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邪乎得很

  過去的路上，劉媽把剛才發生的事詳細說給夏清歡聽。

  “聽王校長說，那小夥今天下午就在學校外麵徘徊，招呼他進去坐也不去，隻是在圍牆外麵遠遠的望。

  放學他招呼他，小夥子也不答應。之後不知道去了哪裏，直到有人在河邊發現他時，已經暈倒了。

  王校長叫人扛去他家安頓，找來了村裏的赤腳醫生，可那小夥昏過去之後就跟中邪了一樣，怎麽叫都叫不醒，一直顧著自己說夢話。

  這邪乎的，大家都看著不知道該怎麽辦，我隻好來學校等你。你和他認識的久，知道他這是什麽情況不？”

  劉媽一口氣說了一大堆，讓夏清歡一時接收到大量的訊息，腦子有點發懵。

  夏清歡搖搖頭，隻是加快了步伐，和劉媽一起趕到校長家裏。

  待她們走著山路來到校長家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平房的其中一間屋子裏亮著燭光，裏麵傳來對話聲。

  “莫不是中邪了，我檢查過他的身體，沒有哪裏不對勁。”

  “那怎麽會這樣呢？”

  “要麽是來我們這兒水土不服，要麽就是真的中邪了，我去把家裏的桃木劍拿來，給這小夥做下法事，興許就好了。”

  “好好，試試看！趕緊去……”

  對話聲剛落，房間門就被人從裏麵打開，正好和夏清歡撞了一個滿懷。

  劉媽和赤腳醫生對視一眼，點頭示意他快去，又對夏清歡說：“咱們這兒啊，以前也有過這種事，邪乎得很，後來做做法事真的就好了。”

  夏清歡點點頭，她雖然不迷信，但當下除了嚐試外也沒有其他好的辦法。

  赤腳醫生走後，夏清歡走進房間。

  昏暗的環境下，唯有床頭櫃上點著蠟燭，讓人看清裏麵的情況。

  躺在床上的陸雲湛身上蓋著被子，濕漉的衣服已被脫下丟在地上，他半眯著眼睛，像是醒著，又毫無意識。

  身體時不時的抽搐，嘴裏還說著胡話。

  這樣的他，是夏清歡從未見到過的模樣。

  “哎喲，我看真是中邪了，這樣子跟幾年前二丫家閨女的情況一模一樣啊……”

  劉媽在邊上下定論，憂心忡忡的看著校長。

  “清歡……”校長喚了夏清歡一聲，欲言又止。

  夏清歡沒有說話，隻是上前查看陸雲湛的情況，她伸手觸向他的臉頰、脖子，皮膚溫度正常並沒有發燒的跡象。

  拉近的距離，讓夏清歡更加看清他的模樣。

  燭光在他周身籠罩上一層陰影，微微睜開的眼睛，眼珠子始終未動，可見處於無意識的狀態。

  抽搐的間隙，他的嘴巴張張合合，喃喃著什麽，但聲音很輕。

  “陸雲湛。”

  夏清歡輕拍他的臉，喚著他的名字，“陸雲湛，醒醒。”

  然而，她重複數次，不論推他的胳膊還是拍他的臉，陸雲湛就像是深陷在自己的夢境中，無法將清醒的神智抽拉出來。

  夏清歡的眉頭凝重的蹙起，前所未有的狀況讓人憂心。

  直到——赤腳醫生拿著他的桃木劍重返。

  他頭戴道士的法束，穿著道袍，手裏拿著黃紙和一杯白酒。

  而後，當著幾人的麵，赤腳醫生開始做起法術——他揮舞著手裏的桃木劍，嘴裏念念有詞，最終用白酒在床側的地麵上畫出一個圈，並將黃紙放於圈子中心點燃。

  “惡靈退散！”

  隨著赤腳醫生的一聲遏令，黃紙最終燃盡。

  大家都緊張的看向床上躺著的陸雲湛——依舊沒有好轉。

  這讓夏清歡的眉頭緊緊皺起。

  鄉村的位置偏僻，被群山環繞，想要去趟縣城的醫院，即便是開上拖拉機過去也最少要第二天才能到。

  更何況，晚上開山路的風險劇增。

  就在夏清歡思考著該怎麽選擇時，劉媽在邊上驚呼，“哎呀！小夥子不抽了……”

  她的一聲話音落下，大家都急忙朝陸雲湛看去。

  隻見他已閉上了眼睛，身體不再抽搐，原先喃喃自語的嘴巴也跟著合上。

  劉媽一臉的驚喜，夏清歡卻是不安的上前，直到確認他的鼻息和心跳都還正常，這才重重的舒了口氣。

  “呼，可終於沒事了。”劉媽在旁鬆了口氣，“清歡，你放心吧！上次二丫家閨女，也是睡一覺起來就好。”

  有劉媽的寬慰，夏清歡點點頭，對他們道謝：“給你們添麻煩了。”

  “沒有的事，陸先生沒事才好。”校長說著，招呼夏清歡，“我家那口子準備了飯菜，一起去吃點吧，這陸先生估計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

  夏清歡搖搖頭，“你們吃吧，我想在這裏陪他。”

  校長欲勸，但被劉媽眼神示意，“那行，反正咱們幾個都住在附近，有什麽事你再喊我們。”

  夏清歡點頭，“好。”

  而後，劉媽帶著校長和赤腳醫生離開。

  房間裏隻剩夏清歡和陸雲湛，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黃紙燃燒過的氣味。

  見他終於平靜的睡著，夏清歡稍稍放心了一些。

  她起身將窗戶打開，揮散房間裏的味道，而後又看向地上堆著的他的衣物。

  因陸雲湛暈倒在河邊，使得衣服褲子都已完全濕透。

  夏清歡正欲將它拾起去清洗晾曬時，原先陷入昏睡的陸雲湛又一次發出聲音。

  “清歡，別走……”

  聽到他說話，夏清歡怔神後急忙看他。

  陸雲湛閉著眼睛，蹙著眉神情凝重，是在睡夢中發出的夢囈。

  “別走，不要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

  夢中的陸雲湛，用哀求的語氣說著，“是我錯了，是我沒做好，求你不要離開我。”

  “沒有你的話，我會死……我真的會死……”

  “一定要記得回來找我啊……求求你……”

  陸雲湛接連不斷發出的乞求，聽得夏清歡心裏一陣不是滋味。

  她停下了拾衣服的動作，蹙眉看著陸雲湛。

  那纖長濃密的睫毛上，此時有著點點晶瑩的露珠，凝聚得越來越多……

  夏清歡想到之前宋昀南告訴她的——人類百分之九十九的夢囈都是真心話。

  也就是說——

  夏清歡咬了咬唇，心不自禁的軟了下來。

  這時，隻聽陸雲湛的身體忽然再次抽搐起來，他恐懼的低呼，“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我打電話……求求你們……不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