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麻痹！”

  史一鳴暴喝一聲，跟豹子似地跳起來，提起拳頭就往吳斌那張笑得猥瑣的臉砸去。

  吳斌也不甘示弱，頭往後一仰，避開了這一擊，單手撐在沙發上，利落地跳起來，整個人站在沙發上，抬腿就往史一鳴當胸踢去。

  史一鳴用力過猛往前撲去，險險地避開那記窩心腳，穩了穩身體，又朝吳斌撲去。

  吳斌似乎對這類事情司空見慣，一邊躲避史一鳴的拳腳，一邊嘴裏還不幹不淨地道：“哈，我誇你眼光好，你這麽著急幹什麽？她又不是你老婆。”

  史一鳴暴跳如雷：“你當這裏是什麽地方？你以為你在逛夜總會！耍流氓耍到我的人頭上來了！辣雞！”

  兩人越罵越不堪入耳，言語之中不時波及到聽藍。

  饒是聽藍脾氣再好也動了氣，想也不想地拿起話筒按下妖妖靈。

  電話隻響了一聲，從旁邊伸出一隻手，輕輕按下掛機鍵。

  聽藍錯愕地轉過頭，就看見譚卜屈和藹的笑臉。

  譚卜屈慢吞吞地道：“小陳，給我這個老板一點麵子如何？我這位兄弟就是個嘴把式，他沒惡意的。他們兄弟以前經常這麽打打鬧鬧的，讓你見笑了。”

  依舊是那張憨厚的笑臉，可是此情此景再看見這一張無害的笑臉，聽藍卻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一直爬上後背。

  微一愣神，譚卜屈已經從她手中取下話筒輕輕扣到話機上，轉身麵朝你來我往大打出手的兩個人，微微抬高音調：“差不多得了！老吳，住手！小史，行了！”

  扭得跟麻花似的兩個人終於分開了。

  史一鳴的白襯衫被扯掉了兩顆扣子，一隻鞋子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頭發跟被狗啃過似的，造型堪比犀利哥。聽到譚卜屈的話，他恨恨地放開手，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站在譚卜屈身邊的聽藍，一絲憂慮爬上心頭。

  吳斌也沒好到哪裏去，嘴角一塊拇指大的淤青，脖子上被指甲抓了兩道血痕，他動了動嘴巴，伸出拇指揩了一下嘴角的血跡，“呸”地一聲吐出一口血沫。

  史一鳴這孫子陰險地很，下手專挑下三路，要不是他反應快，差點就中了斷子絕孫腿了，有機會一定要找回場子！

  吳斌陰森森地看著史一鳴，正好看見史一鳴落在聽藍身上的目光，心疼、擔憂，不一而足，眼珠子一轉，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一不小心扯到傷口，頓時齜牙。

  譚卜屈對兩人的狼狽視而不見，溫聲對聽藍道：“沒你的事了，你先去忙吧，叫個保潔把辦公室清理一下，公司形象很重要。今天的事情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說著當先朝經理辦公室走去。

  吳斌一搖三晃地跟在譚卜屈身後，還不忘扭頭輕佻地對聽藍道：“小美人兒，一會兒見。”

  史一鳴往旁邊移了一步，擋住他看向聽藍的目光，這動作惹得吳斌笑容更深。

  聽藍不知道三個人關上門會說什麽，她乍然遇到這樣的事情，最初的惱怒過後，冷靜下來卻開始衡量利弊。

  曾經有人給她打過預防針，告訴她職場上可能遭遇的各種伎倆以及相對應的措施，她還以為那些五花八門的遭遇都是危言聳聽。

  生活又不是演電視劇，哪來層出不窮的矛盾衝突。

  可是等到自己置身漩渦中的時候，她才發現，別人血與淚的教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痛苦都是一樣的，選擇卻各不相同。

  她沒興趣了解吳斌出言調戲她的目的，不管是出於個人的惡趣味還是為了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作為別被言語調戲的對象，聽藍覺得自己能做的隻有兩種，要麽直接撕破臉把事情鬧大然後卷鋪蓋走人，要麽就為五鬥米折腰忍氣吞聲。

  兩種選擇各有利弊。

  聽藍拿出一張白紙在紙上分別羅列了兩種選擇的利與弊，仔仔細細把各種可能記在心裏，然後慢慢地把紙細細撕碎。等到一張紙撕得幹幹淨淨，粘都粘不起來的時候，聽藍的心情已經平靜如水了。看見譚卜屈和吳斌一前一後從經理室裏走出來，她甚至能夠麵帶微笑聲音甜美地說道：“譚總慢走。”

  史一鳴過了很長時間才走出來，看到聽藍的時候，他的目光裏有閃躲有愧疚，還有一種聽藍看不出來的情緒。

  “小陳，今天的事……你別放在心上，老譚這個人雖然不怎麽樣，但是有一個優點，說話算話，他說會給你一個交代就會給你交代的。”

  聽藍若無其事地問：“額，其實沒什麽啦！我就當又遇見一個難纏的業主，還能積累經驗，知道下次碰見這種事應該怎麽應對……不過，經理，那個人是誰啊？”

  史一鳴輕描淡寫，“劉智圭的頂頭上司，電梯維保單位的老總，一個沒文化的二流子。”

  聽藍哦了一聲不說話了。

  史一鳴看看天色，一邊往外走一邊對聽藍道：“打電話讓李姐回來替一下你，你先去吃晚飯，回來去會場幫忙，晚會6點開始，晚上加班，白天你們輪流調休。”

  聽藍毫無怨言地應了下來。

  李雪飛回來一臉八卦地看著聽藍，“見過譚總了？聽說老史和吳總打架了？為什麽打架啊？”

  這話聽藍不想回答也不知道怎麽回答，隻好裝傻地笑了笑。

  李雪飛見挖不出什麽內幕就不問了，她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媽呀，公園裏蚊子真多，晚上還要加班……你出去吃飯順便買瓶花露水，身上多噴些花露水還能少挨幾口咬，不過，我們準備的禮品不多，等那些東西發完了我們就能下班了，也很快的。”

  聽藍點點頭，拿走手機出門去了。

  譚卜屈和吳斌在小區裏麵慢悠悠地轉圈，一邊走一邊把小區需要整改的地方記在心裏，心裏默默算了算大概要投入的金額，擰緊的眉頭再也沒鬆開。

  吳斌笑道：“我發現你這人年紀越大越優柔寡斷。”

  譚卜屈歎了一口氣，“老了，擁有的東西越多越容易瞻前顧後啊！從前什麽都沒有，反而有一股一往無前的衝勁，現在呢？哎，不說了……你今天幹嘛跟人小姑娘過不去？”

  吳斌咧嘴而笑，“逗她玩兒玩嘛！你沒看到姓史的表情，夠我笑半天的。”

  譚卜屈搖搖頭，“出息，一點陳年舊事也值得你記這麽久。”

  吳斌吊兒郎當地道：“寒磣我不是？那點破事我早就忘記了。我就想看一下，舊事重演他到底怎麽選？可見，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自私自利的人永遠先考慮自己的得失。老譚，我給你說，當斷則斷，別到時候被這白眼狼反咬一口反而怪我沒提醒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