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麵試的就是另一個“媽寶男”張斌，駱千帆剛才還在走廊裏跟誆他媽媽：“老板就喜歡你兒子這樣的。”

  媽媽一直把張斌送到門口，告別的時候握拳打氣：“加油，你是最棒的。”

  張斌進門的時候，她還從門縫裏偷看，正好看到駱千帆居中而坐。

  真是驚喜的“發現”，原來剛才聊天的小夥子就是老板。

  太好了，老板喜歡我兒子，看來麵試沒問題了。

  張斌看到駱千帆的反應跟他媽媽類似，錯愕而又驚喜。

  沒等沈盼提問，駱千帆笑容可掬地說道：“張斌是吧？不錯，形象很好。給你的題目很簡單，背一首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吧。”

  “春……啊？”張斌一下子就冒汗了。張若虛《春江花月夜》孤篇壓全唐，但是又長又難背，廣告公司招聘為什麽麵試這麽奇葩的題目？

  駱千帆笑嗬嗬地、很期待地看著他。

  張斌張口結舌：“對不起，我不會……”

  駱千帆很惋惜的樣子：“哎呀，準備不足啊？這樣吧，再給你一個機會，背一首白居易的《長恨歌》吧，這個簡單。”

  張斌：“……”

  駱千帆臉上的表情更失望了：“廣告拚的是文化，這兩首詩都不會，你怎麽從事廣告業？回去等消息吧，如果錄用，我們會通知你……”

  張斌失望地離開房間。

  沈盼不明所以，用奇怪的眼光看著駱千帆：“你針對他？”

  駱千帆說：“我有我的理由。”

  “什麽理由？”

  “估計你很快就會知道。”

  此時，走出房間的張斌滿臉失望的表情與母親滿臉期待的笑容形成鮮明的反差。

  他媽媽都懵了：“這麽快就出來了，還不到1分鍾？”

  “麵試砸了，他讓我背春江花月夜，那麽長，我不會！”張斌扁扁嘴，好像受到天大的委屈。

  張斌媽媽的心立刻像被針紮了一下，這不是刁難人嗎？

  其他候考的考生也都聽在了耳朵裏，嚇出一身冷汗，因為沒有人準備到這樣的考題，除非從小就背的。

  張斌媽媽越想越不對勁，“不對，這就是刁難人！你等等，我去問問。”

  她攔住了下一個麵試者，推門闖進麵試的房間，張斌怯生生地站在門口。

  張斌媽媽直接質問駱千帆：“廣告公司麵試，為什麽要背唐詩？”

  駱千帆停下手裏作畫的筆，看了看沈盼，眼神不言自明——怎麽樣，來了吧？

  他笑了笑，望著張斌媽媽：“有什麽問題嗎？”

  “你這是刁難人，那麽長的詩，誰會背？”

  駱千帆不以為然地說：“誰說背出來是標準答案？不會背也能得高分啊。我們考的是應變能力、抗壓能力和綜合素質，不是文化基礎。就算應變能力差一點，大大方方承認不會背，並且承諾麵試以後努力學習，也能拿一個基本分數啊？”

  “這……”張斌媽媽有點傻眼，支吾著辯解：“話是這麽說，可我兒子是名牌大學畢業，拿過大學生廣告設計獎，你不能因為這個淘汰他……”

  駱千帆說：“我本來沒打算淘汰他，雖然他表現一般，至少還算誠實，可是你這麽一鬧，唉，對不起，請你們離開吧……”

  “我……好好好，這麽好的孩子你們不錄用，等著吧，時間會證明你有眼無珠……”

  罵完之後，摔門而出。

  房間裏的三個人麵麵相覷，沈盼搖頭感慨：“怪不得你要淘汰張斌，要不然等於招了個小皇帝。”

  “嗬嗬。”駱千帆把剛剛速寫完成的漫畫展示給沈盼。

  沈盼看一眼就噗嗤笑出了聲——紙上畫著一個女人和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女人的嘴和胸都很誇張，正解開上衣喂奶，嘴裏唾沫橫飛：“我兒子最優秀！才20歲就快斷奶了！”

