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動心

  手機鈴聲變得格外突兀，充斥著整個車廂。

  原先吹散燥熱的冷風，在此刻變得分外冰冷，讓人背脊冒出一陣冷意。

  手裏的手機不斷的響著，像是一塊燙手山芋。

  陸雲湛餘光瞥了一眼夏清歡，將她的情緒都看在眼裏，他薄唇輕啟，隻說了一個字，“接。”

  夏清歡將屏幕滑動而過，本想遞到陸雲湛耳旁，而他的刻意避開，使得手機智能的打開了免提通話。

  “陸雲湛！！你丫的，又躲我？！讓你考慮的事情想好了沒有？！”

  江萊激動的聲音從手機那兒傳來，擴音器因她的吼叫而輕顫，握在夏清歡的手裏，能夠分明的感受到。

  她沒有說話，覺得自己成為了夾在中間的第三人。

  “考慮好了。”陸雲湛回答她，語氣平靜。

  “哼。”江萊冷哼一聲，語氣轉而得意起來，“這還差不多，你……”

  “我不會娶你。”陸雲湛毫無情緒的打斷她。

  “你……”江萊語氣周邊，“你妹的！那就是還沒考慮清楚，我再給你兩天！”

  說罷，江萊氣憤的掛掉了電話。

  短暫的幾句對話，卻好像過了很長的時間。

  手機在滅掉屏幕的瞬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他們上演著你追我趕的追逐遊戲，而夏清歡隻是一個旁觀者，隻是事情進展在悄然中牽動著她的心。

  夏清歡將他的手機放在邊上。

  見她沉默著沒有說話，甚至別開腦袋去看窗外，陸雲湛打了轉向燈後，將車停在路邊。

  他突然間的舉動，讓夏清歡蹙眉。

  她不解的看他，“怎麽了？”

  車子所停的位置，正好在一排大樹的樹蔭下，前後都沒有路燈。

  昏暗的環境下，看不清他此刻的麵容，但能分明的感受到他籠罩在周身的氣息變化。

  “夏清歡。”

  陸雲湛忽而開口喚她，那架勢，好像即將要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般。

  她沒有回應，隻是疑惑的看著他。

  酒精在她的身體裏發酵，促使著她的血液心跳都加快了速度，皮膚的溫度也在上漲。

  “也許我突然說這些會顯得唐突，但我不想對你隱瞞。”

  陸雲湛認真的態度，讓夏清歡不自然的咽了咽口水，放在腿上的雙手情不自禁的握緊。

  他的抬眸間，兩人的視線在昏暗中交匯。

  那黑眸中就像是有一把箭，在對視的瞬間朝她射了過來，穩穩的直射到她身體裏的靶心。

  “我對你有點動心。”

  沙啞的尾音落下，眼神堅定不移的看著她。

  夏清歡覺得身體深處有一片平靜的湖水，在聽到他的這句話時，每一個字都像是一塊石頭，將它激起蹭蹭漣漪，過了許久才平複。

  有短暫的片刻，她忘記了呼吸，大腦也因此而一片空白。

  她的反應，每一幀都被陸雲湛收進眼底。

  他知道，現在還遠遠不是對她坦白一切、告訴她真相以及過往的時候，一切都需要循序漸進，可江萊的出現是個意外，他先前的計劃被她打亂。

  至少，他想要對她表個態，告訴夏清歡，他對她動心的事實。

  他怕嚇著她，更怕物極必反。

  夏清歡在怔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反應過來，她做了一次深呼吸，將理智抽拉回來。

  “陸總，即便你不想和江萊結婚，也不應該拿我當擋箭牌。”夏清歡艱難的開口說著，回避著他的視線，在副駕駛座上如坐針氈，“這種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他的試探，得到了她的回應。

  情理之中，可依舊讓人不免苦澀。

  “我沒開玩……”

  陸雲湛的話沒說完，夏清歡便激動的打斷他，說：“我可以是小寶的歡歡阿姨，但不可能成為他的後媽。”

  她語氣強硬的表態，能從她激動的語氣中感受到她的情緒波動。

  對於他試圖以男女關係交往的用意，她排斥著。

  “嗯。”陸雲湛應了一聲，心裏有個聲音在補充說：你當然不是後媽，你是親媽。

  他的話音落下後，整個世界仿佛定格了。

  周遭靜默得沒有任何聲音。

  許久，夏清歡握緊了拳，看著窗外，說：“我累了，想回家。”

  “好。”

  陸雲湛答應，將車子重新行駛上路，送夏清歡回她的租房。

  全程中，兩人再無多言，各懷心事。

  整個城市極為清淨，通亮的大馬路上，隻有他們這一輛小車行駛在路上。

  陸雲湛將夏清歡送到小區樓下，停下車後，他拔下鑰匙給她。

  從他的手裏接過的瞬間，兩人的手輕輕摩挲而過，就像是摩擦起靜電的酥麻，蔓延開來。

  “那你……”怎麽回家？

  夏清歡的話沒說完，陸雲湛告訴她，“我的車就停在外麵。”

  聞言，夏清歡了然的點頭。

  心裏不是滋味，覺得虧欠他一份人情。

  “那我上去了，再見。”夏清歡下了車，心底的情緒被她掩藏的很好。

  陸雲湛頷首，也從車上下來。

  鎖上車門的夏清歡，徑直走向門口，經過剛才的種種，她的醉意已清醒許多。

  直到目視著她坐上電梯，她高挑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陸雲湛才邁步從原地離開。

  他從口袋裏掏出煙，低頭點燃後抽了起來。

  黑暗中的一點紅，格外顯眼。

  就像她。

  是他曾經一度的灰暗世界中，唯一帶有顏色的存在。

  陸雲湛朝小區門口走，期間拿出手機給司機打電話，給了位置讓他過來接他。

  得知她的行蹤，找了代駕後，放心不下的他便直接從公司前去會所等候，哪有什麽車停在小區。

  不過是想讓她少點心理負擔罷了。

  夏清歡回到家，拿出鑰匙打開門的那一瞬，發現家裏居然亮著燈。

  她條件反射的要往後退，以為家裏遭了賊。

  這時，洗過澡的江萊用毛巾包著頭出來，沒好氣的說：“清歡，你可算回來了，怎麽我每次來你家你都不在……”

  江萊說著，朝她走來。

  從她身上嗅到酒味，江萊的眼睛眯起，“你跑去喝酒啦？這麽晚才回來，和誰在一起？你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談男朋友了？”

  她說著，將夏清歡拉進房，關上門準備開扒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