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不請記者的事情，黃河遠沒有駱千帆分析得那麽複雜，也完全不知道新聞可以借用電影、電視劇的拍攝手法來完成。

  當然，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感受。

  駱千帆像個“閱讀理解”的出題人一樣，刻意拔高，把黃河推到了高屋建瓴的專家和運籌帷幄的掌控者位置上，馬屁拍得不動聲色。

  而且，駱千帆還適時互動，連目光都變得崇拜：“黃局長，我解釋得對嗎？”

  黃河大笑，既不說對，也不說不對，指著一位穿製服的年輕同誌說：“其實我隻是信賴我的手下而已，我們的錢鋒同誌不管拍攝還是剪輯，一點都不比電視台的記者差，他大學學的就是這個。”

  “我就說黃局長早有準備嘛！”駱千帆擊節稱歎，很給麵子的附和道。

  “既然如此，黃局長我有個想法。記者你也別請了，大半夜的叫過來還欠他們的人情。紙媒的稿子我和章小涵寫，但是我要求發獨家。不給我發獨家的話，以後再也不來你家了。”

  虹城的語言表達當中，“家”這個詞，即可以是家庭，也可以指單位。

  駱千帆用雙關小細節和“驕橫的威脅”，暗示眾人他和黃河的親密程度。

  黃河大笑：“行，紙媒獨家就給虹城晚報發獨家，不過你可得帶著小章寫稿子。”

  “沒問題”，駱千帆故意在黃河麵前誇獎章小涵，“章主任的稿子寫得棒極了，放在報社也是大才女，將來一定是黃局長的得力小助手。”

  黃河又朗聲大笑，執法大隊的人都陪著笑，章小涵的臉紅紅的。

  ……

  黃河和執法大隊的工作人員繼續等待前線蹲點的消息，按照以往的經驗，類似的行動要到下半夜才能展開，要等待的時間還很長。他們找來撲克牌，一邊打牌一邊耐心等待。

  章小涵回辦公室繼續看《雷霆戰警》，開展行動的時候她要負責拍照。

  桌子上擺著還沒來得及吃的蛋糕，看一眼，肚子越發餓了。

  這個混蛋，幹嗎要買蛋糕啊，多容易發胖？

  章小涵從小喜歡吃蛋糕，蛋糕擺在麵前，真的難以抵抗甜美的誘惑。

  敲門聲響起來，駱千帆推門而入，手裏端著一盤子西瓜和葡萄。

  “你怎麽回來了？”章小涵意外地問道，

  駱千帆說：“跟一群老爺們抽煙打牌有什麽意思？回來撩……聊天多有意思？哎你蛋糕怎麽沒吃啊？我又給你帶了點西瓜、葡萄……”

  駱千帆把水果放在章小涵的桌子上，順便切下一塊蛋糕，用小盤子盛了放在章小涵的麵前。

  上麵都是誘人的奶油，章小涵晚飯沒吃，蛋糕的誘惑堪比人參果。

  “我都說了，我要減肥，瘦成一道閃電。”章小涵很想吃，但是減肥的態度還是要端正的，至少語言上不能認輸。

  駱千帆嘿嘿笑：“吃吧吃吧，我不告訴別人。”

  章小涵氣道：“減肥是自製力的體現，人前人後一個樣。”她強迫自己不看蛋糕，可是真的餓。

  駱千帆自己也切下一塊來，一邊吃，一邊還感慨：“真甜！從小就喜歡吃蛋糕，嘖嘖。”

  章小涵看在眼裏、聽到耳朵裏，都是美味的煎熬，氣得想笑：“你吃就吃，別吧唧嘴行不行啊大哥？”

  駱千帆吧唧得更誇張了，吃西瓜的時候動靜更大，像豬八戒。

  吃完一塊西瓜，把瓜皮扔進垃圾桶裏，勸道：“趕緊吃一塊蛋糕吧，你以為我來真是為了采訪？”

  “那是為什麽？”章小涵詫異地問道。

  駱千帆微微歎口氣：“唉，我就是找個借口給你送蛋糕而已，你一口不吃，多傷我的心？”

  “啥？”章小涵翻著忽閃忽閃地大眼睛，眼神複雜地看著駱千帆。

  駱千帆霸道地說：“看什麽看，趕緊吃，吃完了我還有一件很不好意思的事情要說。”

  “什麽事啊？”章小涵的眼神更複雜了，突然有些小緊張、小害羞，連聲音都變得溫柔了。

  駱千帆說：“你吃完蛋糕我再說。”

  章小涵說：“我要減肥，你說嘛。”

  駱千帆搖頭：“你不吃我不說。”

  “那我吃一點點。”章小涵找到一個吃蛋糕的台階，“勉強”吃了一口蛋糕，然後又看著駱千帆：“說吧。”

  駱千帆不耐煩地說：“你多吃點行不行？這一塊吃完。”

  “哦！”章小涵似乎把台階踩穩了，順勢把一大塊蛋糕都吃完了。

  “把剩下的那一塊也吃掉。”駱千帆還不滿意，把餘下的蛋糕推到她麵前，“其實這個問題，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想說，可是不好意思。”

  “到底什麽事啊？”章小涵已經被駱千帆吊足了胃口。

  “哦哦……真的不好意思說。你趕緊吃吧，我醞釀醞釀情緒。”駱千帆的表情當中甚至出現了害羞。

  章小涵也已經無法淡定了，駱千帆的言行舉止，好像是表白的前奏。於是一口一口把剩下的蛋糕都吃了。

  駱千帆又順手遞上一塊西瓜：“我還得再醞釀醞釀情緒。”

  章小涵又吃了：“這下子你可以說了吧？我都相當於吃了兩頓晚飯。”

  駱千帆在房間裏轉了一圈，看看章小涵，又看看房頂的燈，最後終於“鼓足勇氣”說：“其實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怎麽說呢？”

  “你說啊，急死我了。”章小涵把短發抿到了耳朵後麵，大眼睛撲閃兩下卻不敢看駱千帆，臉也紅了，手腳局促。

  駱千帆說：“我說了之後你不許生氣，就算你不認同，我們還可以繼續做朋友。”

  “我不生氣，你說吧。”章小涵眼睛看著電腦屏幕上的《雷霆戰警》，劇情卻一點都沒看下去。

  “咳咳”，駱千帆清了清嗓子，“我想說的是，你覺得王力宏唱歌真的好聽嗎？我覺得很一般，周傑倫也一般。”

  章小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就這？”

  “嗯。”

  “我吃了一個蛋糕，你要說的就是這個？”

  “對啊”，駱千帆指了指她電腦上貼的王力宏的大頭貼說道，“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就發現你喜歡王力宏，所以就特別想問這個問題，怕你生氣才沒敢問……算了當我沒問。我先休息會兒……”

  駱千帆說完，旁若無人地在長沙發上躺了下來，麵朝牆、背衝著章小涵。

  章小涵簡直快要抓狂了，張牙舞爪憑空亂揮拳。

  駱千帆太氣人了，我連拒絕你的詞都想好了，你竟然隻為了說這個？

  被撩、被調戲、被捉弄、還被逼吃了一個蛋糕，我要減肥的好不好？

  可惡！！！

  討厭！！！

  以及……

  我怎麽有點隱隱失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