酒。表情是十分的享受。

  在這裏消費的大多彼此認識,就算不認識也臉熟。但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李遊民說兩句,反而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還有幾個年紀輕的掏出手機就開始拍攝,拍下一個年紀足以當他們爸的人被打,被扒光,被扭動著被金錢欲望腐化的□□給眾人觀賞。

  有人嫌惡的扭頭,更多的是在笑。

  薑時河瞥了眼銀河,銀河剛調完一杯酒,推到客人麵前然後站在一邊。對這場鬧劇絲毫不關心。

  “行了,別影響其他客人的興致。我想李先生已經學會跳舞了。”

  李遊民像一頭已經死去的牲畜,毫無尊嚴沒有遮掩的拖了出去。

  “沒想到小薑會長這麽護短啊,是對自己人都這樣嗎?”一團香氣自說自話的包圍過來。

  薑時河側頭看著正用柔軟牽絆他的女人,大腦迅速搜索對照眼前的人。長得不怎麽樣,但身材足夠火辣,看看周圍雄性的目光就知道了。

  “韓小姐想多了,我隻是想讓李先生盡興而已。但他不願意,我也沒辦法。”這話說的,十分的無辜。

  韓小姐輕笑一聲:“哦~是這樣嗎?”大眼睛看向銀河,很明顯的好奇。

  薑時河喝下杯中的酒,口中的餘味是酸甜的。

  “銀河。”

  銀河走到薑時河麵前。

  韓英豔撐在吧台上托著下巴,像是看商品一樣上下打量著銀河。銀河和別的酒保不同,戴著口罩頭發鬆散的垂下,根本看不清臉。不像別的酒保,稍有三分姿色的都得打扮成七分。

  臉看不到,就看看別的地方。韓英豔便注意到了銀河那漂亮的雙手,還有那隱藏在製服下的身姿。身為一個女人,她很清楚什麽叫看不到的才最吸引人。眼前這個人就是,甚至更過分。明明裹得那麽保守,但就是讓她想要看看遮掩下的景色。

  “身體不錯,不知道臉怎麽樣,口罩摘了我瞧瞧。” 就是命令式的語句也習慣性的要語調繞三繞,媚氣濃的熏人。

  銀河沒動。

  韓英豔臉色有點冷:“跟你說話呢,聽不懂?摘了!”

  還是沒動。

  韓英豔眼裏的興趣淡了很多,多了點沒麵子的羞憤,不聽話的人她可不喜歡。

  薑時河轉著手裏的空酒杯懶懶的開口:“把口罩摘了。”

  銀河這才抬起手,執行了薑時河的話,韓英豔更是不滿,這不滿持續了兩秒,接著就是嫌棄。

  “哦莫!太醜了!這麽醜怎麽還在這裏?!你居然還不趕他走?!”這位韓小姐是位資深的外貌協會會員,就看臉,沒有下線。喜歡找一些幹淨的小男生玩,聽說還找過不少不出名的小愛豆。

  “哈哈哈哈——”薑時河被她這副驚訝嫌惡的樣子逗笑起來,韓英豔眼眸一轉,又是一副嬌滴滴的樣子,小手輕輕拍打了下薑時河的臂膀。“幹嘛笑我~”能做出這副嬌羞的樣子,也是多虧了薑時河優異的皮囊。

  韓英豔:“我來‘食色’消費可就是看中了你這的服務生長得都不錯。這個實在是太汙染我的眼睛了,不把他丟了,我以後可就不來了啊。”

  薑時河:“那怎麽行,你可是我的大客戶呢,不少熟客還是韓小姐介紹來的,我都記著呢。”

  韓英豔:“哼,知道就好,那麽···”

  薑時河:“可是他不能丟哦,他在這調酒可幫我賺了不少錢呢。”

  韓英豔嗤笑一聲:“能賺多少?”

