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婉兒跟著麵前的夫子來到了一個環境清幽些的院子。

  院子是這位夫子獨自居住的地方，平日裏會在這裏設宴招待了一些好學的學生，專門為他們答疑解惑。

  偶爾也能遇到了專門來找夫子詢問問題的人。

  季婉兒大大方方的跟著走了進去，倆人一起落座在了一張矮桌前。

  夫子行雲流水的給對方倒上了一壺茶水，又專門準備了一些清爽容易入口的糕點。

  晃著茶杯的季婉兒，心中略微有些感慨，不得不承認，麵前的人不愧是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夫子，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一種濃濃的書卷氣。

  哪怕隻是一個簡單的倒茶的姿勢，都能夠做得讓人賞心悅目，好似並不算刻意而為，但偏偏又帶著一種旁人模仿不來的慵懶。

  “所以我哥最近這段時間總是心不在焉的症結，最後還是在這一場聚會上！當時他從書院裏回來之後，整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對了，我有悄悄地詢問過，可是大哥他什麽都不願意告訴我。想來也是不想讓我擔心，可我就是因為放心不下。所以才偷偷的來到了這裏，懇請夫子告知一二！”

  長歎了一口氣的夫子放下了手裏的茶壺：“說到底，這件事情還是我的不對……當時我留下了一封請帖，交代了季崇，讓他千萬要記得去參加了這一次的聚會。也曾經提早就寫信告訴了我的恩師。在信中提點過季崇的名字！”

  有些無奈的夫子搖了搖頭，看向季婉兒的時候，神色間帶著一點愧疚和自責：“可我沒有想過，恩師在麵對了季崇的出身時，會有這麽大的成見！所以那場聚會裏，原本我是希望可以在各位大儒麵前引薦了季崇這個孩子的。最後卻弄巧成拙，反倒讓他平白被人恥笑了這麽長時間……”

  話說到了最後，這位夫子逐漸的就沉默了下去。

  就算沒有把當時在聚會中的情況詳細的挑明，可季婉兒也能夠從季崇回來之後的神色中窺知一二。

  “原來如此，說到底是我做的不對……早前我就已經想過，如果做了一個商人，會不會對哥哥的仕途有所影響？是我把這些事情想的太過簡單了。”

  沉默的低著頭，季婉兒這個時候也沒有任何陪著麵前這位夫子品茗的心思了。

  把手裏頭略顯滾燙的茶水放到了桌上，季婉兒努力的按捺住了自己心頭的不爽：“這件事情我我算是知道原因了，不管怎麽說，夫子對我哥哥也是出於一片好意。就算最後的結果可能不盡如人意，按理來說，我和大哥都應該感謝了夫子的知遇之恩！這件事情，夫子也不必一直都記掛在了心上。我想哥哥他一定能想明白的！”

  夫子微微的笑了笑，看向季婉兒的目光裏帶著一點欣賞：“如今倒是你這個小丫頭看的比我要通透一些，其實你哥不願意把這些事情告訴了家裏人，恐怕也就是猜到了你的心思，所以不希望才家裏人擔憂。”

  無奈的季婉兒托著下巴點點頭說道：“我當然也明白大哥不願意讓我們擔憂，可是看著他這樣沉默不言的樣子，其實才更讓人揪心的……”

  夫子的動作停頓了一會，最後將目光落到了季婉兒的身上：“如果……有個機會再見到了這些人，你還願意讓你哥哥去參加了聚會嗎？”

  季婉兒微微一愣，隨後笑著點了點頭：“這件事情夫子你該問哥哥的，而不是問我。”

  沒想到會聽到了這個答案，夫子放下了自己手裏的茶杯，哈哈一笑。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季婉兒當然也不可能立即就起身拍屁股走人。

  而是坐在了原地，陪著麵前的夫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一會。直到一杯茶水見底了之後，才起身告辭。

  季婉兒從院子裏走了出來，繞著小路準備離開了書院。

  走到了後門附近的時候，迎麵正好就撞上了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的季崇。

  “丫頭，你怎麽在這？”

  季崇有些驚訝地走上前，將自家妹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季婉兒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隨後移開了目光：“哥，你去什麽地方了？怎麽是從外頭回來呀？”

  季崇笑了笑，非常自然地回答道：“隻是出門去見了一位先生，聊了一些最近交流下來的心得。”

  了然的點了點頭，季婉兒摸了摸後腦勺說道：“我是過來看看書齋進度的，不過看著這個樣子。想要招到了第一批願意入學的人，恐怕沒那麽容易。”

  季崇一點都沒有懷疑的意思，伸手揉了一把季婉兒的腦袋，笑吟吟的說道：“我和你的想法相反，我認為你書齋的那些附加條件一旦貼出去了，想要把自己的女兒送到這裏來念書的人，恐怕隻多不少！”

  不明所以的季婉兒微微一頓，看著麵前的人說道：“是因為我可以提供了做工和住宿的地方嗎？”

  季崇點了點頭，有些無奈：“畢竟工廠不僅每月都發放了銀子，而且還能夠給人提供了住所，這對於很多不太富裕的家庭來說，無異於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他們從來都不會在意上學能學到了什麽，看中的不過就是能夠給家裏頭提供了一份收入，也能夠少了一張嘴吃飯而已。”

  其實這樣的情況，季婉兒不是沒有想過。

  可除了以這種優厚的福利，吸引了學生入學，季婉兒到目前還真沒有想過，還能有什麽樣的方法。讓這些姑娘心甘情願地走進了書齋。

  “哥，你說的這些道理我當然都明白！可是如今這樣的方法，也是在無奈之下想出來的舉措而已。”

  順手幫季婉兒把頭發整理了一下，季崇哭笑不得地看著有些頹喪的妹妹：“接下來你打算做什麽？”

  回想了之後的行程，季婉兒搖了搖頭說道：“我打算回家好好的休息一下，哥，你呢？”

  麵前的人有些不解：“我們還沒到下學的時候，我當然是在書院裏繼續念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