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燕王來訪
作者:
破布袋D 更新:2021-03-09 05:40 字數:3344
薛北望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白承玨一攬躲回了炕上。
被褥蓋在白承玨背上,小臂杵著床榻,麵具的遮掩下薛北望看不清這張臉上的陰晴,隻有心跳呼吸在這樣狹小的空間中尤為清晰。
白承玨捏著嗓子道:“輕點……”
門‘啪—’的一聲關上,白承玨一把掀開被褥,翻身在薛北望身邊躺下,呼吸粗重急促。
屁股好像不疼了,薛北望眼神木訥的看向白承玨,思緒還停留在不久前,被褥營造出的小小空間內幾乎能嗅見白承玨身上的蘭香。
白承玨平緩呼吸後,坐起身來,斜眼望向那仍暴露在外的物件。
“薛兄看來對自己尤為自信,至今都舍不得將長物掩蔽。”
薛北望猛然起身,本就矮小的雜物房,他往塌上一站,頭頂撞得天花發出聲悶響,一時間手足無措,不知道是先拉褲子,還是先揉腦袋。
之前相處,他就覺得薛北望透著股子傻勁,也不知陳國的人究竟出於怎樣的考量派這樣一個愣頭青來執行計劃。
他笑著無奈的搖了搖頭。
薛北望整理好衣物,揉著頭頂從炕上一躍而下,屁股上的傷勢一拉扯,臉比剛才更白。
“唔。”薛北望閉上眼倒吸了口涼氣,仍強撐道:“剛才讓白大哥見笑了……”
白承玨柔聲道:“你隻需好好養傷,王爺那邊我會托人替你說情,傷養好之前應當不會太難為你。”
聽到關於閔王的事,薛北望眸光一亮,一把握住白承玨的腕口:“白大哥與閔王身邊的人熟稔嗎?”
“想做什麽?”
“白大哥…罷了……”薛北望緩緩鬆開手,望向白承玨深吸了口氣,“白大哥今日肯出手相助,薛某已然不勝感激。”
白承玨視線轉向薛北望不久前握過的腕口,麵具下的笑意逐漸淡去。
要薛北望沒有多嘴提這麽一句,在此時的氣氛下,白承玨還不如恍然想起他原本的來意。
白承玨拿起擱在炕上的金瘡藥:“若無它事,白某先行告退。”
見白承玨的言語冷淡,薛北望也不是不懂察言觀色之人,口氣誠摯道:“白大哥此番前來,我絕不會再在閔王府掀起什麽風浪。”
白承玨腳步一頓,捏著瓷瓶的的力度加重,唇齒間擠出一聲輕笑,大步從雜物房離開。
獨留站在原地,已全然感覺不到屁股疼的薛北望悔不當初!
他是有那麽一時半刻想要找個捷徑混到閔王身邊,畢竟這再皮糙肉厚的人也耐不住幾次板子,沒想到一句失言,把白無名得罪了。
想到白無名坐在炕上,溫熱的手指在他紅腫的屁股墩上打轉,將金瘡藥乳化暈開。
“嘖,白大哥對你仁至義盡,你怎可以生出此等齷蹉心思打算利用他接近閔王!小人行徑!”
他自語道,屁股往塌上一坐,手憤憤的往炕上一錘。
自責的心緒,全然掩蓋住痛覺。
屋外,白承玨雙唇緊抿成一條線,聽著薛北望屋內的自語,本應當暢快的內心,反而覺得堵得慌。
這算是小人行徑嗎?算是齷蹉心思嗎?計謀不過是為了完成目的必經之路罷了!
比如他輪番在薛北望跟前飾演三個角色獲取其信任,隻能證明他智勇無雙,演技一流……
懷著這樣的心思,白承玨心安理得返回小院與葉歸換回了身份。
葉歸在旁奉上熱茶道:“主子打算如何處置他?”
白承玨掀開茶蓋,熱騰騰的白霧向上飄去,那雙眼若有所思的看向一旁:“待他養好傷,再找他麻煩逼他離開。”
“主子行事作風從未如此婦人之仁,以屬下之間,此時即為良機,乘勝追擊,哪怕不能將人趕出去,亦可硬生生把他熬死在府中,若是在府中病死抬出去又有誰敢多話?”
白承玨放下茶蓋抬眸望向葉歸,那深邃的雙眼看不出喜怒哀樂,隻是淡漠的與白承玨對視,一字一句聽起來都像是深思熟慮的忠仆為主人的大業著想。
可二人那麽多年的相處,哪怕這雙眼毫無波瀾,他也依舊能琢磨出葉歸心中所想。
靜默片刻後,他輕歎道:“葉歸,你想他死?”
“一切都是為了主子思量,主子近些年來身子骨本就大不如前,不該留有危險在旁。”
“不,你想他死。”他垂下眼眸,端起茶盞蓋子掀起白氣發出脆響,他雙唇抿著茶碗邊小啜一口,“往常不管麵對什麽人,你都不是這樣,為何今日殺意如此明顯。”
葉歸不住握緊雙拳,沒有回應。
他又輕聲喚了句葉歸。
“在。”
“罷了,不想說便不說,可薛北望這條命是我打算留下的,你不會違背我的命令吧?”