  薑時河湊到韓英豔耳邊,韓英豔似是含羞但身體很誠實的迎了過去,薑時河在她耳邊說了一個數。她有些驚訝的看了眼還一直站在兩人麵前的銀河,但還是下意識的討厭,移開了眼。

  “這麽會賺錢,還被打成這樣?而且我之前怎麽都沒見過?”眼底還有一些疑惑,疑惑都是源自於好奇。

  薑時河:“因為——他醜啊,當然不能讓你不高興了。”

  韓英豔臉頰微紅,低低一笑:“討厭——”

  薑時河:“以後也不準出現在韓小姐視線範圍內,記住了。”

  銀河聞言離開,都沒有繼續在吧台內待,這一片都算是視線範圍內。

  銀河在後廚將包廂的單子完成,這時候吧台的負責人找過來,“走吧,明天過來。今天的錢當然也沒有。”丟給他一句話就走了。銀河也不多說什麽,直接在酒保製服外套上外套,從後門走出會所。會所的背麵是一條肮髒的巷子,垃圾遍地都是。

  “你,有錢嗎?”一個明顯神誌不清的人攔在銀河麵前。銀河理都不理,直直的撞開那人往前走。

  “呀!你找死嗎?”那人抓住銀河的肩膀上手就是要打人,銀河先一步掰開對方的手推到一邊,那人罵罵咧咧的要爬起來。銀河上去就是一頓踹,單方麵的毆打。幽暗的巷子內,隻有那人從辱罵到威脅到哭求的聲音。

  銀河最後一下抬起拳頭要打下去,但頓住了,還是用腳踹。狠狠的對著臉踹了一腳,離開。

  在他完全走遠後,被打的那人罵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可惜因為臉上有傷,嘴裏吐血,聽不清。罵的這些話隻有他自己知道。

  啊,還有一人,在四樓安全梯上抽煙的薑時河也聽到了。

  銀河回到出租屋,屋內隻有一張床,一個人睡剛好。淩晨三點出租屋是沒有熱水的,在這深秋一天中最冷的時候用冷水洗澡。對銀河來說早就免疫了。

  躺在床上看著閃個不停的吊燈。壞吧,壞吧,不要再閃了。這樣想著,半夢半醒的直到雲美回來。

  “醒了?”銀河睜眼沒看到人,是暗白色在晃動。雲美擦著銀河的頭,嘴裏不停的說他:“又不把頭發擦幹就睡,以後老了會得偏頭痛的知不知道。真是的——”平時甜美的聲音有些沙啞幹涸,就像是使用過度了那樣。

  銀河坐起身,外麵天剛蒙蒙亮。

  “你睡吧,我出去了。”穿上換洗的製服,套上棉衣。

  雲美:“銀河···”

  銀河用完好的那隻眼睛看著雲美,他不能不看,哪怕看了就會把雲美露出肌膚上的痕跡一並看進去,他也不能不看她。“姐姐多睡會兒,晚上我們一起過去。”

  雲美忍著不去拽住他,揚起溫柔的笑臉:“好。”

  銀河看著她,姐姐聲音甜美但天生冷臉高高在上,對於這樣的人,不輕易顯露的乖順時的樣子最讓人喜歡。可銀河記得從前姐姐會因為寂寞而生氣,姐姐總是生氣。

  銀河白天在一家便利店打工,因為平時著裝就要求戴口罩戴帽子,銀河的傷就沒有人發現。

  “喂,李民和。我忘帶錢了,你幫我付一下。”三個背著書包穿著製服的男生拿著兩大筐零食到收銀這邊,然後攬著一個有點胖的男生堵在收銀台前說著。

  叫李民和的男生唯唯諾諾的點頭,白胖的臉居然在流汗。銀河瞥了眼就繼續他的工作,報了價格,收錢,找錢。看著找回去的錢被高個子的男生搶去,李民和也不幹吭聲。

  四人出了便利店,坐在便利店門口的椅子上。三個男生吃喝有說有笑,李民和在寫作業,三份不屬於他的作業,時不時還要被三人拍打戲弄一下。銀河靠著收銀台,盯著監控屏幕上的小畫麵。白蒙蒙什麽也看不到的右眼,有些疼。

