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大有可為
作者:姬浩真      更新:2021-03-08 21:52      字數:2697
  第二天一早,田籍將該燒的燒掉,該藏的藏好,然後直奔一廟三曹辦理改籍的事情。

  這是他深思熟慮的選擇。

  昨日他找裏正寫了“傳”,夕陽裏不少人已經知道他成了“大人物”。如果這時候還一直窩在家中不去改籍,反而惹人生疑。

  不過以防萬一,他還是留下石竹看家。

  ……

  都府在城中最高處,一廟三曹則在都府最高處。

  在遠比泠然閣更為龐大的懸空建築下,已經秩一的田籍,明顯感到此處的六氣懸空陣,氣息更為磅礴醇厚,也不知禦風學派的遊者們,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

  “如果我一直沿著泠然閣的道路走下去,大概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是一輩子囚居都城,埋頭給人建樓閣的辛苦命……”

  一廟三曹樓高五層,裏裏外外守衛森嚴。

  其中祝廟在最高層,其下依次是醫曹、工曹、方士曹以及公用的一層。

  田籍以泠然閣下長老的門符開路,但隻進到第一層,就被一名管事的中年小吏攔下了。

  “來者所為何事?”

  田籍遞上自己的傳(介紹信)、驗(身份證明)以及長老門符,道:“我來方士曹改籍。”

  管事小吏隻是未入秩的普通人,見到門符,目光微動,仔細查驗了傳與驗後,小心翼翼地問道:“田長老是第一次來此地吧?”

  田籍看對方態度恭謹,不似故意為難自己,便反問:“有什麽問題嗎?”

  “改籍之事並無問題。”管事小吏解釋道,“隻是一廟三曹總管一都有秩者,事務繁多。故平日處理諸事,都需按輕重緩急,先評個先後次序,立籌為憑……”

  田籍聽對方解釋了一輪,總算明白“立籌為憑”是什麽意思,這不就是古代版的“排隊取號”嘛!

  他也明白個人“改籍”肯定算不上什麽大事,不過來都來了,總得試試再走:“你就先給我排個號……籌吧。要是今天實在輪不上我,我再回家等便是。”

  管事小吏聞言像是鬆了口氣,又叮囑田籍留在原地不要走動,以免誤入機密要地,這才帶著傳與驗離開。

  不過田籍早就看見這裏頭的守衛比外頭還要誇張,甚至有幾個領頭模樣的人,身上隱隱有秩二的威壓,就算管事小吏不叮囑,他也不敢亂走。

  “飛鴻夫人說過,崔伯佐搜集的古籍殘頁,大部分被祝廟的人收走,想來就在這上頭的第五層。”

  “不過這裏守衛森嚴,以我如今的實力,強取肯定沒戲。”

  “況且祝廟在崔伯佐失蹤後,執意收走那些殘頁,必然對此物相當重視。”

  “隻能從長計議了……”

  就在此時,外頭上來了一老一少兩名都府小吏打扮的人。

  其中年少者似乎地位較低,上來以後匆匆走進了一層內裏辦事。

  至於年齡較長者,初時對著附近守衛卑躬屈膝,似在討好攀談。

  待見到角落裏的田籍時,他立即挺直腰杆,腆著圓肚走了過來:“豎子,你來此作甚?”

  田籍先是一怔,隨即屬於身體原主的記憶浮了上來,認出眼前這個倨傲的小吏,正是原主的大伯田伯休,在都府任門下小吏。

  來者不善,田籍為免外生枝,含糊道:“侄兒替泠然閣辦些事。伯父若有要事,請自便吧。”

  “辦何事?”田伯休不肯罷休,以長輩之姿質問。

  田籍見狀,淡淡道:“改籍。”

  “改籍?”田伯休揚起聲音,臉上滿是輕蔑,“你該不會以為掛了個泠然閣外門弟子的名頭,就能改回‘弟子籍’了吧?”

