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金碩珍因為有心事，起來的比往常早一點，輕聲下床看向下鋪，隻剩下閔玧其獨自在睡覺。隔壁柳星染的床上已經收拾好了。

  走出臥室，和往常一樣，柳星染已經都收拾好了坐在沙發上看書。

  金碩珍走過去，和平日一樣的語氣中帶了點試探：“星染早啊···”

  柳星染微微抬頭：“碩珍哥早。”

  一切如常沒有兩樣，金碩珍壓下心底的一絲怪異感洗漱去了。

  洗漱完金碩珍就去到廚房準備煮早餐，想了想又轉身對著客廳那邊說：“星染，幫哥去叫田柾國起床好嗎？”金南俊他們用鬧鍾還能叫起來，田柾國怕是再來三個鬧鍾也隻是拉過被子悶頭上繼續睡。

  柳星染聞聲放下書沒有猶豫的就進屋去了。和平時一樣。

  可金碩珍就是覺得有哪裏違和，又說不上來。

  說是叫田柾國起床，柳星染每次都會先將哥哥們叫起來。金南俊和鄭號錫基本一叫就醒了，閔玧其有起床氣麵對柳星染也隻是揉揉臉頰肉便結束了。

  唯獨田柾國。

  柳星染站在床邊，視線平視的高度正對著田柾國。這孩子睡前還煩惱呢，一進入夢鄉就什麽也想不起來了。睡得小臉紅紅的，慢慢的膠原蛋白，簡直嫩出水了。

  沒有第三個人的臥室中，柳星染平靜的看著田柾國。其實他無法完全確定自己到底是種什麽心情。看到田柾國對他笑會心軟；看到田柾國和家裏人打電話任性撒嬌會煩躁；聽著田柾國一次次叫他跟著他，就會想要放慢腳步；但聽著那樣明亮張揚的笑聲時，卻又想離遠一點。

  田柾國是他最羨慕最陌生的樣子。能夠做的也隻有現在當下的這些事情了。

  柳星染抬手，指節彎曲有節奏的敲在鐵床上，清脆的敲擊聲震蕩進田柾國睡夢中，迷糊睜眼看到柳星染，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臉上就露出笑臉。

  “星染~”帶著撒嬌的少年音，聽得人再硬的心腸也軟了。

  柳星染：“起床。”說完便出了臥室。

  田柾國哼哼唧唧的把臉埋進枕頭裏蹭來蹭去，又磨蹭了五分鍾才起來。

  頂著一頭亂發出去，大家才注意到，田柾國眼睛腫了，臉也腫了。一朵花骨朵被摧殘的樣子。金碩珍立馬拿出冰塊給他消腫，頂著這個樣子出去，別人看到還以為被怎麽了呢。

  都洗漱完後圍坐在餐桌邊吃早飯，金碩珍一邊分湯碗一邊衝著對麵：“星染，好好嚼完再咽下去。”

  柳星染聽到後放慢了進食的動作，他原本吃飯吃的不少還吃得快，就像有人要搶他的似的，金碩珍糾正了好多次還沒改過來。

  邊上的田柾國聽到也跟著吃得慢了點，兩小隻鼓著腮幫子吃飯，香的閔玧其也比平時多吃了點。

  “多吹幾下再喝，不著急。”

  金碩珍將湯碗遞給柳星染，不厭其煩的說著。他真的是住進來後才知道柳星染其實怕燙的很，每次都得閔玧其看著才知道吹幾下再吃。金碩珍知道後看著柳星染好半天說不出來話。能說什麽呢，這就是個讓人操心的笨小孩啊。

  田柾國嘴巴裏呼嚕呼嚕的喝著湯，眼睛時不時往柳星染那邊瞥一眼，可惜找不到時機開口。餐桌上隻有餐具碰撞的聲音已經金碩珍時不時的叮囑聲，比平常安靜許多。

  金南俊坐在餐桌的一頭，看看左邊的97兩人，再看看右邊的大哥二哥，最後視線落到對麵的鄭號錫。

  ‘找個話題吧——’

