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傷亡
作者:姬浩真      更新:2021-03-08 21:53      字數:2537
  幾乎在石竹聲音響起的同時,田籍就下意識往公輸五的營帳狂奔而去,一邊跑還一邊細問:“說清楚到底多少人,都是些什麽人?”

  然而石竹卻給不出準確答案,隻說對方連火把都沒打,直接摸黑殺來,要不是當中有幾道令她感覺到十分危險的氣息,她都未必能提前察覺。

  這下田籍心中大致有了答案:孫氏與梁人開始行動了!

  那幾道令石竹感覺危險的氣息,必然是秩二甚至秩三層次的敵方有秩者。

  沒什麽好說的,趕緊跑路就是了。

  他甚至打定主意,要是待會公輸五依然想留下履行田猛命令的話,他就直接將對方敲暈抗走!

  不過當他跑到營帳前時,發現公輸五已經醒來,甚至很多田氏親衛也都在一片慌亂中開始整車背馬,顯然已經知曉外頭敵情。

  “是公子提醒大家的。”公輸五快速解釋道,“他的祝者的境界跟寬濟兄相當。”

  作為一名三十出頭的壯年貴族,公子懷信有秩二境界尚能說不過不失;但作為一名深陷敵人重圍的平原侯嗣子,他這等秩次隻能淪為板上魚肉。

  田籍在心中已經將對方視作半個死人了,隻希望別牽連他兩人。

  不過公子懷信不知是對此沒有自覺,還是單純想鼓舞士氣,依然鎮定吩咐道:“井鵠,速速派人聯絡左都大夫,然後你帶頭到營外開路!”

  井鵠當即領命下去安排。

  然後旁邊的田籍想了想,拉著公輸五上前道:“敵人中怕是有不少有秩者,且讓我倆隨井鵠兄弟去開路吧!”

  公子懷信欣然同意了他的請求,不少田氏親衛也投來欽佩目光。

  整備車馬的時候,公輸五悄悄對田籍讚道:“博聞兄長雖然嘴上說不在意眾人,但關鍵時候還是願意為大家冒險的。”

  哪知田籍一把摁低他的頭,壓低聲音斥道:“別犯傻!待會在前方開路時遠離車隊,井鵠一個人拗不過咱們兩人的,等會趁機控製住他,然後咱們馬上往寬濟兄的方向跑!”

  “那……那公子他們呢?”公輸五被田籍的語氣嚇到,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他們愛跟過來就跟過來,要真傻乎乎地去找崔氏,那就是自取滅亡,咱管不了!”

  ……

  開路的戰車正是公子懷信的駟馬座駕,禦者則是親衛中最出色的井鵠。

  至於田籍與公輸五,此時也不講究什麽車左甲首,車右參乘了,統統一手持盾一手拿著公輸五改造的連發弩,分立左右兩側防備。

  田籍甚至悄悄吩咐石竹“站”定在井鵠的身後,一來幫忙防禦背後可能的偷襲,二來也在必要時,偷襲一下井鵠……

  如此摸黑在營外走了半裏地左右,車馬的響動似乎引起了敵人的注意,一時間,遠處火光四起,殺生震天,車上三人都是一凜,明白此時已經陷入重圍,暫無退路了。

  好在不論井鵠還是四匹戰馬,都訓練有素,並沒有被殺聲影響,依然平穩地往前行駛。

  如此又走了半裏地,井鵠指著前方的火光歎道:“本來再往前走一段就是官道了,但恐怕現在過不去了。不如我們拐向崔氏的營帳求援如何?”

  田籍當即搖頭道:“你剛剛派人聯絡時也聽到了,崔氏營帳此時根本沒幾個人,誰來救援我等?”