  胡子拉碴的男人在女人的後麵說：“我要吃奶。”

  “沒想到你漫畫的功底這麽好。”

  “學過！”

  ……

  接下來的招聘正常了很多，應聘者當中，有的什麽都不懂，有的能背全唐詩、古文觀止，文化造詣深厚；有的在滬城的合資4a廣告公司操盤過大項目，還有從小城市跳槽過來，理由是虹城是大城市，發展機會多、空間大。

  駱千帆對大多數人的印象都不深刻，唯獨對一個人欣賞有加——楊樹根，一個鄉土氣息濃厚的名字。

  別看名字土，長得也又黑又瘦、其貌不揚，像宋小寶，可是一說話就給駱千帆留下了深刻印象——“我覺得那些洋血統的4a公司並不真的了解中國廣告市場，要想做大，我們應該研究學習廣告狂人葉茂生！”

  駱千帆本來正在紙上作畫，一聽這個就抬起了頭。

  駱千帆上一世就很佩服葉茂生，他是廣告狂人，也是洗腦狂人，善於在廣告作品中製造“衝突”。

  很多洗腦的廣告都出自他的手，“恒源祥，羊羊羊”“地球人都知道”“今年過節不收禮，收禮隻收腦白金”……

  他的理念與歐美4a廣告公司的所謂先進理念完全不一樣，用最洗腦的方式、最接地氣的文案轟炸中國市場。

  其實自重生以來，駱千帆有一個跟誰都沒有分享的秘密，這一世之所以這麽快就要重操廣告舊業，就是要“抄”葉茂生——把那些耳熟能詳的洗腦廣告據為己有，用老葉的方式，紮根中國市場做廣告。

  沒想到，一個同樣“信仰葉茂生”的楊樹根自己送上了門。

  這不是老天爺給我送個助手嗎？

  駱千帆接過提問權：“你叫楊樹根？”

  “嗯，是的。”

  駱千帆翻了翻他的簡曆：“你學的不是廣告學？”

  楊樹根說：“我覺得廣告有學，創意無學。隻要創意好，學什麽並不重要。”

  駱千帆問：“為什麽喜歡葉茂生？”

  楊樹根說：“洗腦，他的作品像在人的腦子裏種樹。”

  駱千帆說：“很多人認為葉茂生的作品簡單粗暴，是對廣告的褻瀆，你怎麽看？”

  楊樹根說：“不看廣告看療效，我相信老板們更看重成效，而不是似是而非、空中樓閣一樣的理念。”

  駱千帆哈哈大笑：“那你會種樹嗎？學葉茂生的人很多，沒有一個人能學到精髓。”

  楊樹根說：“至少我研究過他的套路，那就是製造衝突、媒體轟炸、明星代言。”

  駱千帆點點頭：“好吧，說說你對薪資的期待。”

  楊樹根說：“你的招聘廣告說3萬，我希望我能拿到這個數。當然，前提是我會幫你掙30萬、300萬。”

  魏來聽了輕輕搖頭，他覺得楊樹根很狂，他自己才掙6000塊。

  沈盼也與駱千帆交換了一下眼神，微微不屑。

  駱千帆卻笑了笑：“你簡直就是個小狂人嘛！”

  楊樹根說：“我希望能幫助公司成長為瘋狂的公司。”

  駱千帆點點頭：“好吧，恭喜你被錄用了。”

  駱千帆站起來隔著桌子與他握手，楊樹根麵帶喜色，但並沒有表現出驚喜的樣子，好像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

  這樣的楊樹跟讓駱千帆暗暗琢磨，他就像一匹野馬，一定要找個機會鎮住他，鎮不住就用不好！

  ……

  當天麵試的最後一個崗位是前台，應聘的一共有三個女孩子，沈盼和魏來意見相左。

  沈盼說：“我覺得應該留下揚大的那個，勤奮幹練。”

  魏來說：“我覺得應該留下會年齡大的那個，會說話會辦事。”

  駱千帆最後拍板：“兩個都不留，留下胸大的那個。”

  前台嘛，客戶來去都要給人留點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