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最初也是最後的甜蜜
作者:大耳朵尾巴      更新:2020-03-18 00:46      字數:4798
  武清忽然想通一件事。

  她抬著頭,仰望著戴鬱白。

  天上烏雲飄蕩,彎彎的月亮重又散出朦朧的柔光,微風吹動水波一般,驅散了夜的黑。

  她終於看到他的眼,淚色氤氳,波光繾綣。

  她不覺伸出手,指腹抹去他眼角的淚。

  他的淚,冰涼,像是蘊著驅不散的悲傷。

  她指尖一顫,淚水奪眶而下。

  “你從沒想要殺我,今夜告訴我這一切,是因為你必須離開,對麽?”

  戴鬱白英挺的劍眉微動,鳳眸微彎,“有時我寧願你不要這麽聰明。”

  他淡淡一笑,湊近她的眼吻住她的淚。

  他的唇溫暖柔軟,按在她的肌膚上,印出輕微的顫栗。

  武清隻覺周身的血脈都在瞬間凝滯。

  墜得她的血肉,她的心生疼。

  她的淚徹底決堤。

  她知道,刺殺團應是行動在即,作為先鋒的他,離開就等於赴死。

  她卻沒有說破,也沒有哀求他留下來。

  他的信仰,早在她之前就已存在。

  他既然做了決定,便是在生與死,她與信仰間做了選擇。

  她哀傷的閉上了眼睛,“什麽時候走?”

  他的唇微滯,頓了一會,暗啞的聲音才低低的響起,“現在。”

  他的唇終於離開她的眼,額頭抵在她的眉心,闔目輕語道:“對不起,招惹了你,其實···紫幽更適合——”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武清的吻封住了唇。

  武清捧著他的臉,將他狠狠撞到路邊的圍牆上。

  戴鬱白眼底略過一霎的震驚,她柔暖的唇瓣便覆了上來。

  吮吸著他的眼,他的淚,他的唇。

  他的大腦轟地一片空白,血液被瞬間點燃,宛如炙熱的岩漿,衝破四肢百骸中所有樊籠,凶猛的叫囂著,焚燼了他所有的理智。

  武清盡力的吻著著,笨拙而生澀。

  她的理智已被燃燒殆盡,她不想他死,甚至不想他離開。

  他們的愛戀,才剛剛開始。

  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沒有去做。

  還有很多很多的愛,沒有去嚐。

  她想跟他手牽手,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

  她挽著他的手臂,去看哪一間服裝店的衣服好,哪一家酒樓的美味多。

  她想累了可以趴在他的背上撒嬌,難過了可以躲進他的懷抱尋得安慰。

  她想他開心了,可以跟她一起笑。

  傷心了更能讓她陪伴著一起哭。

  她想穿上纖白不染的婚紗,和他走進婚姻的殿堂,與他執手許下一生的諾言。

  一切才剛剛開始,他才剛走進她的內心,未曾想到,轉瞬就是永別。

  她哭泣著,擁吻著,撬開他的唇,汲取著他更多的味道,更多愛。

  忽然,她腳下一輕,整個人驀地騰空!

  戴鬱白雙手握住她的腰肢,驟一用力,竟然將她整個人都舉了起來。

  她驚得禁不出發出一聲嚶嚀,

  那聲音卻陌生得叫她瞬間羞紅了臉。

  叫她羞怯的,卻叫他徹底瘋狂。

  他好看的鳳眸立時猩紅一片。

  抬起自己一條腿,膝蓋抵著粗糲的牆壁。

  武清隻覺眼前忽的一晃,騰空的自己在空中飛旋著就轉了一個身。

  再穩定下來時,自己已經被他放在架起的腿上。

  不過一個簡單的動作,她方才壁咚他的主動權就被他蠻橫的奪了去。

  他讓她側身坐在他的腿上,托著她,擁著她。

  雙手再不受控製的上下遊移,隔著纖薄的布料,勾勒著她身體每一處曲線,炙熱的愛府,動情的親吻。

  顫抖的吻落在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尖、她的唇、她的心上。

  青澀的瘋狂中,他領口的扣子散落在地上,她纖薄的衣裙也淩亂一片。

  她像是一個渴極了的人,啜到了一點清潤的甘甜,便渴望著更多。

  她撥開他的衣衫,撫摸著他堅實的胸膛。

  可是卻出乎意料的撫到了大片的傷痕。

  縱橫交織,數都數不清。

  她身子猛地一震。

  縱使已經看過他滿身的傷痕,如今真切的撫摸到,還是叫她心痛的不能自已。

  像是感受到她的凝滯,擁吻著她的鬱白也聽了下來。

  他的頭忽然就無力的垂了下來,頹然靠在她的肩上,

  “武清···”他的聲音沙啞的可怕,“我們不該···”

  “我愛你!”

