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她的發
作者:姬浩真      更新:2021-03-08 21:54      字數:2547
  先前與大飄搏鬥時,田籍已經發現過毛鞋在止風上的優勢。

  誠然論絕對威力以及耐久性,毛鞋遠遠比不上艮字大幡。

  但艮字大幡貴啊!

  而毛鞋的用料顯然更為廉價且來源廣泛,更適合大規模推廣。

  最重要的是,止風毛鞋不需要找相者來操作,普通人都能使用。

  所以單論止風的性價比,止風毛鞋說不定能成為羊角縣未來治理風災的希望所在……

  而且哪怕不考慮這種“大義”,田籍私底下也很想搞清楚這種東西止風的原理。

  唯一的問題,就是不知道具體的煉製方式,以及還要添加什麽輔助的材料。

  這不,製作者就在眼前了。

  在田籍的感知中,巫濟是懼怕他的。

  然而不管他怎麽問,巫濟就是不肯說出毛鞋的製作方法。

  哪怕田籍威脅要取他性命,他都寧死不從。

  “我發過血誓絕對不能告訴外人的!”巫濟信誓旦旦地拒絕道。

  “你這樣我很難辦啊……”田籍故意板起臉,“難不成你希望我抓你回去,讓祝者親自來審問你?”

  提到“祝者審問”,田籍感覺巫濟的懼意又深了幾分,並且還有一種近乎本能的厭惡。

  不過即便到了這個地步,他臉上的神色依舊掙紮。

  掙紮,但沒有屈服。

  如此僵持了一陣,就在田籍開始考慮回去找田猛幫忙的時候,巫濟終於開口了。

  “我不能違背誓言。”巫濟無奈道,“但我可以幫你實現一個心願!”

  “哦,那你先說說,我有什麽心願?”田籍失笑道。

  “你在找一名女子!”巫濟語氣十分篤定,“她與你關係匪淺!”

  田籍臉上笑意不減。

  早在梓鄉之時,田籍就發動鄉吏乃至縣吏幫他搜集全縣各地大飄襲擊人的統計數據。至於借此打探媯魚下落,田籍也沒有隱瞞旁人。

  所以至少在梓鄉當中,有不少鄉吏是知道這件事的。

  而巫濟在梓鄉當了一段時間囚徒,從鄉吏口中聽說過此事,一點也不奇怪。

  然而下一刻,巫濟的話卻讓他笑容僵在臉上。

  “我能幫你找到她!”

  這次不但語氣篤定,連情緒都是穩定的。

  他在說真話。

  ……

  “怎麽找?”涉及到媯魚的話題,田籍頓時笑意全無,目光淩厲如劍。

  巫濟被他的氣勢嚇得退後了一步,吞吞吐吐道:“當……當然是用我的秘法!”

  “什麽秘法?”

  “既是秘法,自然不能告訴你!”巫濟倔強道。

  “你就說怎麽做吧!”田籍懶得再糾纏這個話題,不管對方所言靠不靠譜,他都不想放過任何一絲找到媯魚的可能。

  便見巫濟手掌一伸,道:“給我她的頭發!”

  “頭發?”

  聽到這個頗具巫濟特色的要求,田籍愣了愣,沒好氣道:“我現在連人都找不到,上哪去要她的頭發!”

  哪知巫濟哼聲堅持道:“你身上就有她的頭發!”

  “我身上哪有……”

  田籍剛想斥責對方信口開河,忽而想起自己身上還真有一樣與媯魚有關的東西。

  但那裏麵裝的不是頭發啊……

  他半信半疑地從身上取下一隻香囊,正是媯魚所製,臨出發前田恕轉交給他的。

  巫濟見到香囊後,目光一亮,大叫一聲“就是它!”。

  隨後他一把搶過香囊,暴力拆開封口,倒掉內含香料,而後趕在田籍的拳頭揍過來之前,手指撚住了某樣東西,舉到兩人眼前。

  一根發絲。

  “還真有?”

