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

  樸智旻：“星染，有什麽想吃的，我給你買。”

  柳星染：“沒有。”

  樸智旻聽他這麽說，還是買了不少吃的，說是帶回去給大家一起吃。又買了兩根香腸，自己吃一根，裝模作樣的說另一根吃不下了，讓柳星染吃，不然就扔掉浪費了。

  柳星染接過：“···”這個場景有一絲熟悉。

  坐在公司後門台階上，等著柳星染吃完再上去。

  樸智旻：“星染啊，不認識的人對你打招呼討厭嗎？”

  柳星染：“沒感覺，隻是不明白。”

  樸智旻：“大家都是喜歡你啊，對待喜歡你的人要好好珍惜。”

  柳星染看著樸智旻，樸智旻比剛來的時候瘦了一點，臉還是肉肉的，但是身上的肉少了。練習真的很努力，上次的月評提升了好多。

  為什麽這麽努力？想到得到認可能夠出道吧？出道為了什麽？為了站上舞台嗎？為了有人喜歡嗎？

  柳星染：“哥想要出道嗎？”

  樸智旻笑眯眯的回答：“當然啊，我想出道。站到舞台上被所有人看到。”沒有迷茫，十分堅定。

  那一瞬間，柳星染從樸智旻的身上隱約看到了其他人的模樣。他們的目標是一樣的。

  回到練習室，田柾國已經沒有不高興了，和平時一樣和大哥開玩笑玩鬧。

  看到樸智旻帶了吃的回來，就興奮了。沒有什麽不是好吃不能解決的。

  之後在學校再遇到陌生人打招呼的情況，柳星染依舊隻是點頭而過，也不知和哥哥們的對話中是否明白了什麽。

  一天放學，首爾藝術高放的早，金泰亨和樸智旻特意還坐車過來等97兩人一起放學。

  94看到他們倆也是無奈。

  鄭號錫：“晚點到公司不久能看到了，太特意過來。從首爾高過來比到公司遠吧。”

  金泰亨：“哥你們都接過草莓和柾國放學，我也要。”

  樸智旻：“對啊，不能差別待遇。”

  金南俊：“明年他們升高中肯定是去首爾藝術高的，到時候你們都在一個學校。還擔心不能一起放學嗎？”

  95對視一眼：“對哦。”

  金泰亨：“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學校後麵的遊戲廳玩吧，還有上次我們去吃的那家炸雞店，智旻你記得不。”

  樸智旻：“記得，附近一家炒年糕也好吃。”

  兩人就開始討論到時候四個人去哪兒玩了。

  現在的他們還不知道，同校的事情永遠也不可能發生了。

  等97出來，95就一直安利首爾藝術高附近的好吃的，說到時候一起去吃，還有好玩的。把田柾國引誘的現在就想去了。

  幸好還有兩個哥在這，不然今天放學他們是等不到這四人了。

  “背挺直了，慢慢吃。”金碩珍又一次提醒著，柳星染依言調整。雖然不是大哥的重點改教對象，但是其他幾個姿勢不算很好的也默默調整了一下。也是多虧了金碩珍的耐心，柳星染在體態方麵改正了很多，看著也順眼了。

  閔玧其外賣吃了一小半就不吃了，大多數都沒動過的給了柳星染，包括為數不多卻一口沒動的肉。

  金碩珍：“不再吃點？”

  閔玧其拿起一旁的外套穿上：“打工來不及了。”

  柳星染突然沒由來的一陣心慌，起身抓住閔玧其的衣服。閔玧其看向他，等待著。但柳星染什麽也沒說，隻是拽著衣服不放手，好像這樣才能安下一點心。

  可閔玧其無法明白柳星染這突然的情緒。因為前一晚熬夜作曲，今早曲子又被退了回來。還有哪怕剛吃了一點東西，胃卻一直無言的抽痛。各方麵細小的曲折消磨著他的耐心，對柳星染說話都有些浮躁。

  “有事說啊。”

  柳星染看著他，就是不撒手。

  閔玧其想發脾氣，但是對著柳星染就是無法開口。冷著一張臉，強硬的掰開柳星染的手，出門去了。

  金泰亨過來抱著柳星染蹭了蹭，“玧其哥怎麽了嗎？”

  柳星染微微皺眉，無法說出個所以然來也讓他有些煩躁。

  金泰亨不明白但還是安慰道：“沒事沒事，那可是玧其哥啊。”

