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一個包？”章小涵撲閃著大眼睛望著駱千帆。

  “不是包，是包裏的東西。”

  “什麽？”章小涵問。

  駱千帆挑眉說：“自己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章小涵拉開背包的拉鏈，從裏麵取出一件風衣來：“送我衣服？這衣服料子挺好的。”章小涵誇讚道。

  顯然，回複並不足以令她激動得原地跳舞。

  “看扉麵！”駱千帆嘚瑟地說。

  “扉麵……你就說衣服裏子不就行了！”章小涵抱怨道。

  翻開衣服，看到裏子上被人龍飛鳳舞簽上了一句話，才看到字體，她的眼睛就一下子亮了起來：“呀！王力弘的簽字！這是王力弘的簽名風衣？”

  她太熟悉王力弘了，認識王力弘的字。

  “你不是不激動嗎？”

  “嘻嘻！”章小涵掩飾不住笑容，趕緊抻開來仔細看：“親愛的小涵，你好瘦、好漂亮——王力弘。”

  “哇，天哪，呀……”章小涵激動得原地狂叫，手舞足蹈，安靜的小店一下子亂套了。

  周圍的食客紛紛注目——哪來的神經病？

  駱千帆淡定而又不屑地看著她：“真有出息！”

  章小涵狂叫了一陣，突然冷靜下來，大眼睛盯著駱千帆：“假的吧？”

  “什麽假的？”

  “簽字是假的，對不對？”

  “當然是真的。”

  “我不信！你從哪裏搞來的？”

  駱千帆氣道：“喂，章小涵，人與人之間還能不能有點最基本的信任？這可是我起早貪黑、盯著王力弘親筆簽的好不好？對了，王力弘都是我花錢請來的。”

  “不可能！請他得花多少錢？”

  “你還別不信！記得上次給你打電話不？我問你在哪兒，你說在帝都。我埋怨你，‘去帝都為什麽不向我報備’。你說，‘你又不是我男朋友，要你管’，還記得不？”

  “記得，怎麽了？”

  駱千帆說：“那次，我本來就是要告訴你，王力弘被我請來了，給你製造一個與偶像麵對麵機會。

  “我都跟王力弘談好了，允許你近距離摸一把，還可以親一口，誰知道你不走運，錯過了。”

  “真的？那你後來怎麽沒說。”

  “說了有用嗎？你在帝都，王力弘的行程也都是安排好的，無法調整，還不如不說。”

  “哎喲喲，你怎麽不早說啊，天啊，我的力弘……”章小涵好沮喪。

  駱千帆大笑，笑過之後說道：“得了得了，沒出息的樣兒！這不是嘛，為了補償你，我就隻能退而求其次，特意買了一件風衣，讓王力弘給你簽了字！

  “對了，連內容都是我定的，‘親愛的小涵，你好瘦、好漂亮’，聽聽這詞，多優美，多有畫麵感？堪比唐詩宋詞！簽字那天王力弘都想見見你。”

  章小涵捂著嘴笑起來：“得了吧，這詞太水了，配不上我的力弘……”

  “誰說的？不喜歡還給我，我不送了。”

  “別別別！不水，不水，唐詩宋詞，嘻嘻嘻……”章小涵把衣服收起來，愛不釋手，過了一會兒，把臉埋在衣服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駱千帆像看到一個變態女魔頭。

  不過，總體看章小涵的表現，駱千帆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章小涵對王力弘的感覺似乎淡了。

  她還是很迷王力弘，“表現”得像一個腦殘粉，但似乎有“演”的成分。

  駱千帆隱約覺得，她已經不像以前對王力弘那麽癡迷了。

  移情別戀了？

  章小涵又撫摸了好一會兒，小心翼翼地疊起來，放回到背包裏。吃了幾口菜，抬頭又問道：“你說還有一個好消息？”

  駱千帆點頭。

  章小涵催促道：“你快說。”

  駱千帆故意賣了個關子：“現在不能說，瞧瞧，我已經吃了那麽多菜，你什麽都沒吃，吃完飯我再告訴你。”

  章小涵說：“我已經吃了不少了。要不是你請我吃飯，吃點黃瓜就是一頓晚餐，今天已經嚴重超標。”

  駱千帆問道：“為什麽減肥？”

  章小涵說：“不為什麽。”

  駱千帆問道：“餓得不難受嗎？”

  章小涵說：“胖更難受！”

  駱千帆嘿嘿笑：“孔子說，女人減肥一定是有原因的，要麽是受到了刺激，要麽為了某個人，你為什麽？”

  章小涵笑道：“孔子跟哪個女人搞曖昧的時候說的？”

  駱千帆說：“如果不是孔子說的，那就是‘老子’說的。”

  “去！占我便宜！”章小涵作勢要打，駱千帆笑著躲避。

  章小涵催促道：“趕緊告訴我，什麽好消息。”

