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龍淵沒有開口同意，也沒有開口反駁。

  這一副水火不進的樣子，讓昭武帝開始有些惱怒了。

  想到外麵傳來的消息，昭武帝暫且壓下心中怒火，開口道：“你喜歡哪家姑娘都好，知書達理的有東夏溫涼玉，清高多才的有西趙白若兮，嬌俏可愛的還有南秦袁霏雨，就算你不想扯上聯姻的關係，咱們大商的貴女也層出不窮，可任由你挑選。或者你非要等鳳舞回京……唉，也不是不行，朕可以先下旨給你們二人賜婚。唯獨那楚驚鴻……”

  聽到鳳舞二字，禦龍淵並沒有太大的感觸，倒是聽到“楚驚鴻”三個字，禦龍淵的心裏不由自主的頓了一下，可表麵上仍舊沒有漏出半分的情緒。

  昭武帝有些疑惑了，他聽到的消息，是禦龍淵收了北楚公主入府，難不成消息有誤？

  昭武帝略作思忖之後，繼續道：“那楚驚鴻貌醜無鹽，蠢鈍不堪，絕對不是你王妃的好人選，當年北楚皇帝將她送給衡兒，朕便不同意，本想著這麽多年過去，那丫頭可能會有些長進，如今看來，她卻是不足以匹配任何皇子，朕決定……”

  禦龍淵不知道昭武帝要下什麽決定，落下最後一枚棋子之後，開口道：“陛下，承讓了。”

  昭武帝被禦龍淵打斷了接下來的話，低頭一看，發現剛剛還占據上風的棋局，已經輸的一塌糊塗了。

  昭武帝也不惱，隻笑了笑開口道：“十三的棋藝還是首屈一指，朕也就輸給過你一個人！”

  禦龍淵垂眸不語，昭武帝隻輸給過他，是因為旁人都不敢贏罷了。

  而他禦龍淵，卻是不怕的。

  禦龍淵起身告退，棋局已經結束，昭武帝沒有再留人的借口，但是他的話卻要急著說完：“朕決定，尋個錯處，將她送回北楚去。”

  禦龍淵臉色微變，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昭武帝這樣說，言外之意就是讓他別插手。看來昭武帝已經有了動作了。

  楚驚鴻對於他而言，還算不上什麽特別重要的人。但是每每與她抱在一起，他都會感覺體內氣血通順，真氣流暢。

  再加上她能緩解他的血咒，所以這個女子，他絕不能放走。

  既然不能放走，那她就是戰王府的人，既然是戰王府的人，他禦龍淵，就一定要護著！

  禦龍淵轉身踏步走出了禦書房，仿佛沒有聽到昭武帝最後一句話一般。

  看著禦龍淵的離開的背影，昭武帝臉上慈愛的笑容漸漸被狠厲的表情所取代。

  “陛下，您喝口茶，消消氣兒。”昭武帝貼身伺候的大太監李公公連忙端上一杯涼茶，給昭武帝。

  昭武帝深吸一口氣，才壓下心中怒火，他這個十三弟，對他從來就沒有半點敬畏之心。

  昭武帝沒有接涼茶，而是眼神冷冽的看著那盤棋。

  李公公心領神會，連忙開口道：“陛下不必介懷，這戰王殿下也不過就勝了半子而已。”

  “半子……而已？”昭武帝冷笑道：“蠢貨！”

  若隻是這次半子，也就罷了，可次次都是半子，還能說是而已麽？

  這禦龍淵分明就在拿他當猴耍，一點體麵都不想給他留，擺明就在告訴他：“贏你輕而易舉，想贏半子，就決不會多出一分！”

  昭武帝氣得臉色提親，半天說不出話來。

  李公公見狀，連忙諂媚的笑道：“是是是，老奴是蠢貨，老奴沒腦子，陛下您可千萬別因為跟老奴生氣，而氣壞的身子啊！”

  昭武帝抬了抬眼皮，接過李公公手上的茶，淡淡開口道：“十三是三月初三出生的，這件事已經試探過他兩次了，沒看出什麽紕漏，那黑衣人人的話，未必是真的。”

  李公公連忙壓低聲音開口道：“陛下，可這戰王常年茹素一事，確實不假啊。”

  昭武帝冷笑一下，開口道：“那便在皇後壽誕上，再試一次，你去安排，不要露了什麽風聲和馬腳。”

  “奴才遵旨。”

  李公公剛要轉身離開，昭武帝又叫住他：“等等，那個北楚的楚驚鴻，消息準確？”

  李公公連忙回道：“準著呢，那麽多雙眼睛都都看的真真的，就是戰王殿下親自把人從鎖清宮門口帶走了。”

  昭武帝縷著胡須，陷入沉思，好半天之後才開口道：“若是十三護著她，那便輕拿輕放，將人給十三帶走便是。”

  李公公有一瞬間的不明白，這陛下一直不喜歡戰王禦龍淵，為何這次要順他的心意？

  可是想了一會兒之後，李公公就想通了，陛下一直不喜歡戰王，可是也一直拿戰王沒辦法，這其中除了有戰王本身能力卓絕的原因之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

  那就是戰王沒有弱點。

  如果戰王真的對楚驚鴻用了心思，那麽楚驚鴻以後就是戰王的弱點，想要拿捏戰王，就不愁沒有地方下手了。

  李公公連忙笑著奉承道：“陛下英明。”

  昭武帝冷笑著繼續道：“若是十三不護著她，那就病故吧。皇後不喜歡這個聲名狼藉的兒媳婦，她也配不上衡兒。”

  這就是要趁這個機會要楚驚鴻死了。

  李公公心裏沒有任何意外，也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麽不妥，接了口諭之後便去安排了。

  ……

  被帶往京兆府的楚驚鴻，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已經處於一個怎樣危險的境地。

  如果禦龍淵救她，那皇帝就會盯上她，鉗製她，利用她。

  如果禦龍淵不救她，那皇帝就會殺了她……

  ——

  京兆府衙門。

  堂上坐著愁眉苦臉的京兆府尹趙長青。

  堂下占了一臉淡然的楚驚鴻，還跪著一對母女二人。

  老婦人看起來五十上下，兩鬢斑白，少女看起來十五六歲的樣子，樣貌普通，可那一雙眼睛卻是活泛的很，透著一股子不安分。

  除此之外，還有一具用白布蒙起來的屍體，擺在三人麵前。

  老婦人淚流滿麵，小姑娘嚶嚶啜泣。看起來這二位就是苦主了。

  楚驚鴻雖為資質，可也是一國公主，在沒有定罪之前，有不跪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