葉歸單膝跪地,道:“葉歸不敢。”
正在此時,屋外傳來腳步聲。
小廝扣響門扉:“王爺。”
“說。”
“燕王在前廳候著。”
白承玨眉頭微蹙,聽著這兩字,神情中流露出不快,將茶碗往桌上一擱,潑出來的茶湯燙紅他的虎口。
“上好點心茶水,本王一會便道。”
“是。”
那邊傳來離開的腳步聲,葉歸拉過白承玨的手往燙傷處塗抹藥膏。
白承玨望著手上的傷口,柔聲道:“無礙,隻是小傷。”
“主子,小傷已經感覺不到疼了嗎?”
白承玨故作輕鬆:“這不是好事,用藥時難說痛楚也會少些。”
“樂無憂之前便說過,若身體對痛感開始不敏感,不是好的征兆。”
白承玨笑道:“疼的,剛才隻顧著氣燕王那廢物又來找麻煩罷了,哪怕是痛覺也不會立馬又反應。”
“恩。”
見葉歸放心,白承玨盯著那起泡的虎口,神情複雜。
自這一次服藥後,筋肉的改變已然會帶來難忍的疼痛,卻要比之前大有緩解,如今虎口的燙傷,白承玨竟感覺不到絲毫的痛處。
除了體感到熱水在皮膚綻開外,再無其他。
待葉歸塗好傷藥,白承玨戴上鐵盔往前廳走去。
燕王端坐在椅子上,見白承玨出現,擱下手中的茶碗。
“閔王好大的排場,令為兄在前廳好等。”
白承玨入座道:“若覺久候回去便可,閔王府可未曾攔著燕王的去路。”
“小十七這嘴得虧了生為皇室子弟,若是普通人家,這舌頭恐怕早被人絞了去。”
白承玨輕笑道:“若不是燕王為本王兄長,不然今日這番話,定是要被攆出去的。”
燕王咬緊後槽牙,眼神恨不得扒了白承玨的皮。
似想到什麽,平日裏更難聽的話往肚子裏一咽,抬起茶碗喝了口熱茶。
“為兄今日到此,倒不是為了與小十七鬥嘴的,是想問問望北在府中如何?”
“望北?”
旁邊的小廝附耳道:“王爺,望北是昨夜衝撞了您的奴才。”
“望北也算是燕王府送來的人,為兄心疼小十七堂堂一王爺,連個近身照顧的人都沒有,特意讓望北前來,小十七應當不會拒了為兄的情誼吧?”
鐵盔後,白承玨緊抿著雙唇。
往日也有燕王府昭王府安插過來的內應,可從未如此大膽在他麵前提起。
想來這次他們將薛北望的身份擺在台麵上,首先就將了白承玨一軍。
燕王見白承玨不語,麵露笑意:“為兄聽聞小十七的閔王府會吃人,不會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生怕被諸位兄長乃至於聖上知曉,比如小十七生了謀朝篡位的歹意……”
白承玨望著那雙含著笑意的眼眸,沉聲道:“燕王再失言,本王可要讓人請燕王離開了。”
燕王放下手中茶碗,起身向前走了兩步,那雙眼死死的盯著白承玨看,像是要透過鐵麵將白承玨看穿:“怎麽?小十七心虛了?”
白承玨與之四目相對,眸光不閃不躲道:“燕王請注意言辭。”
“為兄開玩笑罷了,小十七總是這般容易生氣。”燕王笑著搖頭,似漫不經心般再度開口,“讓望北貼身照顧,為兄找的人,終歸是安全的,小十七一向身子骨不好,若有個為兄知根知底的人在旁照料,也能安心些。”
說到這燕王一頓,故作狐疑的望向白承玨:“小十七府中應當沒有什麽怕被人知道的秘密吧?”
“燕王好意,本王領了。”
白承玨說到這裏忽然咳嗽起來,他身體杵著旁邊的茶桌,血從唇角的位置一路流到下顎。
燕王站在一旁將折扇揮開,輕扇胸脯,眼神望著白承玨鐵盔下難掩的病態孱弱,眸中帶著笑意。
“小十七怎就咳血了呢?為兄照顧弟弟自是理所應當,莫要大喜,大喜傷身。”
白承玨杵著桌子,喘著粗氣,含著水霧的眸子望向燕王:“既然人也領了,燕王還要在閔王府逗留多久?”
“這閔王府可不養人,小十七久病難愈不說,平日府中可常有人病死,要不要為兄幫你找幾個道士趨吉避凶?”
白承玨咬牙切齒道:“不必勞煩。”
咳嗽聲還在不斷從喉嚨裏溢出,燕王挑眉,見白承玨這幅模樣,手中折扇一收,笑意更甚。
“閔王可是聖上跟前的紅人,得好生照顧,可千萬別有什麽好歹才是。”後麵幾個一字一頓,燕王說完,大步離開閔王府。
儀態舉止,何其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