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不想放手，他也根本不願意就此離開。

  曾經的林陽，內心夾雜了矛盾和難過，每每想到分別的一幕，甚至連指尖都會失去動彈的力氣，他幾乎無法再忍耐，詹淑芝有一天會真的離他而去……

  一年之約，到了兌現的日子。

  時過境遷，林陽已經改變了許多，如今的他，並非一無所有。

  林陽知道，他不能再繼續猶豫不決下去了，他要盡快確定自己的想法，要麽選擇劉麗敏，要麽選擇詹淑芝，要麽……

  兩個一起？坐享齊人之福？

  林陽搖搖頭……

  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段感情……

  其實，對於詹淑芝而言，重新恢複單身的身份，並沒有太多不適應的地方。

  和林陽在“一起”的一年多時間裏，兩個人分居兩地，詹淑芝的生活，基本也和單身差不了多少。

  當然，詹淑芝知道她自己已經28歲了，這段空窗期，也需要盡早結束。

  詹淑芝平日行事並不高調，除了羅珊，她並未對其他人提過與林陽的事。

  但她沒有想到，林陽始終不肯死心，回了一趟老家之後，又再次來到平遙，殺了一個回馬槍。

  在家裏呆了兩天，林陽也徹底想通了，隻要詹淑芝願意接受他，用勇氣和自己走下去，他就一定要給她一個幸福。

  大清早，林陽就守在詹淑芝家門前，也不管她父母在不在家。

  不過，林陽運氣還算好，和上次一樣，詹淑芝的父母恰好回老家探親。

  詹淑怡穿著睡衣，暈沉沉地出門扔垃圾時，差點被林陽嚇了一跳。

  “林陽……你怎麽來了？”

  這一次到訪，林陽特意穿得一絲不苟，襯衫和西褲燙得筆挺，領帶打得很漂亮，看得出是仔細打點過，隻是頭發老氣得全梳在腦後，那張年輕的臉襯著這身刻意成熟的打扮，透出幾分詭異的違和感。

  林陽問，“詹老師，你忘記了我們的一年之約嗎？”

  詹淑芝有一瞬間發懵，待反應過來，迅速關上門——

  林陽一愣，卻沒有按門鈴，隔著門呼喚她的名字。

  詹淑芝有些頭大，心下打定主意不出去了。

  敵不動，我不動。

  耳畔久久沒等到林陽離開的腳步聲，隔著一扇門，雙方無聲的角力。

  這樣的場景，實在有些糟糕。

  男方年少翩翩精心打扮，而詹淑芝身體最近還未完全痊愈，手上還提著垃圾袋，一身邋遢的睡衣毫無準備，頭發亂糟糟的沒來得及打理，更要命的是連臉都沒來得及清洗……

  繼續對著林陽光鮮亮麗的模樣，這樣的場麵，詹淑芝心想，對任何女性而言，都會是噩夢吧。

  林陽的來意，詹淑芝已經很清楚，究竟要不要繼續接受他呢？

  要不要跟他，再從頭開始？

  說實在話，詹淑芝心底隱隱有些抗拒。

  林陽和自己所說的一年之約，又真的改變了什麽呢？

  更準確的說，她還是害怕。

  暑假難得的閑暇時間，生平第一次上論壇發匿名帖，詹淑芝在標簽‘求助’和‘樹洞’裏，選擇了樹洞。

  憋屈太久了，她隻是在找一個可以自由宣泄的地方。

  詹淑芝字打得很慢，一邊回憶一邊梳理這幾年的過往，底下的跟帖從開始一麵倒的狂熱呼喊著‘正太！撲倒！正太！撲倒！’到後麵眾說紛紜。

  大部分的人很難理解。

  “樓主，你心裏不是還放不下他嗎，他也一直沒有放棄，你幹脆就從了他啊。”

  “樓主，既然你現在仍然是單身，而他也不再是你的學生，那不就可以跟他在一起了，還端著幹什麽？”

  “樓主，別矯情了，我很羨慕你！好浪漫啊，如果有人能這麽愛我就好了……”

  詹淑芝麻逐條仔細的瀏覽回帖，突然一個ID叫“過客”的回帖映入眼簾：

  “姐弟戀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特別是你們年紀還相差了那麽大。”

  隔岸觀景時，總是把對岸的景色想象得很美好，哪有那麽輕鬆愜意啊。

  詹淑芝麻咀嚼著這句話，心有戚戚。

  確實，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詹淑芝麻承認，自己在愛情裏就是個輸家，隻要認定了，不撞南牆就不回頭。

  但詹淑芝又做不到好了傷疤就忘了疼，於是隻能反複拉鋸著，搖擺而驚惶。

  與郭智長達七年的異地戀，詹淑芝並非不努力，他並非不愛她，但最終還是失敗了。

  第一次失敗，詹淑芝還能爬起來繼續振作，但若是讓她再嚐試一次，這次又失敗的話……詹淑芝麻知道她完了，她會再也站不起來。

  其實詹淑芝很怕疼，她害怕再受傷了，她輸不起。

  “請允許我自私一次。”

  傍晚，下樓倒垃圾時，詹淑芝麻順便去超市添購一些日用品。

  下樓時，詹淑芝特地留意周遭，確定無礙後，她便在超市多停留一陣子，把冰箱裏的存糧也給補齊了。

  走出超市時手中大包小包，沒一會兩手便酸麻得抬不起來，也隻有在這個時候，詹淑芝會空前懷念男人的存在，他們的剩餘價值就體現在做個合格的搬運工。

  到家門口的時候，林陽又一次出現在她身後。

  原來，林陽一直跟著她。

  “詹老師，你等等，我有三句話，想和你說。”

  詹淑芝停了腳步。

  “三句話？”

  他要說什麽？說了這三句話又能怎麽樣？

  回過頭，路燈將林陽的身影拉得很長。

  “你要說什麽？”詹淑芝口氣和緩了些，“說完就快點回去吧。”

  其實，詹淑芝原意是晚上在外麵到處亂跑不安全，該早點回去休息。

  但林陽顯然以為詹淑芝是在趕他走，臉上白了幾分，低垂了眼，“詹老師，這幾年，我總是這樣糾纏著你，是不是讓你覺得很厭煩？”

  詹淑芝沉默了幾秒，搖頭。

  “從前我說過要娶你，我隻是想問，你還記不記得，那時你說‘好’。”林陽看著她，“你答應嫁給我，我說過要娶你……我一直沒有忘記我的諾言，我們，能不能不食言？”

  詹淑芝麻哽住呼吸，隻是不答。

  “最後一句話很簡單，”林陽輕輕地說，“我愛你。”

  我愛你……

  詹淑芝轉身上樓，高跟鞋急促的敲亮寂靜的樓道。

  沿途的感應燈一一亮起，詹淑芝的心思，像被一團無形的煙霧侵襲，攪亂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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