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嫌疑
作者:姬浩真      更新:2021-03-08 21:52      字數:2485
  田籍感覺自己被人搬到了木擔架上,抬出了房間。

  期間他一直與殤女保持【交魂】的狀態,雖然距離“衛風”房間越遠,聽到的聲音越弱,但好在紫龍衛將擔架抬到院中空地,就放下了,勉強還能維持【交魂】的效果。

  田籍便按照殤女的建議,暫時保持昏死的模樣。

  為了讓效果更逼真,他特意將意識雲轉移至僅剩的一枚泥人中,以躲避紫龍衛的檢查。

  等意識雲回歸肉身時,周遭已是人聲逐鼎沸,顯然聚集了不少人。

  他仔細聽了片刻,得知此刻自己的狀態,已驚動了大廳眾人。

  院子暫時封鎖,參試者們被衛兵們團團圍住。

  公子懷信與長史老者得四位府吏囑托,過來查清這裏發生的情況。

  孫智因為身份特殊,也得以入內。

  至於飛鴻夫人與薑瀅,作為名義上的飛鴻館主人,也跟隨來到院中。

  公子懷信率先發問:“有秩二的祝者看護,怎麽還會出這種狀況?”

  “聽主考祝者適才所言,田博聞曾進入五步禁區,會不會與此事有關?”詢問的聲音來自長史老者。

  周圍一眾大人物紛紛給出各自分析。

  田籍聽了不少發言,發現大多推測不靠譜,畢竟他遇到的情況跟銅人本身無關,所有基於銅人的推測都是扯淡。

  這時,許子嬰的聲音傳來:“莫不是他自不量力,妄想在‘風’樂上表現一番,結果栽了大跟頭!”

  “妾看博聞不像是爭強好勝之輩啊。”飛鴻夫人幹練的聲音回應道,“隻是博聞素來熱衷獵奇之事,說不定今夜見了奏樂銅人,一時興起湊得太近了。”

  飛鴻夫人這番話,看似在反駁許子嬰,但田籍卻是聽得明白,這不過是將問題重心從“爭勝”轉向“獵奇”而已,鍋依然牢牢扣到他田籍身上。

  不少人聞弦知雅意,也都紛紛附和飛鴻夫人的說法,認為這是田籍個人的主觀過失,跟曹宴大比的主辦方無關。

  如無意外,今夜這起事故,就會如此定性。

  然而就在田籍以為不會再有人幫他說話時,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卻響起。

  “有沒有可能,是奏樂銅人出了問題?”

  聲音的主人是孫智。

  交陌孫氏提出的質疑,即便是四位府吏,也不得不重視起來。

  卻聽公子懷信不解道:“若當真是奏樂銅人的問題,那為何隻有田博聞一人昏倒?”

  “那若此事本就是有人針對田博聞的呢?”

  孫智此言一出,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各種關於陰謀的猜測,陸陸續續冒了出來。

  這時,又聽孫智道:“我對田博聞不熟悉,瀅妹可知這平原城中,誰與他有過衝突。”

  “啊……這……”

  薑瀅突然被點名,一時有些慌神,望了望母親,語氣澀滯地答道:“妾近年與他已不甚來往,不……不太清楚。”

  “哈哈,你還能不清楚?在場誰人不知,你們母女一心攀附我主君,想悔掉與田博聞的婚約!說不定你們今夜請來這銅人,就是料中他獵奇的性子,設局害他呢!”

  這人聲音剛落,便聽孫智輕斥道:“桑弘麻!怎麽如此跟崔氏淑女說話?你可知無端猜測,最是傷人!”

  “是啊是啊,桑壯士這番話,實在折煞妾母女了!”飛鴻夫人立即附和,然而語氣已是沒有開始的從容。

  此時周圍討論的聲音已經漸漸平息。田籍雖然看不到場間情形,但光聽聲音,已經能感覺到逐漸變得微妙的氣氛。

  恐怕隨著桑弘麻這一鬧,崔氏母女在眾人心中的嫌疑值,已經大大上升。

  但這卻是他感到最為荒謬的地方。

  崔氏母女沒有殺他的動機,那麽孫氏為何故意將嫌疑往這對母女身上引?

  如果殤女所言不假,刺客的背後是孫氏,那孫智主仆唱的這場紅白臉,不就成賊喊捉賊了嗎?

  除非……他心中一動,對殤女試探道:“孫氏殺我,目的是嫁禍崔氏母女?”

  “大兄隻猜對了一半。”殤女神秘一笑,卻沒有繼續解釋,轉而道:“接下來,孫智會命人來救治大兄。”

  “當然,這隻是裝裝樣子。因為那時大兄神魂早已消散,是我暫時占據大兄身軀。”

  “然後,我將借大兄之口,指證崔氏母女私藏邪祟於銅人中,謀害大兄性命。”

  “崔氏的人當然不可能承認,那我便暴起攻擊崔氏母女,意圖報複。”

  “崔氏的護衛必然護主,那我正好趁著衝突之際,脫離身軀,徹底坐實大兄死於崔氏之手。”

  “最後,孫智則會趁著崔氏為難之際,會聲稱不信我的一麵之詞,會繼續支持崔氏。”

  殤女這一連串的解說,聽得田籍心驚肉跳,差點繃不住臉上的表情。

  要不是親身聽到,誰能想到背後還有這麽些彎彎繞繞?

  田籍內心:“孫氏為何要這樣做?”

  殤女聲音:“這便是我先前說的那個秘密了。”

  換言之,就是提醒田籍該作出選擇了。

  此時,他雖然未完全相信殤女所言,但孫氏的行為確實太可疑,便問:“你有什麽建議?”

  “反正泠然閣已經沒有前途,不若趁機假死脫身,等熬過一段時間,再改頭換麵到他鄉生活。那時孫氏目的早已實現,便是發現大兄還活著,應該也懶得再追究了。”

  田籍想都不想,直接拒絕。

  開什麽玩笑。

  他才剛剛晉升秩一,方技未學,更沒有獲得後續晉升秩二的儀式內容,就這麽走了,豈不是虧大了?

  更何況他這一走,自己是瀟灑了,可是不明真相的媯魚與田恕聽聞他死訊,會何等傷心?

  殤女不知他這些想法,繼續勸道:“且不說孫氏定不會放過你,便說那泠然閣輸掉賭約,日後定難再有發展,久留無益!”

  “你所說的一切,都是基於泠然閣會輸這個前提。”田籍卻是從容分析道,“但這不怪你,因為你雖然能聽到我不少想法,但我總歸‘隱身’屏蔽了一些。”

  “至於在屏蔽的部分裏……”

  田籍頓了頓,胸有成竹道:“泠然閣沒有輸。”

  ……

  “……此子有失魂之症,恐怕是神魂遭到邪祟侵襲。老夫略施手段,已勉強清醒過來,可以問話了。”

  孫智聽完孫氏家老的匯報,並沒有急於向田籍問話,而是先朝公子懷信等人拱手:“子睿非田、崔二氏中人,正好持中處理,諸位意下如何?”

  見眾人均點頭同意,他這才走到田籍身邊:“你還記得剛才發生了什麽?”

  田籍雙手揉著太陽穴,像是艱難回憶著:“銅人開始奏樂後,我便感到頭痛欲裂,隱約有個凶厲的聲音,說要毀我神魂。”

  “頭痛欲裂?毀你神魂?”孫智輕呼一聲,作沉思狀,“奏樂銅人有祝者看護,絕不可能傷人神魂。除非有邪祟藏於銅人內,暗中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