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沒關係，是我沒這個福氣

  房門被推開，樸老爺子靜靜的站在窗外，看著王洛和躺在床上樸智妍沉默不語，深邃睿智的眸子裏閃爍著疼惜，輕輕用拐杖敲了敲地。

  王洛驚醒，轉頭看著樸老爺子，幫樸智妍蓋好被子，輕輕出了房間。

  “人被放出來了？”樸老爺子坐在門口，輕聲問道。

  “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她。”王洛低垂著頭，滿臉愧疚。

  “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樸老爺子笑了笑“不過看來，智妍最後的選擇是你。”

  “對不起。”王洛隻是有些機械的重複著。

  “看來你跟崔世恩，徹底劃清了界限，你知道，你這種行為在道上叫做離經叛道嗎？”樸老爺子歎息一聲。

  “其實早就該這麽做了，要不是我天真，以為他們對我還有一絲絲情份，死守著最後一份妄想，如果再給我一個機會，我絕對不會智妍麵對這種情況。”王洛臉色蒼白的有些不正常。

  “你知道，你最大的缺陷是什麽嗎？”樸老爺子突然笑著問道。

  “自大。”王洛沉聲說道。

  “不是，是你，根本不相信任何人。”樸老爺子眯起眼睛“不管是智妍也好，你以前的那些人也好，你沒有個是可以信任的人，大家都不傻，你不信任我，我為什麽要信任你？這是個惡性循環，哦，智妍是真的傻。”

  王洛如遭雷擊般呆立在原地，臉上的表現足以用震驚來形容。

  “我在救你回來的時候，就發現你這個多疑的毛病了，你睡覺會在門口拉一條線，放上一個小鈴鐺，每次吃飯的時候都會等我們先動筷子，你才吃，這些都是你潛意識的小動作，也沒人會在意，但是我不一樣啊，我見過太多的人了。”樸老爺子笑了笑“當你察覺自己可能被背叛的時候，是不是特別的委屈？”

  王洛的魁梧的肩膀慢慢下垂，顯得有些虛弱，臉色越發的蒼白失神，

  “其實，有因有果，你從來就沒信任過別人，自然不能要求別人無條件的信任你，就算你對每個人都真心，但是越是這樣，人家就會覺得你越虛偽。”樸老爺子笑了笑“其實你的內心充滿黑暗，但是卻一直假裝在向往陽光，你對這個世界充滿惡意，世界自然不會善待於你。”

  “原來，問題根源真的是我？”王洛有些失神的看著樸老爺子。

  “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評論你這個人到底是好還是壞，在你有能力掌控一切的時候，你是個好人，而且在事情超出你的預料之後，你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壞人，所以，你這個人似乎隻能成功，不能失敗，因為一失敗，就會墮落。”樸老爺子輕輕搖頭“以一個長者的角度來看，你是個曆盡滄桑的可憐人，但是以智妍爺爺的角度來說，你將會是給她帶來第二個致命打擊的惡人，你知不知道，你對於智妍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麽？”

  “全部。”王洛下意識的呢喃道。

  “那智妍對你來說呢？”樸老爺子的聲音突然加重。

  “一個寄托。”王洛紅了眼眶，為自己感到羞愧，為樸智妍感到不值。

  “說白了，你就是一個極度自私的小人，用智妍對你的依賴來安慰自己那顆空虛的心髒，現在智妍有可能離開你了，你是不是，有一瞬間的想法？把智妍囚禁在身邊，就像是當初，你們兩個在這個小屋子裏一樣？”樸老爺子的聲音透著一絲冷冽。

  王洛再次垂下頭，沉默不語。

  “你配不上她，或者說，你配不上任何人，你還是，自生自滅了好，免得禍害更多的人痛不欲生。”樸老爺子柔聲輕歎，緩緩起身，拄著拐杖顫顫巍巍的向著樓梯口走去，在下樓的時候忽然抬頭看著王洛那張已經完全隱沒在陰影下的臉“其實，你像是書上說的那種天煞孤星，隻適合一個人。”

