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一波平

  皇院廣場，一眾學員已經噤聲了良久，如果先前的戰鬥他們還感覺熱血沸騰，那此刻長碑上的慘烈畫麵卻讓他們產生了恐慌

  生與死的念頭，在他們腦海一閃而過，雖然很模糊，但是真實存在過

  天道學府席位處，伊嫣和月依依等人都有些啞然，生死她們也曾見過，可是真當有可能在身邊發生的時候，親眼目睹這一切，兩女依舊麵色有些不自然

  偏過頭看向冷楓與紅顏絕，兩人表情並沒有太多的波瀾，又看向夜淩，伊嫣發現，即便是夜淩，麵色依然很平靜

  突然，伊嫣似乎想起了夜淩曾在天道學府中的異樣，還有夜淩與自己說的那番話

  “假如，有一天，你突然發現，我不再是我，不再是…你認識的夜淩哥哥，你會怎麽麵對我…”

  夜淩的話好像就在耳邊輕輕劃過，伊嫣看著夜淩，不知什麽時候起，那個躲在三女身後瑟瑟發抖的夜淩，已經變得難以猜透了起來

  伊嫣的心底有一絲無名的恐慌，夜淩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了，是從那因他而死去的兩個小孩，還是…從永樂鬥森林應劫還來之後？

  “無論夜淩哥哥怎麽變，嫣兒都會守護你的”伊嫣的眼神有些迷失，喃喃開口道

  “嗯？嫣兒在說什麽啊”夜淩沒有聽清楚伊嫣跟自己說了什麽，剛才他的目光全程都在離雲卿與林淵手中的源靈寶器上跳動

  “沒什麽”伊嫣暼過頭去，俏臉有一抹緋紅閃過，平複下緊張的心跳，又回頭看向夜淩，隻是夜淩早已經又老神在在地注視著取影長碑去了

  “…”伊嫣癟了癟嘴，夜淩一切都變正常了，可是這股傻悶勁卻始終沒變…

  ‘夜淩哥哥已經長大了，嫣兒當然也不能還是小孩子……’

  當日晚，五府一屆學員的試煉之旅總算拉上帷幕，暗暮學府還是首先出局，接著是失去了傅宣與長中樞的皇院

  天道學府雖然離雲卿敗於林淵，可是敖世傑與石原三人依舊死戰了許久，硬是拉著很多欞門與道宗的學員一齊退出斷垣戰場

  林淵早前與昏迷的離雲卿一齊出來之後，把離雲卿帶到席台之上，便獨自回到欞門的席位去恢複傷勢

  秋日的夜，顯得有些蕭索，隨著皇院府老宣布了試煉結果之後，為期五日的試煉正式宣告結束，五府學員盡皆從皇院廣場散去

  偌大的皇院廣場，一時有些蕭條起來，唯有那停於半空中的靈寶次元閃著細微耀眼的光芒……

  天道學府皇院臨駐小院，寧老與府老嚴老人一齊為此次參與永樂鬥森林試煉的學員療傷，足足一刻之後，傷勢較為嚴重的離雲卿五人才總算是梳理通了經絡

  又為每一位學員喂下一顆烏沉色理的大還丹後，寧老與府老嚴老人才選擇收手，而離雲卿與敖世傑幾人的臉色也恢複了幾分，隻是那邊上離雲卿的神色卻有些低迷

  暫時沒有去管參與試煉的學員，寧老帶走已經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兒的夜淩眾人

  眼下，還是讓離雲卿他們好好恢複傷勢要緊，寧老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也是時候趁熱打鐵，敲擊敲擊一下這群溫於繈褓的孩子了

  從小院出來，夜淩等二屆的學員神色都有些沉重，特別是在見到身受重傷的一屆學員之後，這在以往的五府試煉中，是絕不會出現的

  “我知道，你們的小腦袋瓜裏都在想些什麽”寧老的聲音不溫不慍，卻是直擊每一位學員，眾學員都回過神來看著他

  “修煉如同問道，自萬古時期開始，這便是所有修者的尋覓，隨著荒荒域紀更迭，也有不少物類踏出一條條大道”

  “可是終究無一物能明白這漫漫天理，還記得，離開學府的時候，我們乘坐的那艘名為‘虛伐’的戰船，它最後的影子來自上古戰爭”