  便利店是24小時營業的,所以是三班倒。下午店裏同時有兩個人在。在天還沒黑的時候,雲美來到便利店,深秋的天,妝容精致,裹著風衣露著纖細的小腿,踩著危險的高跟鞋。

  本來原本晚班的同事在裏麵偷懶,看到雲美後就積極的過來工作,倒是讓銀河閑在一邊。銀河避開攝像頭看了眼手機。

  -今天去吧

  銀河從帽簷下看了眼正在結賬的雲美,雲美笑了笑,對著銀河,把另一個店員給迷倒了。

  銀河提前走了兩個小時,出了便利店右拐的第一個路口,雲美站在人行道邊上。看到銀河後戴上墨鏡挽著銀河的胳膊兩人就朝著一個掩藏在舊街區的一座教堂而去。

  推開厚重的木門,鞋跟每一步的聲音被放大了一倍不止,還有點點回聲。午後落日的光芒從窗戶內透進來落在地麵上,高高的天花板還是暗的,顯得那些人像並不那麽聖潔。

  雲美走在前,帶著銀河坐在靠前一點的長椅上。她每次都會讓星河先開始,在見到銀河交握雙手閉上眼睛後才閉上眼虔誠的禱告著。

  銀河往往閉上眼後在心裏默數五個數就睜開眼,他不會去看四周,隻看著雲美。看著他的姐姐那樣純粹的懷抱著一個信仰,像個天真的小女孩。這種天真讓他想要保護的同時有點惡心。

  雲美禱告完睜開眼總會對上銀河的視線,卻從來沒有懷疑過。她家銀河本就不善言辭的。

  “走吧。”

  兩人起身離開,長椅上坐過的位置散熱的速度會比他們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的速度快得多。抹去痕跡比留下痕跡容易得多。

  在逐漸暗下來的天色中,兩人在一起去到‘食色’。從後門進去,一個向左一個上樓。一個調酒,一個把酒喂給將會把自己帶走的客人。這樣的日子已經三年了。

  銀河已經不去想這樣的日子會不會結束這種事情了。

  ···

  “把···把錢都拿出來···拿出來···放到桌上。”三個高大的年輕男生用貨架作為掩護麵色凶惡的瞪著銀河,李民和微微顫抖著,冷汗不停往下流,視線在收銀台、銀河還有斜上方的攝像頭間來回轉動。

  銀河看向分站在貨架間的三個男生,有一個比較靠右,他需要把頭往右邊轉過去一點,才能都看見。

  “咳咳咳!”一個男生很激烈的咳嗽了三聲,李民和明顯的抖動了一下,用一種懇求絕望害怕的眼神看著銀河。

  銀河打開了錢盒,把所有的錢包括銀幣都放在桌上。李民和看著那些錢不知所措,一個男生小聲的提醒他拿袋子。沒等李民和開口,銀河抽出一個袋子把錢都裝進去遞給李民和。李民和顫抖著接過。

  見得手後,那三個男生就急不可耐的離開便利店,李民和和銀河麵對麵站了好一會兒才離開。

  那天‘食色’不知道因為什麽事停業一天,銀河就問便利店老板需不需要他來。老板說不用,夜班的人說要。兩個員工無視老板的命令私自換了班,所以在這無人走過的偏僻便利店,深夜被搶劫的是銀河。

  人出門沒兩分鍾,銀河再拿出一個袋子,走到冰櫃邊上裝了兩瓶罐裝飲品。拿著袋子站在便利店門內,看著李民和拎著袋子走近街對麵的小巷子裏。人剛拐進去,銀河推門走過去。他一點不著急,他看到了那三個人是有多麽的自大,多麽的有恃無恐。畢竟那三個人都不敢站在監控攝像頭下麵。

  剛靠近巷子,就聽到毆打的聲音和笑聲。

  李民和胖胖的身子團成一團靠著牆倒在地上,三個男孩子在盡情的炫耀著他們出色的體能。明明該是很重要的裝滿了錢的袋子扔在地上沒有人管。

  那麽搶了這些錢是為了什麽呢?

  躺在地上縮成一個球的李民和可能也在想這個問題。

  銀河拎起錢袋子,顛了顛,銀幣的脆響吸引了三人。打人的三個停手了李民和才後知後覺的微抬頭。

  銀河:“果然···”歪頭用白蒙的眼睛對著他們,“沒有讓我失望。”

  三人彼此對看了一眼,同時朝著銀河過來要動手。銀河對著中間的人一腳踹過去正中兩腿之間,接著甩起裝著罐裝飲品的袋子直接往對方腦袋上砸,動作很快,而且下得去狠手。一直打到三人倒在地上。

  李民和已經呆住了,狼狽的癱坐在地上害怕的看著銀河。他覺得銀河是來報複他們搶錢的。那他這個‘主犯’一定會更慘。

  “過來。”冰冷的聲音凍得人直哆嗦。

  銀河:“李民和。”

  李民和下意識回答:“內。”

  銀河:“過來。”

  李民和猶豫了下,撐著牆站了起來。又猶豫了下,才一步一頓的朝銀河走過去。

  銀河等著他走近,在兩步外遞給他裝著飲品罐的袋子,視線落在地上的三人身上:“打。”