  鄭號錫看到對麵金南俊對著他眨眼，愣了一下，慢慢的也眨了下眼。

  ‘不夠吃？’

  金南俊以為鄭號錫是在猶豫這樣突兀的開話題會不會更尷尬，立馬很堅定的用力眨眼。

  ‘再尷尬也比現在好！’

  ‘鍋裏好像還有多的煎蛋，去吃好了。’鄭號錫心想著對金南俊眨眼，朝廚房方向示意。

  ‘哥他們會配合的。’在金南俊看來，鄭號錫剛剛示意的眼神是在擔心兩位哥，特別是閔玧其。

  “眼睛抽筋了？”閔玧其瞥看著與他成90度夾角位置的金南俊，銳利的眼神讓金南俊眼皮真的抽搐了一下。

  鄭號錫：“南俊，廚房還有煎蛋。”

  金南俊立馬接上，應聲就去廚房了，端起盤子的那一刻，還是有一絲疑惑閃過的···

  今天起得晚了點，牛奶就讓97兩個拿著路上喝。

  田柾國想起柳星染不愛喝純牛奶，想著柳星染和之前一樣偷偷讓自己幫他喝，那就順便道歉。腦子裏設想的特別好，出門時興致都高了點。

  可誰想柳星染今天自己喝掉了，明明可以等和哥哥們分開後就給田柾國喝，但他就自己喝掉了，把一邊等著的田柾國看的愣住了。這時候六人還沒有分開，金碩珍將田柾國的失落看的明明白白，再看向已經扔掉空奶盒的柳星染，無聲的歎口氣卻也什麽沒說。

  在車站與哥哥們分開後，柳星染獨自往學校去了。

  田柾國像是一隻被拋棄的小兔子，垂頭喪氣。滿腦子都是柳星染不理他了，生氣了。都怪昨天他欺負人，是不是把柳星染打疼了？關於昨晚的記憶已經扭曲成是他單方麵毆打柳星染，完全不記得最後那一腳以及事後發疼了好久的那幾處。想去道歉但越拖越不敢，就這麽糾結的到了學校。

  李權彬一進教室就看到田柾國鹹魚般趴在桌子上，都不再理會身邊的人，徑直走過去。

  “怎麽了，一大早的？”

  田柾國：“沒什麽。”坐起身子恢複了正常的狀態。

  李權彬：“看你這麽沒精神的，要不要告訴你件搞笑的事情。”

  田柾國表示不感興趣，李權彬也自顧自的說下去了。

  “一班的柳星染，你知道嗎？”

  田柾國看過去。

  李權彬：“次次考試都是年級第一，但還不怎麽上課。聽說家裏有錢，這成績是買的，嗬嗬嗬~”

  田柾國一下就火了，“瞎說！”

  李權彬不解田柾國為什麽生氣，很不滿自己被質疑。

  “我怎麽瞎說了？他們班的人都知道這事，本來就是怪人一個，看著就不太聰明的樣子還能次次第一，年年拿獎學金？他們的老師都不喜歡柳星染，你見過哪個好學生不受老師喜歡的？這不就說明老師們都知道柳星染成績是假的唄，但是柳星染家裏有錢有權不敢吭聲。哼”

  說的還真是有根有據，有模有樣的，要不是田柾國和柳星染朝夕相處可能都要信了。

  田柾國聽到這汙蔑氣的臉都紅了。

  李權彬又想到什麽嗤笑著說道：“一班不都是好學生嘛，但偏偏出了柳星染這一號人，天天不上課還孤僻。可就是這樣的人是第一，他們班不爽的人可多了。我有個朋友就是一班的，他說昨天放學他們自己開了個班會，讓柳星染解釋每天翹課幹嘛去了，還說他不配待在一班，讓他轉班。可誰要他啊，大家都知道柳星染是個靠作弊拿第一的人。切。”