  王洛身形一顫，蹲在走廊裏一直到露重濕衫才緩緩起身，身形恍惚了一下，輕輕推開房門。

  小房間裏依舊昏暗，隻有微弱的月光透著小窗子照射進來，將蜷縮在床上樸智妍沉睡的臉照應的十分柔和。

  王洛脫掉外衣，輕輕的躺在冰涼的地板上，側身仰視著樸智妍的睡顏，眼淚無聲無息的順著他的眼角一直流到手臂上，然後在地板上慢慢匯聚成一灘。

  或許樸老爺子說的是正確的，但是他並不認同。

  如果不愛她，為什麽恐懼和心痛讓自己窒息呢？

  所以，還是愛的吧。

  隻是，不太容易在一起。

  但是有一句話說的說的不錯。

  我配不上她。

  當精神受到極大的衝擊時，人的潛意識會選擇逃避，並且會釋放出一種疲憊的信號，讓身體處於一個極度虛弱的狀態，這就是很多抗壓能力弱的人，受不了打擊昏迷的原因。

  樸智妍自從經曆過去年的打擊緩過來之後，抗打擊的能力已經超越了正常人水平，因為已經適應了高度緊張和多慮的症狀，反而不會太在意一些正常的壓力。

  但是她這些抗壓的動力源泉，主要來源是王洛，或者說隻要王洛在，她就會無所畏懼，但是今天發生的情況，還是讓她無法接受，眼淚耗費了太多的體力，讓她昏睡過去。

  但是意識卻暢遊在夢境中，她夢見了自己的小時候，和哥哥，爸爸媽媽爺爺奶奶一起生活在一起的那間大院子，夢見了許多以前封存的和家人快樂的記憶。

  但是這些美好記憶，隨著爺爺的一次病重後徹底打破，那個大院子一下子消失了，反而是母親離開時她決絕生冷的側臉，還有突然消失不見的父親和哥哥，沒有留下隻言片語，隻記得自己那天在學校，她一個人看著窗外淅瀝瀝的大雨和一個個被家長打傘節奏的同學們消失在校門口。

  別人在等雨傘，而她卻在等雨停。

  那個時候樸智妍並不覺得委屈，雖然從小是家裏人的掌上明珠，但是依舊異常懂事，從來不會哭鬧，就算突然從大院子搬到殘破的老房子跟爺爺奶奶一起生活，她也從來沒有抱怨過。

  因為她始終相信，父母的離去，是有理由的。

  是的，她現在等到的這個理由。

  父親因為舉報，被人刺穿了肝髒，為了活命被人送出國，帶著當時十六歲的哥哥本來不符合移植標準，但是由於是國外，而且當時情況緊急，於是進行了手術，好在這麽多年過去了，父子恢複的很好，隻是哥哥的體質變得有些弱。

  再次見到將近六年未見的父兄，給樸智妍帶來的驚喜的同時還有驚愕，因為當年那個罪魁禍首，是帶著她走出絕境一直給她動力源泉的男人。

  是她所有愛與希望的寄托，已然愛到盲目的王洛。

  老天爺似乎總是喜歡跟她開玩笑，在她好不容易出道順利後給她的夢想一擊重創，而在她好不容易跟王洛順理成章在一起，並且快要如願以償得到王洛的時候再次給她致命一擊。

  她誰也不怨，也不知道怨誰，隻是怨自己，命不好。

  身體像是被卡車碾壓過一樣，全身酸痛不看，帶著巨大的痛苦，在窗外有些吵鬧的喧嘩聲中，樸智妍緩緩睜開眼，看著陌生又熟悉的殘破天花板，已經幹裂的唇動了動。

  “醒了？”一聲溫柔至極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聲音很輕，好像稍微再重一些就怕驚嚇到自己一樣，讓樸智妍的心髒又開始絞痛起來。

  輕輕轉過頭，看著跪坐在地板上臉色十分憔悴的王洛，樸智妍試著揚起嘴角，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聲音幹啞“我餓了。”

  王洛臉上的帶著溫柔的笑容，坐到床上把樸智妍扶起來抱在懷裏，端著桌子上已經放涼了的藥粥，像是往常一樣喂著樸智妍吃。

  樸智妍也像是往常一樣，彎起眼睛笑得滿臉幸福，嚼著嘴裏的食物，隻是嚼著嚼著，眼淚就流進了嘴裏，讓原本味道就有些奇怪的藥粥變得有些惡心，胃裏翻江倒海，她還要強忍著。

  王洛嗅著樸智妍身上溫暖的香氣，輕緩的喂著她吃東西，吃了小半碗，王洛放下碗，抱著樸智妍沉默不語。

  一切都入往常一樣，但是卻回不去了。

  “怎麽辦？”樸智妍用盡全身力氣抓著王洛的手臂，指甲深深的刺入他的皮膚裏，聲音迷惘。

  “聽你的。”王洛皺起眉，忍住喉嚨的哽咽，柔聲說道。

  “我想知道，你陪在我身邊，是為了贖罪，還是命運？”樸智妍抿著唇問道。

  “是命運。”王洛目光一顫。

  “好，我信你。”樸智妍小臉揚起一個明豔的笑容，仰起頭看著王洛的臉在自己的視線中慢慢模糊“但是我不信我自己，我怕我會慢慢怨恨你。”

