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龍淵是真的動了殺心，他手上染血無數，怎麽會怕殺一個東夏質子。

  可他卻沒辦法忽略溫涼玉口中的威脅。

  殺了她，是不是真的會有人告訴楚驚鴻，他就是夜非白。

  那個曾經在雁蕩山，救了明寶兒，對楚驚鴻見死不救的夜非白。

  那個利用她來驗屍，與她稱為摯友，卻處處隱瞞的夜非白。

  那個背後隱藏著巨大的秘密，還牽扯著一樁婚事的夜非白。

  若是讓楚驚鴻知道這一切，楚驚鴻會不會直接離他而去？

  會的……她一定會的！她才智過人，質子的身份，根本栓不住她。

  她一直留在大商，無外乎是為了保住北楚，亦或是對他有些好感。

  可若是她有一天不想保了呢？若是她對他徹底失望了呢？若是她摒棄一切，隻想天涯海角去獨行，他又要如何留下她呢？

  更可怕的是，若是楚驚鴻一氣之下選擇琵琶別抱，他又當如何？！

  不行！要忍！

  禦龍淵感覺呼吸一窒，用力將手上幾乎快要暈厥的溫涼玉甩到了地麵上。

  這一下沒有絲毫的留情，那砰的一聲，直接摔的溫涼玉要散了架一般。

  溫涼玉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卻又因為剛剛那一摔，導致呼吸之間都是血腥之氣。

  溫涼玉忍不住淚流滿麵，這禦龍淵明明對楚驚鴻百般柔情，小心嗬護，怎麽對她半點憐憫都沒有，他明明曾經抱過小時候的她啊！

  “看來……王爺還是心疼玉兒的，舍不得要玉兒命呢，嗬嗬嗬嗬……”溫涼玉啞著嗓子，苦笑道。

  禦龍淵沒有什麽耐性了，直接開口道：“你的條件。”要怎樣，才能守口如瓶！

  溫涼玉急切道：“娶我！”

  禦龍淵冷聲道：“做夢！”

  溫涼玉連忙開口繼續道：“王爺，我不求為正妃，我願意奉楚驚鴻為主母，隻要王爺肯讓我進戰王府的大門，側妃，姬妾，侍婢，都可以，都可以啊王爺，玉兒隻想伺候你，不求名分！”

  禦龍淵覺得惡心至極，他身處這個位置，自然有不少人曾敬奉美女佳人。

  那些女子，有的心懷鬼胎，有的芳心暗許，有的被逼無奈，有的想為自己博一個前程。

  這些心態，他都能理解，雖然他沒有收下任何一個女子，卻也從未輕視過她們，皇權當道，男人做主的世界中，女子要依附別人而生存，這對於她們來說，本就是身不由己。

  可今日見到溫涼玉這付樣子，禦龍淵才明白，原來隻有善良的女子，才配得上身不由己四個字，像溫涼玉這般心思狠毒之人，隻配恬不知恥四個字。

  禦龍淵微微抬手，房間裏的空氣開始變得陰寒起來。

  溫涼玉心裏咯噔一下，因為她已經從禦龍淵眼中，看到了明確的殺意，他真的要殺了她！！

  “王爺……”

  溫涼玉還想說什麽，卻被禦龍淵打斷了：“既然你不想開條件，那本王就送你上路，讓你知道，威脅本王的代價。”

  “你不怕楚驚鴻知道……”

  禦龍淵冷聲道：“知道又如何，本王想留下的人，她跑得掉麽？心甘情願是留，被逼無奈也是留，隻要她留在本王身邊，是哪一種情況，都無關緊要。”

  溫涼玉心裏一跳，似乎剛剛才反應過來這個問題，禦龍淵說的沒錯，以他的權勢和手段，想要留住一個女人太簡單了。

  過去她以為禦龍淵是對楚驚鴻動了真情的，可如今聽禦龍淵這個語氣，難道是因為楚驚鴻有值得他利用的地方？難道是因為楚驚鴻可以牽動北楚的勢力，讓禦龍淵能與昭武帝分庭抗禮，有一爭之力？

  想到這裏，溫涼玉幾乎快要喜極而泣了！

  她跪在地上膝行到禦龍淵麵前，伸出手想去拉禦龍淵的衣擺，卻不敢輕易觸碰，隻得小心翼翼的收回手，仰著頭看向禦龍淵，開口道：“王爺，您是在利用楚驚鴻是嗎？楚驚鴻能給你的，玉兒也都能給王爺啊！玉兒可以幫王爺拿下東夏，可以用東夏舉國之力助王爺登基稱帝，隻要是楚驚鴻能帶給王爺的益處，玉兒都可以啊！”

  禦龍淵的手輕輕攥緊，溫涼玉瞬間覺得自己被寒冰包裹住了，全身的血液控製不住的凝固起來，冷的她竟是連發抖都十分困難。

  禦龍淵不想再聽溫涼玉廢話，直接開口道：“不想活，就去死吧。”

  溫涼玉自認是不怕死的，可當死亡真的襲來，她卻又想活了。

  她自以為是的認為，禦龍淵對楚驚鴻都是利用，光憑這一點，她就想活下去，看著楚驚鴻知道真相，痛不欲生的那一天。

  溫涼玉牙關打著顫的開口道：“王……王爺……王爺若堅決……堅決不肯讓玉兒……玉兒入府，還……還有一條路。”

  禦龍淵沒有收回真氣，卻也沒有繼續加重，隻等著溫涼玉說出第二個條件。

  好在溫涼玉也沒繼續去考驗禦龍淵的耐心，直接道：“不能娶我，那王爺也不許娶楚驚鴻。至少……至少在我可以回到東夏之前，王爺都不許娶她！”

  禦龍淵沉默了，溫涼玉這是用她所知道的內情，換她的自由之身，這件事對於禦龍淵來說，並不難辦。

  難就難在，他成親的日子，就在明天，而他無法在明天之前，將溫涼玉名正言順的送回東夏。

  溫涼玉見禦龍淵沒有應聲，便大聲哭喊道：“若是……若是不行，王爺就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禦龍淵咬了咬牙，轉身拂袖而去，很明顯，他答應了。

  砰！

  直到房門被禦龍淵摔的一聲巨響過後，溫涼玉才感受到自己從冰窟中爬出來了，她低著頭看著自己剛剛因為緊張，而抓地抓到指甲外翻，血肉模糊的手指，臉上露出了可怖的獰笑。

  她贏了！

  她又贏了禦龍淵一次！

  禦龍淵一定非常恨她，可那又如何，不能愛她，恨她也好，隻要在他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愛與恨，又有幾分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