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想參與你的生活

  抵達星願府的房子後，陸雲湛一言不發就直接上了二樓。

  他的周身籠罩著煩悶的氣息。

  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夏清歡沒有多言，隻是帶陸承安去洗漱睡覺。

  直到她陪陸承安躺在床上，聽到另一間浴室裏的水珠滴滴答答。

  陸雲湛洗了很久，借此宣泄著，也為了讓自己徹底冷靜。

  “歡歡，爹地他怎麽了？”陸承安眨巴著大眼睛，好奇的問夏清歡，“是不是我剛才開他玩笑，他生氣了啊？”

  夏清歡搖搖頭，滅了燈哄陸承安睡覺。

  “爹地就是精神壓力太大了，他沒有生你的氣。”話雖這麽說，夏清歡其實也是顧慮重重。

  這時，陸承安想到上次在幼兒園，陸雲湛遏令他一個字都不許告訴歡歡的場景。

  那個時候的陸雲湛，也像剛才那樣可怕。

  凶得就像童話故事裏的妖魔鬼怪，讓人不敢靠近。

  陸承安縮了縮身子，他攥緊被子，縮進夏清歡的懷裏，怯怯的小聲說：“歡歡，爹地是不是有點可怕哦？他以前從來不這樣的。”

  他的嘀咕，讓夏清歡的眉頭蹙起。

  也就是說——最近才這樣？

  是不是和陸雲湛對她說的心理障礙有關？

  夏清歡感到煩悶，但還是耐著性哄陸承安睡覺。

  她伸手輕拍著他的後背，“安安乖，快睡吧，爹地他隻是累了而已。”

  有夏清歡的存在，陸承安很快就打消顧慮睡了過去。

  直到他安穩的睡著，夏清歡才抽身離開，聽著那浴室裏持續不斷的水珠聲，夏清歡去到另一個洗手間洗漱沐浴。

  ……

  待她洗完澡出來時，二樓安靜一片。

  站在走廊上的她，伸長脖子看向陸雲湛剛才洗澡的浴室，已經滅了燈。

  再看那間和兒童房斜對麵的臥室，主臥和次臥都開著門，但沒有一點動靜。

  確定他不在，於是夏清歡試探的走下樓梯去往一樓。

  最終，她聽見了易拉罐碰撞的聲響。

  追隨聲音來源，夏清歡找到了陸雲湛的身影所在——他穿著浴袍，站在一樓客廳外的陽台那兒，旁邊的空地上丟著好幾個易拉罐空瓶。

  每一個都被他狠狠捏扁。

  陽台沒有開燈，背對著她站在那兒的陸雲湛，一半在黑暗中，一半被光照亮。

  他高大的身影在此時顯得落魄，帶著一股別樣的頹喪感。

  遲疑過後，夏清歡推開陽台的玻璃門。

  她的到來，讓陸雲湛偏頭一怔，將剛打開的酒一飲而盡。

  他的周身愁雲纏繞。

  夏清歡沒有說話，隻是從邊上取過一罐啤酒。

  “嘁”的一聲，她將打開的易拉罐遞給陸雲湛。

  見她非但沒有阻止，反倒主動為他開酒，讓陸雲湛的心裏隱隱苦澀。

  他沒有接過。

  側身，陸雲湛的目光從身邊的夏清歡身上掃過。

  素顏的她，白淨得如同天使。

  而他，堪比肮髒的魔鬼。

  想到如此強烈的對比，陸雲湛提唇苦笑。

  他接過酒喝了一口，說：“剛才是不是嚇到你了？”

  “嗯。”夏清歡點頭，坦誠的承認，“在公共場合那樣做，對人對己都是不負責的行為，出了意外可怎麽辦？”

  夏清歡平靜的說著，隱忍著情緒未有表達。

  已經徹底冷靜且清醒下來的陸雲湛，明白剛才自己的舉動有多麽糟糕。

  他苦澀的咽著口水，喉結隨著他的動作上下滑動。

  “我有時候……就是會這樣控製不住自己……”

  陸雲湛艱難的開口，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以自己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對她分享著自己的隱情。

  他的提及，讓夏清歡站在身側仰頭看他。

  “是因為——心理障礙？”

  夏清歡試探的問他，她低柔的口吻，沒有絲毫攻擊力、傾略性。

  悄無聲息間就打開了對方的心門。

  陸雲湛點頭。

  在這之前，夏清歡略微看過一些關於心理障礙方麵的事，大部分是因為曾經的陰影。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陸雲湛曾告訴過她，他對女性的信任度低，是因為童年時遭遇貼身保姆的背叛，使他經曆了數次綁架。

  試想到這連串的可能性，夏清歡又低聲的詢問：“和……你童年的綁架有關嗎？”

  見她還記得自己曾經的提及，陸雲湛再次點頭。

  他隻是和她說過那些遭遇，所造成的嚴重後果和他患上精神分裂症的事，他無法鼓起勇氣告訴她。

  從他的口中得到這個答案，夏清歡隱隱感到心疼。

  雖然她無法感同身受，但她的前半生一直是在顛沛流離中度過，所以不難猜想它們帶來的傷害。

  她曾在書上看過一個調查：比起成年後遭受的創傷，童年時的傷害更影響一個人。

  陸雲湛咬著唇，像是在做內心鬥爭。

  他正欲對夏清歡表態，想告訴她——他會好起來，一定不會給她帶來負擔時，夏清歡卻是在他之前開了口。

  站在身邊的她，一雙明亮的眼睛清澈的看著他，問：“有什麽我能為你做的嗎？”

  “……”陸雲湛未說出的話哽在喉頭，他發不出聲音來。

  他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直到，夏清歡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語氣堅定的補充說：“我想參與你的生活，不論好壞。”

  夏清歡的回答，出乎陸雲湛的預料。

  甚至讓他的大腦在頃刻間空白一片——他從來沒想過，她非但沒有打算推開他，反而想要更進一步貼近他。

  這突如其來的落差，讓陸雲湛猛地張開雙手。

  他緊緊的將她抱住，激動的說：“你什麽都不用做！隻要你能待在我身邊，就是對我最大的鼓舞，我一定會摒棄所有不好的東西，給你幸福！”

  陸雲湛的語氣篤定，鄭重的就像是在對她許諾誓言。

  感受著他強而有力的擁抱，在他懷裏的夏清歡點頭答應，“好，我相信你。”

  室外萬籟俱靜。

  夏日的風清涼的吹拂過兩人的身體，仿佛入了彼此的心，惹得心尖微微一顫。

  陸雲湛的透露，並沒有讓夏清歡感到畏懼，反而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更近了幾分。

  她貼著他，任由他抱著。

  直至，隔著浴袍緊緊相擁的兩人，感受到一陣手機震動。

  是一條來自葉岑的短信，內容隻有簡短的幾個字：明天回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