  “可是不往那邊跑,還能去哪裏?”井鵠問道。

  “繞路去最近那處關隘。”田籍早有腹稿,“寬濟兄下午就趕過去了,想必此時已經有所準備。”

  井鵠皺眉想了想,正要答複,田籍很明顯能看到對方的口型是準備說“好”字的,不過下一刻,卻傳來“啪”的一聲悶響。

  隨即井鵠白眼一翻,暈倒在車輿木板上。

  慌忙間,田籍迅速接過韁繩,依靠還算熟練的禦技與【勇剽】提供的巨力,勉強穩住車馬,然後回過頭,對著還在舉盾發呆的公輸五問道:“人家都準備答應了,你何必多此一舉?”

  公輸五望著暈倒的井鵠,一副做錯事的表情:“光想著兄長說控製住他,一時沒注意看……”

  田籍頓時無語。

  不過公輸五這手悶棍也算錯有錯著了。

  因為不需要顧忌井鵠在旁,田籍立即對馬車用上了風氣行符,於是原本速度就不慢的駟馬戰車,一時間如同滿帆的船遇上了順風,大有風馳電掣的極速之感。

  而兩人憑借著這種非凡的速度,趕在火光的缺口圍攏前逃出了包圍圈,往附近的關隘絕塵而去。

  至於遠遠吊在身後的公子懷信等人,反正他們已經給出了生路,能不能跟上並成功突圍,就不是田籍所需關心的了。

  ……

  關隘小城正好卡在官道收窄之處,一側依山,一側臨河。

  不過河隻是兩丈餘寬的小河溝,水流不算太大,因此臨河一側還建了一堵矮牆作防禦。

  等田籍兩人的馬車到達關隘時,正麵城牆與側麵矮牆全都燈火通明,一隊隊兵卒在上頭密集巡邏,箭在弦上,如臨大敵。

  田籍甚至發現另一側山嶺上都有零星崗哨的火光。

  “果然還是寬濟兄靠譜啊。”

  就在他感慨之時,城門已經打開一道堪堪夠馬車通過的窄口,隨後田猛帶人出來將馬車迎了進去。

  待三人上到城頭時,田籍也差不多將今夜之事講清楚了,除了井鵠暈過去這事,他謊稱是敵人投石所致。

  當他說這話的時候,公輸五心虛低頭,根本不敢往田猛這邊看。

  好在田猛此時心思全在公子懷信的安危上,壓根沒留意到這個細節。

  如此,就在三人各自忐忑與焦慮之中,關外遠處,終於出現了一道綿長的火線。

  緊隨而來的,是震天的喊殺聲、戰馬的廝鳴聲……以及,田氏所剩無幾,而又狼狽不堪的車隊。

  田籍依然記得白天的時候,公子懷信身邊簇擁著近百名精壯護衛與健仆,上好戰車數十乘。

  但此時此刻,官道之上的車隊,隻剩下區區三乘傷痕累累,仿佛隨時會散架的戰車。

  至於那些有過一麵之緣的田氏親衛們,大都看不見了。

  想來結局不會太好。

  就在他沉思之際,三乘馬車中的兩乘忽然停了下來。

  兩車上的人迅速下車,殺馬,而後橫過馬屍與車架,作為路障堵在道上。

  做完這些後,這些人或持矛或持劍,毅然背過身正對追兵方向,顯然是打算為最後一乘馬車爭取更多逃跑的時間。

  “義士。”

  田猛短短二字評價,引起城牆上眾人共鳴,不少人眼眶發紅,顯然被下麵這些人的悲壯之舉所感動。

  可惜這種廉價的感動,在殘酷的生死戰場上注定沒有任何意義。

  很快,這道薄薄的人牆便被敵方戰車毫不留情地衝散,碾碎,而後血肉橫飛。

  哪怕有人僥幸從一輪戰車衝鋒中活了下來,也被隨之而來的步兵方陣淹沒,迎來相差無幾的結局。

  田猛見狀,目眥欲裂:“孫子睿該死!敵方陣法如此嚴整,哪裏是什麽梁盜,分明是訓練有素的梁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