  李民和沒接,他完全沒有搞明白是什麽情況。銀河直接鬆手一丟,李民和雖然沒接但也不敢就這麽讓袋子掉在地上,隻好慌忙接住。

  銀河:“去打他們。”說的已經很直白了。

  李民和看向地上的三人,雖然他們現在有些狼狽,看向銀河是眼神是害怕的,但是看向他時依舊是凶狠的。李民和趕緊避開眼睛不敢看,捧著袋子的手更是抖個不停。

  銀河原本一直站在原地動也沒動,突然又是上去一人狠狠踹了一頓,三人求饒也被踹,而且盡是往臉上踹,終於被說求饒了,聲都不敢冒,低頭縮在一起。

  銀河踹完了三人,回頭對著李民和也是一腳。李民和不防軟軟的倒在地上,不知所措。

  “起來。”李民和再次爬起來。

  “踹他們,一人踹一腳。你不揣我就踹你三下。”李民和滿是驚愕的抬頭,接著又害怕的低下頭,哆哆嗦嗦走到三人麵前,猶豫了好久還是沒敢動。

  銀河不廢話,直接踹上去,第一腳就是倒地上,那就躺著再兩下。

  “起來。”李民和起不來了,鼻涕眼淚都出來了,哭著求饒讓銀河放過他。

  “起來。”銀河語氣更加冰冷,冷的李民和都哭不下去了。隻要重新爬起來。

  “哭什麽?”

  李民和低著頭不出聲。

  “我踹你和他們踹你有區別嗎?”

  李民和愣住了。

  “不是我,他們好好的站在這裏那你就還躺在那。一人一腳,和我一人三腳有什麽不同?”

  是啊,有什麽不同?

  “反正你不會反抗,換了個人,被打的還是你。”

  是啊,還是我。憑什麽還是我?

  “讓你打,不打,怎麽?你不打他們,他們就不會打你了?”

  不會,他們不會放過我的。

  “那你猶豫什麽?”

  猶豫什麽呢?

  李民和盯著三人,一步一步走過去。眼神中還有一些畏懼,但憤怒和憎惡正在蔓延。

  “啪!”李民和軟綿綿的打了一巴掌在中間那人臉上,那人蒙了一下,然後用相當憤怒的眼神等著李民和,李民和下意識的後退一步。那人就嗤笑一聲,往李民和身上吐了口口水。

  銀河站在後麵,淡淡的說道:“他一點也不害怕呢。”

  李民和平日慘白的臉變得通紅,本以為已經破碎的自尊心突然激的血往臉上湧,連眼裏都充滿了紅血絲。手掌高高揚起,狠狠的甩下去。把那人的臉都扇歪了。

  被打的疼的表情扭曲,打人的也沒多好受,李民和手掌都紅了,還麻了。心裏生了些退縮的意思,又看到另外兩人那不屑的眼神,李民和突然想哭,但他知道現在絕對不能哭,就一個勁的深呼吸,把淚意壓下去,悲傷都化成了憤怒。拎起袋子砸了過去。

  李民和不會打架,隻會隨著想法,扇巴掌,用拳頭打,用腳踹。袋子拿在手裏了都不怎麽會用,一會兒直接用手一會甩的,有時還會甩到自己身上,疼的咧嘴。但他沒有停下,到後麵是完全放開的瘋了似的毆打三人,三人也被李民和著瘋狂不似人的樣子給嚇到了,眼裏出現越來越多的恐懼。

  一直到三人都被打暈過去,銀河過去把李民和踹開阻止了他。

  李民和仰麵躺在地上,又是笑又是哭的。情緒激動到差點喘不上來氣。

  銀河:“拿錢。”

  李民和渾身是傷,雙眼紅腫,呆滯的看著銀河。

  銀河:“那兩罐喝的錢。”

  李民和趕緊爬著去拿自己的書包,掏出錢包拿錢。整個過程牽扯到身上的傷,疼得不行。

  銀河拿起裝滿錢的塑料袋和兩罐飲料的錢,就轉身離開。

  李民和:“謝謝你。”他趴在地上狼狽的醜陋,但已經不顫抖了。

  銀河:“打人疼嗎?”

  李民和抬頭:“疼···”

  銀河:“和被打比呢?”

  李民和:“···被打更疼。”

  銀河:“別忘了。”

  李民和:“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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