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震燁起身道：“祥瑞又怎樣？難不成要放任她殺人飲血，草菅人命嗎？”

  袁震燁心想，反正這祥瑞他們南秦也得不到，倒不如就此除掉，誰都別要，皆大歡喜。

  四皇子禦衍反駁道：“這鳳舞郡主，乃是我們大商鳳大將軍的遺孤，鳳家滿門忠烈，鳳將軍一身功勳，怎麽能輕易殺了鳳家遺孤！”

  “沒錯沒錯，不能殺!”有人讚同。

  “可這麽危險的人也不能留啊！”也有人反對。

  ……

  眾人開始爭吵討論起來，然而一直蜷縮在地上掙紮的鳳舞，開始漸漸恢複了意識。

  楚驚鴻給她用的致幻劑本來分量也不多，再加上她被蠱蟲啃噬，疼痛喚回了清明的意識。

  聽到周圍的討論聲，回想起自己剛剛瘋狂的舉動，鳳舞就恨不能爬起來去撕碎了楚驚鴻。

  雖然她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中了什麽血咒，可她就是覺得和楚驚鴻脫不了關係。

  然而她現在除了疼痛的抽搐，卻什麽都做不了，連抬起一根手指，都變得異常艱難。

  “容……容澤哥哥……救……救我……”鳳舞艱難的呼救，然而卻沒有人能聽清她的聲音。

  禦龍淵微微垂眸看了一眼衣衫不整鮮血淋漓的鳳舞，終究還是歎口氣，開口道：“陛下，不妨就按沐少主所言，先將人關起來，再尋找解咒之法。”

  這算是一個台階了。

  雖然昭武帝和皇後，包括應大長老都十分不甘心，可眼下卻不得不順著台階下來了。

  昭武帝深吸一口氣，壓製住滿腔怒火，咬牙道：“來人，把鳳舞帶到慎刑司，嚴加看管！！”

  刷拉拉進來幾個小太監，七手八腳的將衣衫不整的鳳舞抬了下去。

  得！這下子清白也沒有了。

  眾目睽睽之下脫衣跳舞，還被那麽多閹人碰了身子，所有人都明白，鳳舞郡主的路，怕是要走到頭了。

  皇家是最注重臉麵的人，隻怕是太後娘娘知道了，也不會再維護她了。

  ……

  這一場令人驚心動魄的宴會，總算是在四更初的時候散了。

  看似風平浪靜的夜晚，實則暗潮洶湧。

  看似已經神態正常的禦龍淵，實則已經到了隱忍的臨界點。

  以至於禦龍淵上馬車時候，都是被楚驚鴻和風行合力攙扶上去的。

  遠遠看著他們的東夏公主溫涼玉忍不住眯了眯眼。

  她自幼喜歡禦龍淵，自然對禦龍淵的事情比旁人更多幾分注意。

  所以今夜其他人看不出禦龍淵有什麽異常，她倒是看出了幾分不對勁兒。

  比如禦龍淵十分潔癖，根本不可能讓人用手來喂他吃東西，更加不會用皇宮裏的碟碗。又比如禦龍淵上馬車，從來不會用馬凳。

  溫涼玉微微搖頭，覺得禦龍淵和楚驚鴻中間，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一定不會有男女之情。

  東夏左丞相聞樂生看向有些發愣的溫涼玉，開口道：“三公主，該走了。”

  溫涼玉驚了一下，然後連忙收回眼神，掩藏住自己的心思，對著聞樂生點點頭，上了馬車。

  溫涼玉上了馬車之後，聞樂生也跟了進來，溫涼玉忍不住皺緊了眉頭，幾乎能想到聞樂生要說什麽。

  果不其然，待馬車行進起來之後，聞樂生開口道：“三公主，陛下的意思是，你一定要做大商的皇後，如今你也看到了，大商皇帝和戰王不睦，你若與戰王走的近了……”

  “我沒有！”溫涼玉急於撇清關係。

  聞樂生閉上了眼，似乎有些疲憊，並不想和溫涼玉就這個問題產生爭執。

  片刻後溫涼玉穩定了自己情緒，語氣放緩的解釋道：“父皇隻說讓我做大商的皇後，卻沒有說讓我嫁給誰，若是戰王殿下稱皇，又當如何？”

  聞樂生眼皮也沒抬一下的開口道：“他成不了。”

