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誰是貞荌?
作者:姬浩真      更新:2021-04-22 10:39      字數:2486
  “稍等。”

  茅越沉吟一聲,再次埋頭檢驗白骨。

  這次花的時間稍長,中途甚至還借來田籍的佩劍作參照。

  片刻後,茅越長舒一聲,道:“凶器應該是軍中製式長劍,不像是山匪所為。但不管是誰殺的他,至少跟墨閭副無關!”

  聽到茅越的判斷,田籍心中反而越發感覺不妙。

  因為他記得墨煙曾說過,自己是兩年多前才嚐試改用如今的巨劍。

  在此之前,她用的同樣是軍中的製式長劍!

  換言之,這具骸骨不但無法成為證明她清白的助力,甚至還讓她的嫌疑進一步加深了!

  “有沒有辦法通過傷口,判斷用劍之人是劍術水平?”

  茅越沉吟了一下,道:“我劍術造詣不深,難言判斷水平。但墨閭副畢竟技藝高超,劍法特點明顯,如果僅僅要證明不是她動手的話,倒是可以一試。”

  於是茅越小心翼翼地掰下一截受創的肋骨,打算回去用工具仔細測量。

  隨後兩人小心複原了貞荌的墳墓,而後趁著夜幕降臨,不聲不響地離開了千乘裏。

  ……

  回到靈台後,茅越先去忙檢查貞荌遺骸的事。

  而田籍則與公子昭一道,迎接再次來訪的太子妃。

  “已經查清楚了。”太子妃微喘說道,顯然來得有些匆忙,“那貞荌大概是三年前來到東宮給老馬夫打下手的,後來表現出色,被太子暗中提拔為貼身護衛,不過他為人一直很低調,直到兩年多前,太子遇刺,他因為護主身亡。”

  田籍留意到太子妃對貞荌死因的表述,精神一振,道:“貞荌是護主身亡?不是因為老馬夫家中遭了山匪,被牽連致死?”

  太子妃重重地點頭:“那隻是對外的說法,畢竟真凶未查出,這種關乎東宮防衛的私密之事,不宜公開。”

  田籍立即意識到,這是一條非常關鍵的情報。

  因為如果貞荌是護主身亡的話,那他身上的致命傷,就很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如果稍後茅越那邊能證明傷口不是墨煙所為,那她的嫌疑就會大大地下降了!

  不過田籍依然有個疑問:“既然貞荌死因關乎東宮防衛的私密,那他的屍體為何草草安葬在千乘裏的荒郊野地?不是應該讓有司好好保存才對嗎?”

  太子妃卻是搖頭道:“這些細節我就無從得知了,哪怕剛剛得到的情報,也是拜托府中一位隨我從呂地來的老仆打聽道的。”

  “你跟齊太子當了兩年枕邊人,打聽他的事居然還得靠外人?”公子昭神色怪異道。

  “誰跟他是枕邊人了!”太子妃聞言激動得拍案而起,“我跟他成親兩年,一直形同陌路,別說從未同房,哪怕平日要見到他,都得先請示太子少傅。我跟他如此疏離,談何枕邊人!”

  田籍留意到太子妃說到“從未同房”之時,聲調特別激昂,仿佛想跟公子昭強調什麽似的。

  於是公子昭當即噤聲,而太子妃則鼓起兩腮,氣鼓鼓地盯著前者。

  見場麵一下子變得曖昧起來,田籍輕咳一聲,先行避席去找茅越了。

  ……

  “幸不辱命!”茅越輕輕揮舞手中角尺工具,“此人用劍手法頗為粗陋,是憑借蠻力破開胸骨,擊中要害,反正絕對不是墨閭副所為!”

  “總算有一個好消息了!”田籍振奮道。

  隨即他又提出一個疑問:“按墨閭副所說,這個貞荌劍術不在她之下,如果刺客劍術不精,真的能憑力氣一舉擊殺貞荌?”

  “這事我也有考慮過,但在骸骨身上,我再也找不到別的傷痕。”茅越攤手道,“不過墨閭副不是說那日跟貞荌大戰了一場嗎?會不會是刺客趁著貞荌筋疲力盡之際,才趁機偷襲得手的?”

  “確實有這種可能。”田籍沉吟道,“不過雙方交手後,彼時貞荌的狀態如何,隻有墨閭副才清楚,看來我得再去狐乙閭一趟。”

  ……

  有狐乙閭閭長開路,田籍再次輕鬆地來到關押墨煙的地牢。

  不過臨別前,狐乙閭閭長卻神色凝重地提醒道:“東宮已經將此事對外宣揚了,如今上至朝堂,下至坊間,可謂群情洶洶,紛紛上書陛下,要處斬墨閭副,以正國法。我怕到了明日,轉走墨閭副的旨意就會下來。”

  “如果你們打算做些什麽,得抓緊了。”

  狐乙閭閭長最後一句說得隱晦,田籍卻是聽明白了。

  所謂做些什麽,無非就是找到證明清白的證據,或者……劫囚。

  對方能提示到這份上,可謂仁至義盡,田籍不再說什麽,長長一揖,便趕緊去見墨煙了。

  ……

  大概是將積壓心底兩年的秘密說出,此時墨煙的精神狀態非常不錯,甚至還有閑心在牢中揮手比劃劍術。

  見到田籍,她笑容滿麵地湊上來,道:“你又過來啦?”

  “有些事要你親自確認一下。”

  田籍當即將貞荌遺體的事講了一遍,而後讓她趕緊回憶一下當時貞荌戰後的狀態。

  哪知墨煙想都不想,直接回答道:“別說一個劍術不精的秩三,哪怕是如今的我,對上當年的貞荌,都不敢說趁其疲憊一擊致命,頂多能略處上風。”

  “貞荌這麽強?”田籍詫異道。

  便見墨煙臉色一紅,道:“其實我先前沒跟你說實話,那一戰,嚴格來說,是我敗了……”

  田籍抿嘴等對方解釋。

  “當時我拚盡全力,幾乎戰到力竭。結果發現對方依舊遊刃有餘,甚至還抽空點評了我幾句,指出我臂展不足卻力量巨大的特點,建議我換長一些的大劍……”

  “這場戰鬥本就是我主動挑起的,打到這份上,我哪還有臉打下去呢?”

  “隻是對方一直隻守不攻,所以場麵上看,才象是平局而已……”

  回憶到這裏,墨煙輕歎道:“你說都是差不多年歲的女子,我也是自幼開始學劍的,怎麽人家就比我強那麽多呢?”

  “那些敗在你手下的俠客,大概也是這麽想的……”

  田籍下意識吐槽了一句,忽然留意到墨煙話中的表述,疑聲道:“慢著,你說貞荌是女子?”

  “對啊!”墨煙理所當然道,“雖然她是男子裝扮,但男女運勁舞劍姿態有差別,我跟她搏殺了半天,哪還看不出她是女扮男裝?”

  田籍相信眼前“第一劍客”的專業判斷,於是眼下的情形,頓時變得有些詭異了。

  因為無論是太子妃打聽到的情報,還是他跟茅越去千乘裏荒墳挖出的骸骨,無不表麵“貞荌”是位男子。

  可現在墨煙卻言之鑿鑿,貞荌是女的?

  如果這當中沒有人撒謊,那是不是意味著,刻著“貞荌之墓”下的那具男性骸骨,其實另有其人?

  他究竟是誰?

  而真正的貞荌,又去了哪裏?

  一時間,原本已經快要理清的線索,因為一個意外出現的情報,再次陷入了一團亂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