  “我沒關係。”王洛心頭一顫，下意識的抱緊樸智妍的身子。

  “你抱疼我了。”樸智妍裂開嘴，露出憨笑，笑得王洛有些窒息。

  “我要怎麽做？”王洛垂下眼瞼，迷茫的問道。

  “放開我。”樸智妍再也控製不住決堤的淚腺，失聲痛哭。

  王洛別開目光，不敢去看樸智妍那張哭得可憐的小臉，每一聲抽泣都像是藤條一樣抽打著他的心髒，滲著血，帶著痛。

  房間裏的時光像是一下子定格一般，回到了王洛和樸智妍第一次相遇，少女也是這樣鑽到王洛懷中失聲痛哭。

  隻不過，這次，比上次哭的更加撕心裂肺。

  王洛眸子裏的顫動漸漸變得堅定起來，甚至帶著一絲瘋狂的意味，他告訴自己。

  自己從這裏開始，那麽，也從這裏結束吧。

  送樸老爺子和樸智妍去新住所的路上，王洛和樸智妍一直沉默不語，隻是兩隻手始終緊緊相扣，因為長時間緊握不過血，兩人的手背都有些蒼白。

  車子停在一處別墅門口，樸老爺子在老太太的攙扶下下了車，王洛抿起唇看著窗外，樸智妍看著另外一邊，車內像是定格了一般。

  許久後，王洛輕聲開口“對不起。”

  “沒關係，是我沒這個福氣。”樸智妍毫無血色的小臉揚起一個虛弱的笑容，手腕輕輕動一下。

  “說了這麽多次放棄你，都是假的，但是，這次，我真的要放棄你了，王洛。”

  王洛深吸一口氣，鬆開手，等回過神的時候，樸智妍已經消失了，隻剩下敞開的車門和吹進來的寒風，一直吹散車廂內殘存的香氣。

  “如果你想知道真相，我可以告訴你。”看著大門外停了很久的車子離開後，樸老爺子拉上窗簾，轉頭看向蜷縮在床上的樸智妍。

  樸智妍保持這個動作已經很長時間了，始終沒有動過，無神破碎的瞳孔像是失去了靈魂的破布娃娃，一動不動，宛如屍體。

  聽到樸老爺子蒼老的聲音，樸智妍還掛著淚珠的睫毛微微顫動，許久後一聲歎息在安靜的房間內響起。

  “我從來沒有對他有過絲毫質疑，不管他的理由是什麽，我都沒有質疑過，因為我愛他，我知道我愛的人是什麽樣的人。”

  “那為什麽又讓他離開？”樸老爺子心頭一震，疑惑的問道。

  “因為我在質疑我自己。”樸智妍揚起嘴角“我怕我過不去心裏這道坎，假如走不到一輩子，我還不如早早放手，省得他看見我，就心有愧疚，這樣兩個在一起也是折磨。”

  “你知道我為什麽後來不讚同你們在一起嗎？”樸老爺子輕聲問道。

  “我不想知道。”樸智妍閉上眼，顯得有些疲憊。

  “你父親被權勢衝昏了頭腦，舉報了他，導致他一夜之間險些喪命，我怕他在報複。”樸老爺子坐在樸智妍身邊，輕柔的摸著孫女失去光澤的長發。

  樸智妍猛然睜開眼，眸子裏閃過一絲顫動，最後發出一聲輕嗤。

  “原來該有愧疚的人，是我。”

  “你們現在，公平了。”樸老爺子柔聲說道。

  “來不及了。”樸智妍再次閉上眼，發出一聲微弱的呢喃，抱緊自己的身子“我已經錯過了。”

  PS：祝福藍色遊靈複查順利~身體健康~

  還要祝福所有讀者大大們都身體健康萬事如意~千萬不要生病啊，我這兩天被落枕弄得的已經生無可戀了，昨天躺在床上跟癱瘓了一樣，突然發現，身體真的很重要啊！！！

  感謝說過話，中間的符號，銀色塵埃，楓弑，白玉鏡，夜了醉了就想的月票~

  感謝藍色遊靈的1888，雷炎控的100，聖劍逍遙的100，書友160708021141291的1000，炫舞彩魂的10，打賞愛你們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