  她緊緊擁住他傷痕累累的身體,截住了他拒絕的話語,

  “無論多麽艱難···都要活著···”

  說著,她溫潤的櫻唇微張,一下含著他的耳垂。

  酥麻的筷感立時叫鬱白的身子一顫,脊背倏然僵直一片。

  她的手魚兒一般在他的胸前遊曳,指尖輕彈,那件失了扣子的中式長衫便飄然褪去。

  她低下頭,水潤的唇,印在他肩上蜿蜒的傷疤上,輕輕吸吮,柔軟的舌尖點觸疤痕的深處,落下一個顫抖又炙熱的吻。

  “我要你記得我的一切,我最美的樣子,最甜的味道···”

  鬱白的眼眶酸澀一片,顫抖擁住了她纖細的要肢。

  她卻握住他的手,輕輕放進群底。

  他的眸一顫,眼角蓄積的淚終於淌下,在她的肌膚上遊走。

  她的肌膚光滑如緞,更帶著酥軟人心的柔軟觸感,熨燙著他的掌心,生出一股刺人的電流,穿透他的皮膚,沿著他的血管,刺進他靈魂的最深處。

  朦朧的月色下,她香肩全璐,衣裙半褪,

  展露出大片足以震顫人心的春色,皙白如玉的身軀泛著瑩瑩的微光。

  美得足以叫整個世界都停滯呼吸,靜謐美好,恍如一尊足以傳世的白玉雕像。

  我最美的天使···

  鬱白目光顫栗,望著那絕美的人兒,在心裏輕輕的念。

  她每一處曲線的波動,都落下了他虔誠的吻。

  他的齒,輕輕啃噬,冰冷的雕像瞬間血肉分明,甜嫩得他恨不得將她一口吞下。

  他很想直接把她按在牆壁上,騰出身體,進一步攻城略地。

  可是他又怕粗糲的牆壁擦破她嬌嫩的背。

  他怕他的魯莽會傷害她,他瞬間變吊懸在欲生欲死的兩難境地。

  身子如墮烈焰地獄,痛苦難忍,唯有手指。

  他的笨拙與顧慮,全都落在武清的眼裏。

  她瞬間覺得這個男人真是好可愛,天真的可愛,更傻的可愛。

  如今一動真章,才露出他之前那些明騷暗浪,都假的不行。

  可是她更多的還是感動。

  明明剛認識那會,他絲毫不會遮掩自己的衝動與玉望,即便那些衝動玉望會傷害到她。

  而現在,他嗬護自己,就像是在嗬護一件珍貴卻易碎的瓷器。

  生怕自己一個不慎就會弄傷她,弄痛她。

  武清想,不僅僅是她真的愛上了他,他也對她也動了最深的深情。

  這樣想著,她的心瞬間就融化了。

  感受著他起初的笨拙生澀,武清的眉心瞬時一皺。

  紅唇瞬間前探,張口就咬住了他的唇,懲罰似的啃噬起來。

  不想舌尖微微的刺痛卻像是最濃的毒,叫戴鬱白的神智失掉了最後一絲清明。

  他雖然沒有親身的經驗,但是軍營中的葷話段子,也叫他明白些許門道。

  武清的身體瞬間挺直,十根腳趾緊緊抓了一下。

  原本引導著他的手,立時變成了苦苦求饒的抵擋。

  身體也本能的後退,戰栗著顫抖著迎來了第一波要命的波動。

  武清這才知道,有些事情,男人是可以無師自通的。

  感受著懷中人兒悸動,鬱白體內的玉望野獸瞬間出籠,

  再顧不得其他,他隻想得到她的全部。

  “啊···”

