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不幸中的萬幸

  夜色漸深，道路上疾馳的越野車如離弦之箭。

  霍雲嘯一路猛踩油門，神情不安，就像落荒而逃的敗兵。

  腦海中，不斷的回蕩著葉清暖剛才的模樣——她從極力掙脫，到受製於人，再到最後心灰意冷。

  整個全程，葉清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她冷漠的神情，一度刺激著霍雲嘯的神經，他渴望得到她的回應。

  哪怕是打他罵他。

  可她沒有。

  她就像一具失去靈魂的肉體，任他再割。

  那樣的葉清暖，讓霍雲嘯前所未有的惶恐，直至最終結束，她都沒有看他一眼。

  她的身體反抗不了他，但是用精神與他對抗著。

  當時的他，根本無暇顧及任何她的感受，他隻想將她揉碎進自己的骨子裏，用這樣的方式占為己有。

  車子行駛在路上，霍雲嘯的眼前反複著葉清暖冷漠無情的眼神。

  好像在控訴他：你這個弓雖女幹犯。

  想到自己在無法自控的狀況下，做出那般禽獸不如的事，霍雲嘯懊惱的抬手就給了自己一巴掌。

  “啪”的聲響，回蕩在車廂內。

  臉頰傳來疼痛感，可比起心疼微乎其微。

  霍雲嘯再次抬手，“啪啪”給了自己兩巴掌。

  隨著他的神智越來越清醒，他懊悔著剛才所做的一切，然而——時光無法倒退，世間也沒有後悔藥。

  霍雲嘯猩紅著眸，眼前閃現過冷晟胤的模樣，他額頭的青筋隨之暴跳。

  那個該死的男人！！

  ……

  當霍雲嘯回到山頂別墅。

  進門的他，見到景易在客廳等他回來。

  一看到霍雲嘯，等候已久的景易連忙上前，“二爺……”

  霍雲嘯的目光與他對視一眼，但即刻收了回來。

  他的腳步未停。

  隻是短暫的相視，可他的狼狽都被景易看在眼裏。

  霍雲嘯的衣裝淩亂，淺色的襯衣上留有點點血跡。

  短發亂糟糟的，肌膚留有汗水和汙漬，額角的傷口，以及……一側的臉頰通紅。

  “二爺，您……”

  景易的話沒能說完，就被霍雲嘯冷漠的打斷。

  “沒事。”他留下這簡短的兩個字，徑直朝樓梯走去。

  向來高冷矜貴的霍雲嘯，何時有過當下的落魄？

  景易目視著霍雲嘯離去的背影，站在原地的他重重的歎了口氣。

  從傍晚他打電話詢問葉清暖的下落時，景易的心裏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直到後來，他聽聞寒遇的手下在調酒店監控，以及發生在路段的車禍……這一切，都讓景易無法淡定。

  不知道霍雲嘯的具體行蹤，他隻好到山頂別墅等他。

  結果——就撞見霍雲嘯如此模樣。

  他雖看起來隻是受了一點皮外傷，可了解他的景易，能感受到霍雲嘯的內心遭受到極大的創傷，且不願對外坦露。

  究竟發生了什麽？

  二爺的臉——是葉小姐打的嗎？

  景易惴惴不安的猜測著。

  ……

  來到二樓的霍雲嘯，大步流星的走向浴室。

  他以極快的速度，將身上的所有衣物丟進髒衣簍，走進淋浴間打開水龍頭。

  溫水從頭淋下，衝遍他的全身。

  霍雲嘯好似在用這種方式，洗去自己的罪惡感。

  水珠聲滴滴答答。

  當他從沉痛中稍稍緩解，睜開眼睛時，垂眸的霍雲嘯發現自己的腿上，有著被水稀釋的血跡。

  已經被衝散的它，在肌膚上呈淡淡的橘色。

  霍雲嘯的眉心微皺，但想到自己額頭的傷口，以及剛才經曆的車禍撞擊。

  他並沒有往心裏去，更沒有將它和葉清暖聯想到一起。

  再次閉上眼睛，霍雲嘯仰著頭，不斷的衝淋，渴望借此得到解脫。

  霍雲嘯在浴室待了很久。

  當他換上浴袍回到臥室時，進門就見到景易站在不遠處等他。

  “二爺。”景易恭敬的喚他。

  他站在沙發椅邊上，前方的茶幾處放著一個醫藥箱。

  景易對他微笑，佯裝無事的說：“二爺，我來替您處理一下傷口。”

  兩人的視線再次對視間，霍雲嘯沒有像剛才一樣回避，可以看出心情得到緩解。

  霍雲嘯沒有說話，隻是朝景易走去。

  見狀，景易連忙打開醫藥箱，從中取出需要用到的藥品、工具。

  偌大的房間內，隻剩景易拿取藥品發出的聲響，霍雲嘯沉悶的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高大的身子，低沉的氣場。

  景易掩飾著內心的局促，撥開霍雲嘯濕漉的頭發，為他清理額角的傷口。

  所幸，它不算嚴重。

  酒精棉的碰觸，刺辣著肌膚，可霍雲嘯麵無表情。

  比起他額角的傷口，景易更在意的是霍雲嘯的臉頰——肌紅稍褪，但能分明的看到上麵的掌痕。

  景易艱難的吞咽口水。

  處理傷口的期間，他故作淡然的問：“二爺，您……還好嗎？”

  他擔心霍雲嘯的病情再次發作，因出現幻覺而做出瘋狂的事，更怕葉清暖受到牽連，以及——他的反常被敗露。

  “嗯。”霍雲嘯悶悶的應聲，沒有再說話。

  這或許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即便情緒再激動、難以自控，他沒有發作犯病，更沒有產生幻覺。

  可……這樣的他，依舊做了傷害她的事。

  想到這兒，霍雲嘯的臉色變得難堪，景易則不安的繼續問：“您和……葉小姐……呃……還好嗎？”

  景易顧慮重重，但還是鬥膽問出自己的疑惑。

  他不安的看向霍雲嘯，隻見他的眼神低落，複雜的神光交雜在一起。

  隱約間，景易的心頭浮現糟糕的猜想——兩人為冷晟胤的事大吵，不會分手了吧？

  這才複合一個多月，該不會……

  景易暗自惆悵，霍雲嘯的沉默不語也讓他不敢再接著問，隻好默默的為他處理傷口。

  將它清理、包紮過後，景易剪斷醫用膠帶。

  處理好傷口，他問道：“二爺，上次和您提過體檢的事，您看……我這兩天以我的名義安排下去，如何？”

  霍雲嘯無心考慮，淡漠的罷手，“隨意，你看著辦。”

  “是。”

  “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是。”

  景易應聲，之後提著醫藥箱從臥室離開，剩霍雲嘯獨自一人留在房間。

  他無力的靠著沙發，仰頭閉上眼睛沉思。

  窗外的夜，無盡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