  田籍目光盯著細長的發絲,拳頭鬆了下來。

  這隻香囊在他之前,隻經過媯魚與田恕的手。後者年幼尚未束發,從發絲的長度來看,必然屬於前者。

  況且發絲是在縫好的香囊內找到的,顯然更像是媯魚縫製時不小心掉進去的。

  這隻香囊他一直貼身存放,從未在人前展示。

  如今巫濟居然憑空找出了這麽一根細細的頭發,這讓他詫異之餘,對巫濟所說的“秘法”產生了一點期待。

  ……

  隨後在田籍的監視下,巫濟漫山遍野采集了一大堆田籍說不上名字的野生草藥,然後回到寨中,向寨民們要了一個陶罐,一些柴火,以及一點牲畜糞便。

  等一切準備就緒,巫濟將所有人趕到屋外,自己一個人待在屋中“煉藥”。

  當然,這種程度的保密方式對田籍沒什麽意義,他早就安排石竹鑽到屋中監視了。

  然而半個時辰後,石竹卻回來匯報道:“他就將所有東西扔到罐子裏加水燒,沒看出有什麽門道啊!”

  “就這?”田籍不信邪道。

  “就這。”石竹鬱悶道:“做這些用不了一會,然後他就躺著睡覺去了。”

  田籍:“……”

  ……

  如此又過了一個時辰,就在田籍開始擔心巫濟這種不靠譜的煉藥方式會不會引起大火燒死自己之際,房子木門打開了。

  一股如同腐爛肉味的濃鬱惡臭瞬間噴湧而出,原本好奇圍觀的寨民們,紛紛被臭得夠嗆,要麽當場作嘔,要麽捂住鼻子罵罵咧咧地跑開。

  隻有田籍迎著臭味目光堅定地往屋內走去。

  進到屋內後,巫濟正在伸懶腰,似乎剛剛睡醒,隨手指著一個還冒著煙的陶罐,對田籍道:“趁熱喝了它,你就能找到那個女子了。”

  田籍走到陶罐前,蒸騰而起的煙氣一時直衝鼻腔,惡臭更勝剛才十倍。

  又見罐內盛著的醬色糊狀物在餘溫下輕沸,冒起的水泡又黑又稠,看上去就令人作嘔。

  他盯著巫濟寒聲道:“你知道毒殺一名紫龍衛有什麽後果嗎?”

  “你不敢喝就直說!憑什麽汙人清白呢!”巫濟憤憤不平地揮了揮拳頭,卻有種色厲內荏的感覺。

  田籍並不在意他的姿態,隻是專注審視他的情緒,直到確認對方情緒沒有異常波動後,才將目光轉陶罐。

  喝了它,有一定風險遭遇不測,更大可能是一場空;但不喝,萬一這是找到媯魚的唯一機會,錯過就永遠錯過了。

  想到這裏,田籍不再猶豫,發動【勇剽】,而後捧起滾燙的陶罐,仰頭一頓猛灌!

  這倒不是他故意作出豪邁姿態。實在是這東西,太難喝了!

  聞著惡心,喝進去更惡心,不依靠【勇剽】帶來的身體控製力,他根本按捺不住本能的嘔吐欲。

  可是偏偏這時候,巫濟還在一旁不停叨叨。

  “對對對!”

  “就這樣,一滴不剩,喝光它!”

  “你隻有一根頭發啊,不能浪費……”

  咵啦!

  陶罐被田籍狠狠摔倒地上,巫濟立即乖乖閉上了嘴。

  這時候罐內的東西已經被他喝光了。

  “然後呢?”

  田籍抹了抹嘴,冷眼盯著巫濟。

  巫濟同樣在盯著他。

  如此相互對視了一會,田籍不知是否自己錯覺,他發現巫濟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了耐人尋味的微笑。

  然而未等他仔細分辨,一股天旋地轉的感覺驟然傳來。

  下一刻,他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