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人心不古
作者:慕芊杭      更新:2021-04-05 18:32      字數:2319
  聽藍很快把這一幕忘得一幹二淨,心神轉回另一件事情,心裏琢磨著,剛才那個喊著殺人的聲音那麽淒厲,發生的事情恐怕不小,這會兒業主群裏恐怕鬧翻了,結果一翻手機,群裏靜悄悄的,連個冒泡的人都沒有。

  這可真是稀奇了。

  聽藍好奇地給李雪飛打電話,響了一聲就被對方直接掛斷了,聽藍就不著急了,依著李姐的性子,不接電話就表示她人在回來的路上,不想浪費時間接電話。

  果然沒幾分鍾,李雪飛就回來了,一回來就一屁股坐在自己位置上,絲毫不顧忌形象,脫下腳下的高跟短靴,捏著腳板揉啊揉。

  “媽呀,痛死我了,這鞋子忒累人,買來還死貴,都不知道錢都貴到嘛地方去了,還大牌呢,差評!”

  聽藍給她的杯子裏加了一點熱水,放在邊上,李雪飛放下腳,拿起杯子咕嚕嚕喝完了,放下杯子伸手去捏聽藍的臉,“真懂事。”

  聽藍笑嘻嘻地避開她的手,好奇地問:“李姐,剛才那邊叫得那麽淒慘到底是什麽事啊?”

  李雪飛擺擺手,“跟我們沒關係,是老物業的收費員跟業主起衝突了。聽說那家物業費欠了六七年都沒付,董玉昆估計說了什麽戳到對方的肺管子了,被那個爆脾氣的業主掐著脖子按到了窗台上,兩個人就打起來了,那家的婆娘見自己男人吃了虧,這才大聲叫人的,幸好沒人受傷。”

  聽藍想起事發的方向就留了心,“是哪家?”

  “1幢的,對了,昨天1幢你不是跑過了?1幢1單元的。”

  李雪飛報了房號,聽藍翻開就看到反饋欄裏寫的備注是“明天到辦公室來交”。

  李雪飛湊過來一看,頓時樂了,“噢謔,不用想了,一看就知道是敷衍你的,六七年都不交物業費的人,說明天來交就真的會來了?一看就是推脫之詞,人家哄你玩兒呢,傻子。好好的能跟人董玉昆幹起來了,能是什麽好鳥?”

  聽藍沒有說話,心裏卻在腹誹,和董玉昆幹架的不是好鳥,那董玉昆難道就是好鳥了?

  她剛來上班不久,就親眼見過董玉昆和人在物業中心吵架,三句不離律師函,動不動就威脅拆對方水表電表,直把那些急脾氣的業主氣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最後忍無可忍地丟下一句“不交!”才算完。

  反正就沒有哪一次的結果是雙方和和氣氣皆大歡喜的,聽藍先入為主,對董玉昆的印象實在欠佳。她那時候甚至懷疑老物業不是派董玉昆來收費的,而是出於報複心理專程派他來氣人,能氣死一個算一個,不然能好好解決的事情為什麽一定要和業主吵得不可開交鬧得不歡而散。

  說句不好聽的,老物業什麽德性,住在這裏的業主就沒有不知道的,做事不行,撈錢又狠,接手小區六七年,未能盡到責該盡的責任,將好好一個小區管得烏煙瘴氣的,到現在業主提起他們來都是怒火中燒,甚至還有律師帶頭打算起訴,想讓對方照價賠償在職期間因不作為造成小區公共設施癱瘓造成的損失。

  這種情況下,董玉昆作為老物業的代表本身就惹人厭憎,偏他脾氣不討喜還不收斂,說話總是陰陽怪氣的,碰上爆脾氣的,可不就是一點就炸?

  雙方因為立場不同起了爭執很正常,怎麽就能說得上人品孰優孰劣了?

  李雪飛歇夠了,穿好鞋子站起來,鬥爭昂揚地拿起手機準備繼續騷擾業主,“董玉昆他們公司也是可笑,業主物業費欠了五六年了他們從來不催的,現在公司都撤場了才來火燒眉毛地追討,累不累?咱們可得引以為戒,趁著咱們還能現管,趕緊多要一家是一家。”

  聽藍比較樂觀,“我們和老物業不一樣,好多業主都說他們不做事的,我們做了這麽多,業主又不瞎,總能看到咱們的付出,交起物業費來也心甘情願一點吧?畢竟大部分業主都是講道理的。”

  李雪飛微微偏著頭,哂笑著看她,“有句話怎麽說來著?‘當你做了九十九件好事,最後一件沒做好,人們隻會記住你做的壞事,將你從前做的好事全部抹殺了;而你做了九十九件壞事,最後良心發現突然做了一件好事,世人就會因為你回頭是岸歡欣鼓舞。’

  把這道理往老物業和咱們身上套一套,是不是也很合適?

  大家都知道老物業隻收錢不辦事了,所以他們偶然不收錢也辦事了,業主就受寵若驚了,因為業主對他們沒期望,自然就談不上失望,反正錢也不多,就當花錢買清淨了。反觀咱們,開頭想要拿下這個項目,總是竭盡所能為業主考慮,可是後繼無力,卻因為開頭做得太多,業主對咱們的期望值提高了,絲毫容不得咱們敷衍塞責,我們稍有鬆懈,他們就會抓住不放,就會找各種理由拒交物業費,理由也很簡單:我們為什麽不交物業費?因為你們沒做好呀!是不是這樣?人心不古,以後還有得磨啊!”

  聽藍覺得李雪飛說的都是歪理,一時又想不到言語來反駁,想了一會兒便不肯再想,枯坐了一會兒,就看到史一鳴和董玉昆有說有笑地走進辦公室,她的視線落在董玉昆身上,果然看到對方脖子上一道淺淺的淤痕。

  史一鳴一屁股坐在沙發,無奈地搖搖頭,語帶嫌棄,“我每次都覺得這裏的人素質已經夠低了,他們還能不停地刷新下限,真是活久見了。”

  董玉昆問聽藍要了個一次性紙杯,連灌了三杯冷水下肚,才抹著嘴巴說道,“那可不!窮山惡水出刁民。像今天這個鳥人,娘的,每次給他打電話都說過幾天,推推推,從年初推到年尾,現在還打算繼續跟我打太極呢,這我能忍?今天他要是把欠的物業費交了就算了,再不交,我非得告他個故意傷人罪不可。”

  李雪飛手托著下巴,閑閑地道:“你就不能和和氣氣地跟人家說,每次都要這麽大動幹戈的,能要得到錢嗎?”

  董玉昆捏著杯子笑眯眯地道:“和他們好聲好氣的更收不到錢,能好好說話的業主都不用咱們催,早就交了,拖了這麽長時間不交的都是存心賴賬的,我為什麽要給他們臉?”

  李雪飛指著他脖子上的指痕,“像今天這樣,你就不怕哪天出意外?”

  董玉昆滿不在乎,“怕什麽?真有個萬一那也是工傷,撫恤金少不了的。”

  李雪飛被他這翻不要臉的言論驚呆了,半晌才找回聲音,“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