  “好吧好吧”，駱千帆說，“不過這件事情還沒有塵埃落定，你千萬不要外傳！”

  “你快說吧。”

  駱千帆說：“黃局長要去省局當副局長了。”

  “消息準確嗎？”

  “準確，過了春節就去省局上班了。”

  “這不奇怪。”章小涵說。

  駱千帆說：“你的反應很平淡嘛，這麽大的好消息，你不替你們局長高興？”

  章小涵說：“正常吧，局領導進進出出、上上下下，很正常，而且我們知道，黃局長早晚還得再進一步。”

  駱千帆說：“你就不期待黃局長走之前給你一個交代？”

  章小涵意外地看著駱千帆，旋即擺擺手：“不可能的。我轉正才一年，輪不到提拔我。如果提拔我，辦公室裏的其他人非造反不可。

  “再說了，我是搞宣傳的，不是給他寫材料的，他不用為我負責。”

  章小涵很有自知之明。

  駱千帆說：“你看得很開嘛。”

  章小涵說：“看不開也沒辦法，我沒背景、沒後台，除了加倍努力，沒有捷徑可走。”

  駱千帆笑道：“怎麽說著說著就悲觀了？”

  章小涵說：“也不算悲觀吧，其實我挺幸運的，這一年多，雖然寫了很多稿子，很累。但你把稿費都給我了，比我到手的工資還要高。所以，即便沒有提拔，我也是有收獲的。”

  駱千帆問道：“你對提拔就沒有任何的期待嗎？”

  章小涵說：“期待有用嗎？我都說了，我沒背景，沒後台……”

  駱千帆說：“我算不算你的背景和後台？”

  章小涵詫異地望著駱千帆：“你找過黃局長？”

  “嘿嘿嘿嘿……”駱千帆嘚瑟地笑著，吊足了章小涵的胃口。

  章小涵突然覺得，憑借駱千帆和黃河的關係，如果他找黃河做工作，沒準還真行！

  “你真的為了我找過黃局長嗎？”

  駱千帆點點頭，嘚瑟地說：“當然。黃局長不需要對你負責，但是我需要對你負責！昨天我去找了黃局長，在他家吃的飯。我替你說了話，建議把你提拔為辦公室副主任，所以，小涵同誌，謝謝我吧。”

  “謝謝，謝謝，哈哈，駱老板真好！”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章小涵臉上綻放笑容，她覺得駱千帆真夠意思，不枉自己喜歡他一年多。

  “不過，你先別高興太早！”駱千帆說道。

  “怎麽了？”章小涵問道。

  駱千帆說：“雖然我向黃局長提出了建議，但是黃局長說不行。”

  “啊？”

  “是的，他說你工作年限短、資曆淺，提拔你的話，辦公室其他人會有意見，也不會服氣，還說你會成為眾矢之的，所以，這事沒成！”

  “我……”章小涵像坐了一趟過山車，剛才的喜悅一下子煙消雲散，太泄氣了。

  而且，她覺得很委屈。

  自己的辛辛苦苦工作，“外人”駱千帆替自己說話，“自己人”黃局長反倒不認可。

  許久，苦笑一聲：“唉……”

  “咋了，不高興啊？”駱千帆問道。

  章小涵掩飾著失落，說道：“沒有，其實黃局長說的有道理，我不該有幻想。”

  駱千帆又嘿嘿嘿地笑起來：“小涵，其實，你應該問一個‘後來呢？’”

  “嗯？還有‘後來’？”

  被判了“死刑”的章小涵突然又重新燃起一絲希望，試探著問道：“那……後來呢？”

  駱千帆氣人地說道：“後來吃完飯，我就從黃局長家裏離開了，他送我下的樓。”

  “我……”章小涵又被“晃”了一下，更委屈了。

  她已經夠失落了，還要被自己喜歡的人奚落、嘲笑，拿自己開心。

  職場失意，情場也失意……

  她不想再搭理駱千帆， 氣呼呼地扭頭看向窗外，幾乎落淚。

  駱千帆大笑起來：“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其實吧，我和黃局長在他們家樓下聊了很久，我們覺得辦公室副主任的位子太委屈你了，而且發展前途有限。

  “所以，黃局長準備把你推薦給省局，並且已經跟省局打好了招呼。

  “等過個一年半載，他再幫你運作在省局提一級。

  “你想想，省局動一動，夠得上在市局爬十年，而且省局的辦公地點離你家還近一些。總之，不管是我，還是黃局長，心裏都有你，不管什麽時候都會替你著想……小涵，你怎麽……哭了？”

  是的，章小涵瞪著駱千帆，突然嘴角撇了撇，大眼睛一下子蓄滿了淚水。

  “駱千帆……你真討厭……非要把人弄哭……”

  “好了好了，別哭了……”駱千帆輕聲安撫，內心卻暗自歎息，這會兒就哭了，如果我說出下一個決定來，她會作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