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藍輾轉反側一個晚上沒睡好，夢裏都是肖謹忽冷忽熱的樣子，第二天早起就發現眼底有淡淡的靑影。她皮膚白皙，這點陰影就顯得特別顯眼，無奈，隻好把小餘從床上挖起來幫她化妝。

  小餘睡眼惺忪，“小姑奶奶，你都已經工作了，日常的妝都不會那怎麽行啊？有時間找度娘去學學。”一邊碎碎念，一邊認命地取出化妝包給聽藍化妝。

  聽藍的底子很好，小餘便沒下重手，動作嫻熟地東塗西抹，一個日常的裝扮便搞定了。

  聽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明眸皓齒，圓圓的蘋果臉都變得立體了許多，樂得在小餘臉上啵了幾下。

  小餘嫌棄地把她推出門，倒頭繼續睡覺去了。

  到了公司，史一鳴看見聽藍容光煥發的樣子，心裏就不舒服了，偏李雪飛還在火上澆油：“哇塞，今天這麽漂亮啊？果然有了男朋友就是不一樣啊！”

  史一鳴頓時酸成了檸檬精。

  “小姑娘要擦亮眼，現在人模狗樣的渣男那麽多，小心別被騙了。”

  聽藍有些不悅，又不想當麵頂撞上司，隻好嗬嗬兩聲。

  李雪飛斜睨著史一鳴，“瞎眼的不知道是誰，自慚形穢就直說，靠貶低別人來抬高自己，真掉價。”

  史一鳴怒目而視。

  李雪飛視而不見，湊到聽藍跟前左看右看，“化妝了？這手藝真不錯。女孩子是要打扮起來，女為悅己者容啊！”

  史一鳴撇嘴，“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化得跟個鬼似的，爹媽都認不出來，那叫美？拉倒吧！小陳你可別學你李姐，你這個年紀化什麽妝，她這個年紀才需要！”

  李雪飛皮笑肉不笑，開口就直踩對方痛腳，“所以你注孤生。”

  兩個人正鬥嘴，馮若惜腳步如風走了進來，從史一鳴身邊經過，看也不看他一眼，沉聲對聽藍道：“小陳，你來一下。”

  史一鳴訕訕地，昨天晚上他在氣頭上，說話重了一點，可是讓他道歉，他又覺得說不出口，看見馮若惜不理他，史一鳴樂得裝傻，借口有人找他，腳步一轉，溜之大吉。

  聽藍走進經理辦公室就看見馮若惜坐在史一鳴的位置上，手指捏著眉心，一副煩悶的樣子。

  聽藍清了清嗓子，說道：“馮姐，你不舒服嗎？”

  馮若惜視線在聽藍身上掃了一遍，最後在她異常嬌豔的臉上多停留了幾秒，沉吟半晌，開口道：“吳總這個人，口沒遮攔的，就愛開玩笑，等你以後調到總公司，就會知道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他沒拿你們當外人，一時沒忍住老毛病就犯了，嚇到你了，譚總的意思是適當地給你一些補償。”

  聽藍想要開口說話，馮若惜輕輕抬手製止了，“先聽我說完。本來你轉正以後的工資是3500，譚總的意思是給你加一百塊交通補貼，一百塊住房補貼，也就是說從這個月開始，你的工資就按照3700算了。我們公司的客服不管哪個項目，標準最高都是3500，譚總已經為你破例了，希望你努力工作，戒驕戒躁。”

  聽藍早已衡量過離職的得與失，早就有了打算，此時聽見馮若惜的話，十分平靜地道：“好的，謝謝譚總。”

  她如此上道，馮若惜那些敲打的話反而不好說出口了，沉默了一會兒，馮若惜才道：“沒事了，你去忙吧，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好，別人麵前就不必說了。”

  聽藍點點頭，走了兩步，有些猶豫地回過頭，想問需不需要給她倒杯熱水，卻看見馮若惜趴在桌麵上，修長的脖子底部有一個青紫色的淤痕在白色的襯衫領下若隱若現。

  聽藍正想走近一步看清楚，馮若惜已經抬起頭，疑惑地問她：“還有事？”

  聽藍幹笑著搖搖頭，逃也似地跑了。

  李雪飛坐在位置上唉聲歎氣，聽藍好奇地問道：“李姐，什麽事啊？”

  “做好挨罵的準備吧。”

  “啊？為什麽？”

  “咱們又要開始催繳物業費了。”

  聽藍倒是樂觀地很，“咱們經常挨罵，習慣了就好啦。”

  “那是你，不是我。下個月開始要上門收費，累死個人，咱們要輪流加班。算了，不說這種掃興的事了，鬧心。”

  聽藍聳聳肩，腦海裏又浮現剛才看到的那一幕，總覺得那個痕跡異常眼熟。

  不過她很快沒空去想這個了。

  這一天不時有老頭老太太到辦公室來問聽藍二人，“不是說中秋節有東西送業主嗎？我們昨天沒領，今天是不是可以領了？”

  李雪飛開始還耐心解釋，後來就不耐煩了。人家再問，她板著臉硬邦邦地直接懟回去，“沒有，昨天晚上在晚會現場都發完了。”

  十分任性。

  老太太不幹了，“憑什麽呀？你們花的是我們業主的錢，憑什麽給他們發不給我們發？你們領導呢？叫他出來！”

  偏史一鳴一整天都不見人影，馮若惜也是象征性地在辦公室轉了一圈就走了。

  沒有主事的人在，一堆人吵吵嚷嚷地不肯罷休。

  焦點都集中在前台後麵那一摞擺放整齊的箱子上。

  李雪飛冷著臉，“這話還真有意思！什麽叫花你們業主的錢？東西是我們公司買的，和你們有什麽關係？”

  “怎麽沒關係了？你們的工資都是我們發的！我們要是不交物業費，你們哪來的錢發工資？”

  李雪飛皮笑肉不笑，“那也得你們交了物業費再來跟我們叫板啊！來，這位老太太，告訴我你的房號，我看一下你家水費物業費交清了沒有？”

  被問到的人連連往後退，顯然就是屬於不肯繳費的那一類。

  “反正你們這麽做就是不對！就該挨家挨戶地每家發一份才公平，不然我們絕對不會交物業費的！”

  李雪飛冷笑連連，她一臉不好惹的樣子，大部分人都碰了壁，轉而都衝著聽藍去了。

  這一幫人年紀一大把，聽藍很怕一不小心就把他們氣出個好歹，隻好耐著性子好聲好氣地跟她們解釋。

  然而她越好脾氣，老大爺老大媽反而變本加厲，聽藍一不注意，差點被人戳到眼睛。

  她嚇了一跳，反射性地往後退了一步。

  突然有人吼道：“物業不給，那我們就自己拿！那麽多東西堆著不給我們，是準備留著自己用嗎？”

  有人帶頭就有人跟風，李雪飛見勢不妙，眼疾手快地拉著聽藍縮到死角裏去了。

  兩個人縮在角落裏，眼睜睜地看著一群老頭老太太以年齡不相稱的矯捷衝到前台後麵，把公司準備給職工發中秋福利的物品哄搶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