  “而上古戰爭即是離我們最近的一場萬域戰爭，那場戰爭雖然最後不了了之，可是卻給萬域留下了一個預言”

  “異族重生，萬域流亡；世界也隨之消隕，滅世者將還，萬物終歸於虛無…”

  寧老說著此番話的時候，眉宇間如同死灰凝塵，更有惶然不可控

  “我們已經難測那一天將會在什麽時候降臨，但唯一知道的一點就是，不遠了”寧老的話伴隨院中清風，像個調皮的精靈，遊蕩在眾學員之間

  三個字，此時就像座大山突然堵在二屆學員的胸口，不遠了的意思，是有多久呢

  以前都是說亂世將臨，將臨將臨，可學府從來不會如此明示學員，而今日五府的作態，與前幾日那位大人卻是儼然北轍

  這就是欲杖先蜜的道理，已經由不得眾人去遲疑了

  夜淩與冷楓、紅顏絕對視一眼，又看向身旁還處於震驚的一眾學員，早在那位上人之主大人帶著靈寶次元出現的時候，他們就猜到了些許

  這個域紀已經不再是為了修煉而修煉的時代，更多的是，為了生存…

  明白這個道理的還有一些古老的種族，和一些不願去相信的人，在他們心中，追尋道就是自己的前半生

  可是有朝一日，當一直以來的信仰被現實打破的時候，自己…還要為了苟存於世，這便是他們不願去接受的原因

  離雲卿是如此，身為鳳族的豐萱亦是如此，隻是她們更早於明白是在龍族走向滅亡的時候

  至於離雲卿，終究隻是一凡子，他所要追尋的，似乎正一點點在破滅，不知是在永樂鬥見到那個身影時，還是在斷垣敗於林淵之後……

  回到住處，夜淩與伊嫣四人告別之後，默默走進自己房間

  寧老說的話又回旋在耳邊，亂世二字就像是一種魔音，不斷衝擊著耳膜

  自己重生於這個世界，本著為了讓靈族重新麵世的目的，報神族那滅族之痛，可是莫名其妙，自己又撞上了什麽亂世

  雖然他早就做好了準備，可是當這些問題真正撲麵而來的時候，夜淩依舊有些束手

  特別是寧老最後說的那句預言‘…世界也隨之消隕…’，如果連世界都消隕了，那他又如何存在…

  五府試煉首站結束的第一個夜裏，注定是個不眠夜，每個人都各自懷有心思，而長夜似乎也不再那麽漫漫

  一直到秋日清晨第一抹陽光照進房間，沉睡了幾天的赤芒總算是被這耀眼的光芒晃醒過來

  扒拉了下厚重的眼皮，赤芒摸著咕咕直叫的小肚子，起身正要尋覓吃的，卻見到在床上已經坐了一夜的夜淩

  “嗷！”赤芒不明所以地走上前去，而夜淩卻猶如老僧入定般，不見任何反應

  “嗷？”赤芒麵露惑色不解夜淩的狀態，伸出爪子在夜淩眼前極其人性化的晃了晃

  眼看夜淩還是沒有什麽反應，赤芒轉身無奈地攤攤手，正要走開，突然後方的夜淩雙眼一動，接著赤芒便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且說夜淩回過神來，正好見到赤芒站在身旁，而此時已然不早了，夜淩也沒多想，把赤芒收入腰包中之後，便出了門

  門外庭院內，隻有冷楓一個人在等著，伊嫣、紅顏絕和雨琅都還沒到

  “怎麽，昨晚沒休息好”冷楓瞥了一眼夜淩眼角泛黑的眼圈，有些打趣

  “沒”夜淩倒真沒想到冷楓這家夥居然還會調侃自己，有些不自然地撇過頭去

  “夜淩哥哥，冷楓同學，早啊”伊嫣也隨後趕到，緊接著是紅顏絕與雨琅，隻是後兩人似乎也一副沒休息好的樣子

  “出發吧！”沒有去做解釋，夜淩與紅顏絕、雨琅三人都打著哈哈，伊嫣隻好默默跟上，唯有後方的冷楓臉色一緩，隨後緊握住手中的長劍

  這一天，還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