  “為何？”溫涼玉不服氣。

  聞樂生睜開眼，目光直直的盯著溫涼玉，語氣嚴肅的說道：“禦龍淵若是稱皇，必定要染指九方各處，他有野心，也有魄力，更加有能力，所以這樣一個危險的人，不會有人希望他稱皇的。三公主，陛下想讓你輔佐一個皇帝出來，這個皇帝有沒有什麽其他的優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聽你的話。”

  溫涼玉倒吸一口氣，這聞樂生的意思，就是讓她輔佐出來一個傀儡皇帝，可是她一個質子公主，如何能有那個能力？

  似乎是看出溫涼玉心中所想，聞樂生笑了笑開口道：“今日這場借刀殺人，隔岸觀火的戲，三公主就做的很好，微臣相信，以三公主的聰慧，一定能輔佐一個讓陛下滿意的皇子稱帝的。”

  溫涼玉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猛地攥緊了，滿臉都是驚恐！心中竟然有一種被聞樂生，看透心思的恐懼感，本來就狹小的馬車車廂，瞬間讓她覺得自己猶如籠中鳥，無處可逃。

  ……

  同樣覺得馬車有點小的，還有楚驚鴻。

  此刻她被禦龍淵抱在腿上，簡直要熱死了，禦龍淵的體溫仿佛發燒四十多度的人一般。

  不僅僅是體溫，就連他的呼吸，都變得異常灼熱，意識也漸漸混沌。

  感受到扶在自己腰上的大手漸漸失去了力道，楚驚鴻心裏一驚，連忙問道：“王爺，王爺你還好麽？王爺……”

  回答楚驚鴻的隻有禦龍淵有氣無力的兩個字：“無妨……”

  無妨？即便是馬車裏隻有一盞昏暗的燈籠，楚驚鴻也能看到禦龍淵的眼球開始變得鮮紅。

  血咒發作的情勢洶湧而來，簡單的牽手和擁抱，顯然已經壓製不住了。

  楚驚鴻咬了咬牙，伸手解開了禦龍淵的衣服。

  禦龍淵大概知道楚驚鴻要做什麽，可他無力拒絕，也不想拒絕。

  但是他心中又擔心楚驚鴻的名聲。隻能吃力的說道：“別……”

  楚驚鴻哪裏會聽他的，在她看來，救人勝過於一切。她三兩下就脫掉了禦龍淵的外衣裏衣，露出肌肉線條分明，卻不顯的過於壯碩的胸膛。

  楚驚鴻咬了咬牙，雙手環繞過禦龍淵的腰身，把臉頰貼在他的胸口處。

  現在在行進的馬車裏，楚驚鴻實在沒辦法把自己的衣服也脫了，隻能盡量尋找可以和禦龍淵肌膚相親的方式。

  令楚驚鴻有些苦惱的是，禦龍淵明明這麽難受，明明情況已經十分不對勁兒了，可醫療空間裏卻沒有給出任何提示，甚至顯示禦龍淵的生命體征完全正常。

  正常？這哪裏是正常！

  在治病救人方麵，楚驚鴻還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力和挫敗。

  ……

  “風行侍衛。”馬車忽然被叫停了，外麵傳來了沐風何的聲音。

  風行開口道：“王爺，沐少主來了。”

  按照約定，沐風何是要今夜到戰王府幫禦龍淵診症的，然而現在血咒已經發作了，沐風何便隻好在半路攔住了戰王府的馬車。

  馬車裏沒有傳出禦龍淵的聲音，而是傳出了楚驚鴻的聲音：“讓沐大夫進來說話。”

  風行沒有遲疑直接掀開車簾，請沐風何上車。

  沐風何眸光閃了閃，沒想到楚驚鴻竟然能這麽快得了風行的信任。

  沐風何登上馬車後，便看到讓他忍不住有些尷尬的局麵，禦龍淵有些無力的靠在馬車車廂上。上半身不著寸縷。

  楚驚鴻坐在他的腿上，雙臂環繞他的腰身，將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上。

  二人動作太過於親密了，讓沐風何有些尷尬，好在他心中也明白，此時此刻他們並不是在做什麽親密的事情。

  楚驚鴻倒是沒有沐風何想那麽多，見沐風何上來，語氣有些焦急的開口道：“沐大夫，王爺已經昏迷了。”

  沐風何聽到這話，立刻收斂了心神，坐到禦龍淵身邊，伸手按住他的脈門。

  手指按下去的地方，一片粘膩，竟然是已經開始出血了。

  沐風何拔出腰間金針取了血放進隨身的小瓷瓶裏，然後繼續診脈。

  “脈象虛浮，時有時無，真氣閉塞難行，血脈不暢。”沐風何皺眉道：“這都是走火入魔的前兆。不過情況還好，並不嚴重。驚鴻公主，勞煩你離開王爺，我再看看。”