  田柾國：“昨天···”聽到這話他不敢想柳星染是怎麽獨自麵對整個班級的排擠的，回去後還受到了那樣的對待。田柾國臉都白了。

  李權彬：“最好笑的是，柳星染沒回答。然後他們班有人去找老師，老師居然說柳星染是練習生？哈哈哈哈真是搞笑死了，老師就說了這麽一句就不讓多問了，肯定是瞎扯的唄。那樣的人怎麽可能是練習生，哪家公司眼瞎了？那個醜八怪，每天臉都不敢露出來，肯定是醜的不敢見人，居然還讓老師說出這種瞎話，家裏是給了多少錢啊？”

  李權彬說這話的時候，覺得太好笑了，嗓門不自覺的大了好多。把邊上幾個人都吸引了過來，聽到這話，都笑了。

  田柾國不氣了，也不難過，隻是有點害怕和迷茫。他看著眼前的幾個人，這是他的同班同學，哪怕沒說過幾句話，甚至臉都還不是很熟悉，可他一直覺得大家都是友善的。

  現在呢，用胡言亂語去笑罵一個他們根本不認識的人，沒有想過是不是真的，就那裏理所當然的貶低別人，積極的像吃飯放學。

  這個空間裏像是充滿了惡臭，田柾國覺得難以呼吸。

  衝出教室，一路奔上樓，到一班的教室後門口。

  一班不愧是全年級優秀學生的聚集地，即使是課間也不吵鬧，大多數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做自己的事情，就算有紮堆聊天的，也不想田柾國他們班那麽吵。桌子規規矩矩的排列好，要是從上帝視角看過去，就是一個漂亮的矩形多了一點。多的就是柳星染。

  最後一排隻有柳星染一個座位，他在靠窗的角落裏，前麵的人與他隔的距離比與其他人的都要遠。不論誰看，都會覺得：啊，這人被孤立了啊。是不合群的。

  田柾國在後門看著柳星染在低頭看書，一點不在意周圍的環境如何。柳星染不在意，田柾國在意。他看著覺得委屈極了，想叫他，可昨天還發生了那樣的事情。田柾國都覺得自己壞透了，是動畫裏麵拖後腿的那一個。

  轉身就跑，沒注意到後麵有人，直接撞了上去。以往也許會愣在原地的田柾國此刻沒有心情顧慮太多，低聲道了句歉就走了。

  “呀！···”一個男生伸手就要拉住田柾國。被邊上同行的人攔住了。

  韓元東拍開邊上人伸出去的手，歪頭看著跑遠的田柾國。看了幾眼不再看，轉身進了教室，走向位置的過程中，一直注意著被孤立在外的那個人。

  在旁人看不見的‘平衡’中，開始有裂縫產生，‘平衡’破碎是遲早的事。

  田柾國一路跑回到班上，人已經散開了。

  看到他回來，李權彬笑嘻嘻的想和田柾國再說什麽，田柾國先開口了。

  認真的看著李權彬，提柳星染說話。

  “星染是練習生，我們是一個公司的，我們是好朋友。星染成績好是他自己考出來的，他很聰明，每天也認真看書。他比我努力多了。星染很好，他真的很好。”原本是帶著點怒氣的，說著說著卻又帶上了哭腔。星染這麽努力，可我卻這麽沒用。所以他連在學校被欺負了都不肯告訴我。

  這麽一想，田柾國就更難過了，使勁忍了才沒哭出來。

  李權彬：“···”他知道田柾國是不會說謊的，這兩人是朋友？那麽···李權彬沒吭聲，聽田柾國說完就回過頭去了，臉色不是太好。

  田柾國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麽複雜的事情，他的圈子一向是簡簡單單的。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的田柾國幹脆就趁著周末放假的時間回家鴕鳥去了。

  哥哥們還以為是兩人又吵架了，打過一次電話田柾國表示真的隻是想回家看看，柳星染也說兩人沒再吵架。本著對弟弟的信任，哥哥們才勉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