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瘋狂的星空
作者:姬浩真      更新:2021-04-04 10:36      字數:2349
  公子昭這一觀星,就是兩天。

  更令田籍無語的是,他不但晚上觀星,白天大太陽的時候同樣觀星,幾乎到了茶飯不思的地步。

  要不是好幾次墨煙威脅再不吃飯,就砍碎觀星儀,田籍都懷疑對方遲早要餓死在這山頂上。

  這下他總算明白對方這副“甚虛”的模樣是怎麽來的了。

  長期作息混亂,吃飯有一頓沒一頓,加上可能會導致理智值下降的觀星,他不虛誰虛?

  ……

  不過無語歸無語,這幾天看公子昭觀星,田籍還是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

  公子昭中擅長畫畫。

  畫星空,畫山水,畫飛鳥。

  甚至偶爾還會給田籍三人畫像:做飯的墨煙,練劍的田籍,獨酌的茅越……或者三人圍坐篝火閑聊的情景。

  雖然田籍不懂畫道,不過作為一個外行看客,這些成品的精美之感,還是顯而易見的。

  當然,絕大部分時間,公子昭的畫功都用在了星圖上。

  這些星圖,有些畫完就會當場燒毀,絕不給他人多看一眼;

  有些則會主動扔給田籍三人,幫忙按時間順序整理。

  田籍也因此得以發現,原來公子昭畫的星圖,居然不是當下時點的星空模樣,而是過去某個時刻的模樣。

  這一點他初時未曾察覺,不過是下意識掃描進意識雲而已。

  直到第二天晚上,他再次掃描星圖時,忽然有了某種熟悉的感覺。

  一番搜索記憶,發現居然是他們上山第一夜,星辰運行的軌跡。

  不過細細比對記憶中的星空畫麵後,他又發現兩者有些明顯的不同。

  如果說記憶中的某顆星辰,在兩個時刻間的位置變動軌跡,是一條平滑的曲線;

  那麽在公子昭記錄的軌跡裏,這顆星辰就“調皮”許多,一直圍繞這條曲線上下左右無規則跳躍,仿佛貪玩的頑童。

  雖然最終還是會移動到同樣的目的地,但中間過程卻要“精彩”許多。

  “不對,與其說是‘調皮’,不如說是‘瘋狂’更準確。”田籍越是琢磨星辰軌跡畫麵,心中越是驚駭,“天上的星辰,不會是瘋狂的?”

  ……

  因為不知道這個意外發現的“真相”,會給自己帶來什麽影響,田籍隻好向公子昭如實相告。

  當然關於“意識雲”的問題,依然用“博聞強識”掩飾過去。

  隻是聽完他的描述,一向波瀾不驚的公子昭瞬間臉色數變。

  直到十多息後,確認眼前的田籍並無異常,這才長舒一口氣,隨即臉上充滿歉意。

  “此事是我大意了。沒想到博聞居然有如此明銳的洞察力!”公子昭語氣自責道,“幸好這幾日天上平常無事,否則以博聞的秩次,德性虧損都是輕的!”

  換言之,如果前幾日天上不夠“平常”,他現在很可能已經死了!

  想到這種莫名其妙就會喪命的危險,田籍不由一陣後怕。

  “看來以後沒事還是不要瞎琢磨天上的事。”

  “在秩次足夠高以前,這就是玩命啊!”

  如此在心中再三提醒自己銘記這次教訓,田籍的情緒才慢慢平複下來。

  ……

  天上的事不能再聊了,田籍決定聊些當下的問題:“閭長,咱們已經在這裏待了快三天了,什麽時候回去啊?”

  “還不行。”公子昭搖頭道,“我手頭上的這本《方誌》還未修好,現在離開,就前功盡棄了!”

  “閭長在修撰《方誌》?”

  田籍記得公子昭加入的大史氏,號稱史官世家。

  史官修訂曆法、撰寫史誌,確實是本職工作。

  隻是公子昭這幾日,不是觀星就是畫畫,哪裏有正經寫過一個字,哪裏有修過什麽《方誌》?

  卻見公子昭指著田籍手上的星圖,道:“這些就是。”

  “星圖就是閭長修的《方誌》?”

  “所謂修撰史誌,不就是從浩如煙海的表象中,理清過往的脈絡,進而鉤沉曆史的真相嗎?”公子昭理所當然地說道,“隻是別人修史用文字,而我更習慣作畫,僅此而已。”

  平心而論,對於田籍這個穿越者而言,曆史書不用文字而是用連環畫,好像也沒有什麽不能接受的。

  但在這個類似古代的世界中,公子昭這種行為,多少顯得有些另類。

  倒是公子昭本人對此,卻有另一番見解。

  “當世文字,若追根溯源,本就是從古代先民的岩洞壁畫、龜甲刻符上演變而來的。”

  “遠古之時,文字尚未誕生之前,先民們狩獵有所得、祭祀有所念,便會在洞壁、甲骨上作畫記錄。”

  “直到後世聖人將畫像規整為抽象的字符,這才漸漸有了今日的文字。”

  “從這個角度來說,文字與圖畫,可謂同根同源,都是記錄、交流的載體罷了……”

  聽完公子昭的一番見解,田籍雖然依舊認為他是“公子界”的一朵奇葩,但至少在星命途徑上,或者說史官一途上,對方確實有真才實學。

  難怪會被眼光挑剔的大史氏看中,收為嫡傳。

  ……

  不過當時間來到第三天傍晚,田籍三人終於還是坐不住了。

  因為幹糧快吃完了。

  就算不回到山腳下的馬車處補給,至少也得到山林中采獵。

  隻是不論三人如何威逼利誘,公子昭死活不肯下山。

  最後逼急了,公子昭甚至將閭長銅印以及案宗都扔給了田籍,放言道:“就以三日為限,三日內你們找到騙金案的真凶,我就立即跟你們下山!否則你們就不能再逼我!”

  “三日又三日,閭長不會是在敷衍我們吧?”茅越麵露懷疑道。

  “我以徐氏公族血脈起誓,不騙你們!”公子昭對天發誓道。

  茅越見他如此誠懇,不好再說什麽。

  隻可惜另一邊的墨煙死死盯著他,不為所動。

  “好吧……”公子昭輕歎一聲,知道忽悠不了這位幺妹,“我以青鸞起誓,總可以了吧?”

  “這還差不多!”墨煙咧嘴道。

  於是三人將剩餘的幹糧集中一下留給公子昭。

  而後得到閭長銅印的田籍,暫代狐甲閭閭長一職,帶著墨、茅兩名成員,下山查案去了

  ……

  下山路上,墨煙對田籍提醒道:“城中騙金之案,自然該去城中查的。隻是伯兄隻給我們三日時間,從這裏一來一回,剩下的時間非常緊迫。”

  田籍這時正一邊走,一邊翻看案宗。

  聽到墨煙之言,他猛然想到些什麽,道:“或許,還真不一定要回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