  一聲驚呼自武清口中而出,她卻忘了羞怯,眼眸半睜著順手狠狠掐住他的肩膀。

  幹涸空虛到想發出更大的叫聲,可這畢竟是在露天的街巷,她又如何能發出更大的聲響。

  她隻能死死的咬住嘴唇,伸出雙手,緊緊的攥住鬱白的兩邊肩膀,盡情燃燒著自己的渴望,等待著他將她所有的空虛全部填滿,充盈。

  隻是預想中的炙熱並沒有來到。

  戴鬱白的身體突然頹散了下來。

  “嗯?”神智尚在遊離飄蕩的武清不覺發出了一個疑惑的音節。

  瞬間的打擊卻叫戴鬱白如墮寒潭冰窖。

  隻因為在最後的關鍵,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了梁國仕那張陰狠的臉。

  多少個難捱的黑夜,他雙手被極限拉伸,束縛在牆上的鐵環上。

  一睜眼,梁國仕和徐琅,畜生一般猙獰銀邪的臉就突兀的闖進了他的視線。

  他們一麵運動,一麵向前走,徐琅一邊屈膝前爬,當爬到他的近前時,他手中明晃晃的刀子便直接插進他的肩膀。

  滾燙的鮮血霎時漫天噴濺,他覺得自己快要了死了,可是麵前被他的血染紅的兩個牲口,一麵不停的運動著,一麵還向他射來猩紅邪浪的目光。

  他咬碎了自己牙,咬破了自己的唇。

  他想閉眼,卻不能。

  他們的約定,隻要他閉眼,他就必須匍匐在梁國仕那個牲口的之下。

  這是他可憐的最後一點底線。

  縱然惡心的想吐,絕望的想自殺,他還是隻能隱忍。

  被鐵環緊扣的手狠狠的捶打著牆壁,他雙目赤紅,眼睜睜的盯著麵前發生的所有不堪屈辱肮髒汙穢。

  他賭上了自己的尊嚴,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人生,自己的一切,隻為了有一天,他可以屠盡他所有的仇家,把他們奪走的一切加倍奪回!

  他原想著這一生,都不會再愛人。

  他放棄了自己的人生,自己愛人的能力。

  他以為自己是堅強的,不在乎世人的唾棄鄙夷。

  他以為自己是強大的,可以消化所有恥辱悲屈。

  可是直到現在這一刻,他才發現,最唾棄最鄙夷自己的那個人,原來是他自己。

  他想要得到愛,愛卻不容他。

  在最關鍵的時刻,眼前竟浮現出了畜生梁國仕最邪惡的眼神。

  他崩潰了,

  麵對眼前聖潔美好的人,他羞愧的想要去死。

  他頹然放下,放下了他每個夜晚都渴望的輾轉難眠的人兒,身上再沒有半點力氣。

  他隻能把頭深深埋進她的肩膀,

  “對不起···武清···我原來是個廢人···”

  上一秒還如墜雲端的武清,被瞬間放到地上,巨大的落差,叫她差點瘋掉。

  可是當戴鬱白孩子一般伏在她的肩膀上無助的哭泣時,她恍然就想到了他長發的樣子。

  他是那樣一個驕傲的男人,十七歲時就曾假借筆名,罵盡國難當頭時,所有怯懦無恥的男人。

  他是那樣一個自尊的男人,溫克林隻是一句挑釁,他就可以拋下少帥的身份,將溫克林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可是這樣剛強的他,卻不得不蓄下比女人還長的長發,隻為一句女相旺主。

  那背後的屈辱,一定在他心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創傷。

  武清的心瞬間就軟了,她捧起他的頭,叫他直視著她,目光堅定,灼灼閃光。

  “不,我的鬱白,永遠是最勇猛剛強的人物。”

  她微微一笑,隨即踮起腳,輕啄了一下他的唇。

  又吻過他的下巴,他的喉結,蜿蜒而下,戴鬱白鳳眸中瞳仁立時狠狠一縮,

  “不!”

  他想要堅決的製止她,可是她的決心卻更大。

  戴鬱白身子瞬間繃得僵直。

  武清從沒有想過自己會接受這樣的事。

  可是此時她隻想給心愛的人最大的鼓勵,最大的認可。

  她知道他愛她,

  她也一樣深愛著他。

  她生澀卻極盡溫柔。

  戴鬱白哪裏是真的廢物,他衝不過隻是內心那一層扼喉的障礙。

  不過兩下,他就恢複了本來的樣子。

  他再不肯委屈自己的女神,自己的摯愛,他竭力拉起她的雙臂,輕柔至極的放在自己的腿上。

  之後捧住了她的臉,將她唇間的味道全部清理幹淨。

  不想這一舉動,卻叫武清再度悸動著顫抖去。

  這一次不再用她的引導,他輕車熟路的重新為她鋪墊溫存。

  “我愛你···”神智最後的崩壞前,他呢喃的喚,溫柔的月光下,他含淚的笑了。

  明朗溫柔,極致俊美。

  武清環住他的脖頸,低頭發出一聲輕吟,“鬱白,我也愛你。”

  “我會回來,一定等我···”

  “嗯···我等著你···”

  他歎息了一聲,扶著她用力一挺,武清立時發出了一聲驚異的痛呼。

  她怕極了,也痛極了,

  從沒有想過,堅毅剛強如自己,也會有這般羞赧的小女兒情態。

  她的羞赧落在他的眼中卻是極致的嬌妍。

  他盡量小心,生怕她的幹淨光潔的後背蹭到粗糙的牆麵,更怕她痛。

  不想她卻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所有曖昧的吟叫都被他的肩阻塞,成了一片破碎的音符。

  這一串破碎的音節,叫他徹底瘋狂!

  寂靜的深夜,一彎淺淺的月牙高懸在青空之上,投下朦朧的光。

  淡淡的月影下,兩人交纏的身影恍然投在鋪了霜一般的石路上。

  男人粗重的喘息,女人拌了泣聲的嚶嚀,給整個世界蒙上了一層緋紅的色彩。

  這一瞬,天地間萬物盡皆消散,

  隻留下兩人從不曾體驗過的快樂與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