  可柳星染還是靜不下來，比往常早了一點出去找閔玧其去了。

  走過某個路口的時候，心裏突然跳了一下，腳步加快的跑過去。

  什麽也沒有，路口空蕩蕩的，現在這個點本來就沒什麽人。路上少有的幾輛車子都開的飛快，無所顧忌。

  稍微鬆了口氣，看到一輛外送摩托車從另一邊的路過來。多虧路燈夠亮，柳星染認出那是閔玧其。這時從相交的方向開過來一輛汽車，速度不慢，接近路口了也不放慢速度。

  閔玧其好像也沒注意到，雙方像是看不見對方似的，朝著同一點沒有猶豫的前進。

  柳星染腦子裏好像有人在尖叫，耳朵裏嗡嗡的。看著閔玧其的摩托車，就衝了過去。

  把摩托車的把手推著扭到一邊避開方向，側腰被撞，倒下，頭撞到地上帶著身子滾了兩圈，腦袋裏就一團漿糊什麽也想不到了。最後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擋在眼前，頭皮被扯著的發疼。嗡鳴聲被放大，像是從他身體裏麵傳出來的，其他什麽聲音都聽不到了。

  一切不過數秒。

  “星染！！！”

  閔玧其瘋了似的爬起來。柳星染的腦袋基本就是擦著汽車前輪，有點長的頭發被壓在了輪胎底下，人沒法起身。

  閔玧其拚命的拍打著車窗，“往後退！往後退！西八！愣著幹嘛！往後退啊混蛋！”因為撞到人愣在駕駛座的司機，這才回過神。

  “往後退···往後退···”

  司機往後退了好幾米，才想起下車查看一下。

  閔玧其眼睛都紅了，是因為他犯困沒看路。是他不小心，可為什麽受傷的不是他，是柳星染呢。

  “星染，星染，我們去醫院。我帶你去醫院。”

  柳星染眼前黑了幾秒，遲緩的眨了幾下眼看著閔玧其，但更上麵的路燈晃得刺眼。大腦還恍惚著就想起，剛剛好像摩托車把手擰的太過，連車帶人的好像摔到地上了。

  你受傷了嗎？

  柳星染想問閔玧其，張張嘴，自己都分不清是問出口了還是沒問出口。覺得還是得自己看一眼比較好，適應了身上的疼痛後柳星染自己爬了起來。閔玧其想幫他，但是不敢上手。

  司機下車過來看人沒流血，還能自己站起來。想著畢竟是自己剛剛在車上看手機沒注意，就想著給點補償費就算了，自己的車也沒劃壞。

  “沒事哈，我給你們錢算是補償，這事兒就算過了。以後過馬路小心點。”剛想說給他們多少錢，在柳星染看向他的時候就全忘了。

  昏黃的路燈與白熾的車前燈相交下的柳星染，蒼白的肌膚在馬路上摩擦出的道道紅痕很刺眼，閃著暗光的雙眼在淩亂發絲的陰影下顏色很淺，顯得十分詭異。

  “你你你！你這模樣還出來晃悠，大晚上的。是不是故意撞過來訛人啊？！”司機看著條件不錯，但其實是從窮鄉僻壤出來的，家裏都比較迷信。對於和自己不一樣的就是先入為主的不待見。

  “惡心死了！”說著就要走人，但又怕真是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會纏上他，掏出錢包把錢包裏的錢扔在柳星染麵前，又害怕又凶狠的說道：“我給錢了啊，別纏著我。”

  說完跑回車上掉頭就走了。

  閔玧其氣的血都要吐出來了，想罵人。而柳星染跟沒聽見似的，那一眼根本沒把那人看進去。看著閔玧其上下打量著，想要抬手拉他一下，可是手臂疼的發麻，使不上力。

  “摔疼了嗎？”他的聲音很輕，輕到那輛車從他身後飛馳而過時，風幾乎把聲音都帶走了。

  閔玧其看著柳星染，心裏的酸澀和震驚不知哪個更強烈一點。

  別看我了，看看你自己吧。更疼的是你，看看你自己吧。受傷的是你啊，看看你自己吧···

  閔玧其如同失聲了般，好一會兒說不出話。

  柳星染一隻胳膊無力垂著，腦袋偏著，用嘴巴呼吸明顯的喘著氣。身體機能自動的調整成當下狀態最適應的姿勢。可他就跟察覺不到的，近乎偏執的看著閔玧其，也想不起挪開視線，就為了確定眼前這個人沒事。