  田籍一聽,臉色不由變得有些怪異。

  聽田伯休的意思,恐怕還不清楚他已晉升秩一,成為了泠然長老,所以誤以為他是將“民籍”改為回“弟子籍”。

  至於為什麽說“改回”,那是因為原主本來就是“弟子籍”。

  這裏的“弟子”卻不是泠然閣弟子的意思,而是但凡大齊官吏家的子弟,都能在成年後獲得“弟子籍”,入官學就讀,以便成為官吏預備梯隊的一員。

  父親田仲休曾任“功曹史”,位居都府眾吏之首,原主自然是“弟子籍”。

  隻是在父親失蹤後,原本仗著父親身份混入都府門下為吏的大伯,不但立即翻臉不認人,甚至為了侵奪仲弟留下的田產,極力慫恿都府將其定為“失期之罪”,剝奪了吏職、爵位。

  如此,原主失去了“弟子籍”的身份,從此與仕途爵位無緣,再難奪回田產。

  便聽田伯休不依不撓道:“你可千萬別學你父,仗著些許小聰明,總搗鼓些旁門左道的玩意兒,最後不但瀆職丟官,還連累家中名聲……”

  田伯休不斷翻起舊賬,極盡嘲諷之事。

  田籍原本並不想搭理他,但他心中忽有所感,隨後發現【辨榮辱】與【定內外】兩個修德方技,居然不聲不響地發動了!

  這樣也行?

  田籍怔了證,隨即反應過來,立刻換上一副頹喪的模樣,一邊聆聽田伯休的“教誨”,一邊在心裏美滋滋地等著理智值緩緩爬升。

  “看來這榮辱之辨、內外之分,並不僅僅局限於心神受到攻擊。就連與原主憂戚相關的事情也能起效,盡管效果會比前者差些。”

  “但要是這麽算的話,修德就大有可為了!”

  ……

  就在田伯休說到口幹舌燥的時候,原先進去辦事的年輕小吏沮喪地走了出來。

  田伯休見狀,疑惑道:“沒拿到方士曹的籌?”

  “我進去的時候,今日最後一根籌已經有主了。”年輕小吏搖了搖頭,指向田籍的方向,“據說是辦他的事。”

  田伯休頓時臉色一黑,對著田籍頤指氣使道:“把你的籌給我!”

  此時理智值漲到65.0%S後,就沒再變動。

  田籍知道大伯這邊的“榮辱”應該是薅光了,心道一聲“可惜”,便懶得再裝頹喪了,不冷不熱地回了一聲:“不給。”

  “你!”田伯休指著田籍,一時又急又氣。

  往日這個膽小怕事的侄兒,怎麽突然變硬氣了?

  “你真當進了泠然閣,自己就成大人物了?”田伯休氣急敗壞道,“別說你一個區區外門弟子,哪怕你是內門弟子,我照樣可以整死你!”

  “不怕告訴你,我正好結識你們閣裏幾位核心弟子,隻要我開口,你今後在泠然閣裏必無立足之地!”

  “田伯休,不得無禮!”

  這時,先前進去替田籍改籍的管事小吏快步走了上前,先是狠狠瞪了田伯休一眼,而後趨步到田籍身前,恭恭敬敬地奉上新製的驗,道:“小吏恭喜田長老名籍方士!”

  “上吏叫他……長老?”

  田伯休看著管事小吏無比恭謹的姿態,又看了看對方手上明顯屬於“方士籍”的驗,一時震驚不已。

  畢竟他自身隻是門下小吏,在都府眾吏中屬於底層打雜的存在。

  哪怕眼前這位方士曹的管事小吏,平日也是他高攀不起的“大人”。

  然而此時此刻,這位“大人”卻對自己從不放眼裏的侄兒執下屬之禮。

  這怎能不讓他驚訝。

  便見管事小吏回過頭,板起臉道:“田長老已是我方士曹名籍的有秩者,你一個區區門下小吏,休要再胡言亂語!”

  “無妨。”

  田籍接過新驗,朝管事小吏擺擺手,表示他自己來處理。

  然後他視線轉到田伯休身上,微笑道:“伯父剛才說結識我閣幾位核心弟子,可否告訴侄兒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