  ……

  就在沐風何給禦龍淵診脈的時候，在京城的一座不起眼的民房裏，一個男子正盤膝而坐，進入修煉佳境。

  另外有一個聲音雌雄難辨沙啞難聽，身著灰色鬥篷的人，圍繞著他走來走去，邊走邊開口道：“我與你說過多少次了，欲速則不達。今夜是他的苦日子，卻是你的好日子，你竟然進宮去見什麽驚鴻公主，你這是瘋了麽？”

  原來盤膝而坐的男子就是那與楚驚鴻相約，今夜見麵的殺人凶手。

  殺人凶手聽了灰色鬥篷的訓斥，微微蹙眉道：“她手上有四方星宿玉，她還知道四方星宿玉的秘密。”

  那身穿灰色鬥篷的人，冷哼道：“北楚公主那個草包，她能知道什麽，就算她知道，以她對禦龍淵的迷戀，也會告訴禦龍淵。隻要禦龍淵得到的，都會是你的，你又何必如此著急？”

  殺人凶手語氣有些不悅的開口道：“可我不想活在人後！禦龍淵早就有實力做他該做的事情了，他一直在拖延時間！”

  “所以你就到京城殺人，想借旁人之手除掉他？”麵對眼前人的質問，殺人凶手有些語塞。

  看著殺人凶手不再說話，那身穿灰色鬥篷的人才繼續道：“跟我回去，記住我說的話，他的一切，都將是你的。現在殺了他，對你來說沒有半點好處，還很有可能讓我們功虧一簣！”

  殺人凶手有些泄氣的歎了口氣，算是應了眼前人的話。

  ——

  戰王府。

  馬車總算回到了戰王府，經過反複的試探之後，沐風何不得不承認，楚驚鴻確實能緩解禦龍淵的血咒。

  而且效果極好，甚至比他的金針之術，還要好。

  此刻禦龍淵躺在床榻上，楚驚鴻坐在床榻裏麵雙手拉著禦龍淵的左手，盡可能的減少他的痛苦。

  而沐風何則是站在床榻旁邊，給禦龍淵施針。

  可即便是二人都在努力幫助禦龍淵，禦龍淵身上還是開始布滿了血珠。

  楚驚鴻十分焦急，卻無計可施，隻能寄希望於沐風何。

  沐風何九九八十一根金針落下之後，已經是滿頭大汗，可禦龍淵情況卻並沒有太大的好轉。床榻都已經被鮮血洇濕了一片。

  沐風何歎口氣道：“伴隨著時間推移，血咒會越來越嚴重，直到今日午時達到最高點之後，才能結束。”

  “沒有一點辦法麽？”楚驚鴻問道。

  沐風何有些抱歉的開口道：“咒術，之所以令人聞風喪膽，就是因為它無跡可尋，病，有病灶，毒，有毒源，蠱，有蠱蟲，可咒術，完全無跡可尋，它或許隻是一張燒毀的符紙，亦或是一段難以解釋的咒語。恕在下無能，確實沒辦法解開。”

  楚驚鴻知道這不能怪沐風何，所謂的咒術，就和她憑空穿越一般，都沒人能解釋的通，到底是什麽原理。她又怎麽會去為難一個大夫呢。

  看著楚驚鴻有些失望的眼神，沐風何眸光閃了閃開口道：“不過驚鴻公主對戰王殿下抵抗咒術，確實有些助力。公主可以……”

  不等沐風何說完，楚驚鴻就開口道：“我會陪在他身邊。”

  沐風何抿了抿嘴唇，他想說的是，楚驚鴻可以查一下自己的血脈，或許能解開血咒之謎。

  不過既然楚驚鴻誤會了，便誤會吧。

  “我會盡量去尋找解咒之法的。”沐風何說完這句話之後便告辭離去了。

  而房間裏隻剩下楚驚鴻和禦龍淵兩個人之後，楚驚鴻便迫不及待的褪去了彼此的衣衫。

  不知情的人，或許會以為楚驚鴻是個急色的采花大盜。

  隻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心裏有多擔憂。

  按照正常人的血量，禦龍淵至少已經流出五分之一的血液了，可是她那該死的醫療空間，偏偏什麽都不提示，無論她怎麽檢查，醫療空間都說禦龍淵生命體征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