  閔玧其：“···沒事。”

  他以前特別不喜歡柳星染總說‘沒事’，可是今天，他覺得‘沒事’在有些時候是最好的回答。

  柳星染緩慢的接收到了回答，放鬆的低下頭，笑了。

  一開始隻是不太明顯的輕扯嘴角，慢慢的，想笑的情緒越來越重，迫著他不斷受著疼的拉高嘴角，到最後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整個人都彎了下去。

  閔玧其看著他笑，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看到柳星染笑得捂住了肚子，才想起來。

  一把拉開柳星染的外衣，側腰部已經發紫了，一把片的看著滲人。“走，去醫院”

  扶起一直倒在路邊的摩托車，兩人坐上車，一陣風揚起。從頭到尾就沒有被兩人在意的地上數額不小的紙幣飛揚起來，飄了一會兒，落回地上，融入土裏。

  碰巧這次給柳星染看的醫生又是上次懷疑他被虐待的醫生。

  “拍個片，看一下內髒有沒有損傷，現在看起來沒事不代表裏麵沒有問題。”

  指示著閔玧其先去繳費，診室裏剩下柳星染和醫生兩人，醫生給他檢查其他地方。

  醫生：“柳星染xi，我叫你星染可以嗎？”

  柳星染躺在床上，看著頂上的白熾燈不做反應，看上去很疲憊的樣子。

  醫生拉上隔簾，一邊檢查一邊問道：“你認識帶你來的人嗎？還有上次來的那個高高的長得還行的男生。他們沒有欺負你嗎？要是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不會讓你被帶走的。”

  柳星染搖頭：“他們很好。”

  醫生皺起眉，雖然不是完全信任但也沒有多問。在拉起柳星染的左邊衣袖時，看到同樣腫起來又蹭破的胳膊，抬起查看時看了眼柳星染。柳星染毫無知覺的隻是看著頂燈發呆。

  “你不疼嗎？”醫生看他這副淡然的模樣，都懷疑是不是碰上痛覺弱的病人了。

  “疼啊。”

  醫生還真是看不出他哪裏像疼的樣子。

  “要是被撞的是他，就會這麽疼吧。”柳星染自言自語，語氣有著慶幸。

  醫生：“···”

  等閔玧其交完費過來帶著柳星染一頓檢查結束確定都是皮肉傷隻要靜養就可以恢複後，他總算是稍微鬆了口氣。

  “雖然是外傷也不能馬虎。忌辣少葷，不要做太劇烈的運動，還在上學吧？學校裏請好假，我這邊會開條。這些藥膏記得按時塗，要是有不適的就不要用，拿來給我換藥···”醫生詳盡的囑咐著，閔玧其站在邊上聽的很認真，柳星染坐在椅子上也不知聽沒聽進去，偏頭看著什麽。

  醫生說完一長段，看看閔玧其再看看柳星染，還是有點不放心：“你還是在醫院住一晚吧。”

  閔玧其看向柳星染，柳星染抬起頭，看著閔玧其，有些無措：“你受傷了。”

  明明，明明說沒事的。

  醫生聞言皺眉：“哪裏受傷了？我看看。”

  閔玧其想說沒事，但說不出口。抬起右手掌心朝上，大半個手掌表皮都翻卷了一層，露出下麵的紅肉，粘在上麵的灰塵不斷刺痛他。

  醫生真是被氣到了，拉著他就去一旁處理，真是無法理解的問著：“一個兩個是不是有自虐傾向？疼了都不說的嗎？！這麽長時間也不處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細菌跑進去。別不把擦傷放心上，到時候有你後悔的！坐那兒別動！”一邊給閔玧其消毒清潔，一邊回頭讓柳星染老實坐著少走動。

  又是一頓折騰，醫生坐回他的位置開始囑咐閔玧其要注意的事項，這回柳星染聽的更認真。住院的事情更是不了了之了。

  兩人離開後，醫生做著事後的清潔。想起他曾認識的一個學心理的人說過的話。

  “每個人都有心病，十個人有十種心病，一萬個人就有一萬種。而且不是每種心病都是可以治愈的，但是如果有兩種互相彌補或者共存的心病，即使依舊病態，我也會稱之‘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