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矜知曉這其實並不能唬住他。

  戚玨背後的國際雇傭兵身份就已是遊走在法律灰色地帶的職業，他們擅長暗殺，隻要沒有留下不利的證據，很難拿他們如何。

  可為正義一方奔走效勞，亦可為混黑之人辦事。

  同時各國有各國的法律，有些國家正當防衛或是處於軍政需要，就地格殺，完全無需負擔任何責任，甚至還會大加褒獎，直言為國際除去禍害。

  果真，下一秒，戚玨的話讓她的心瞬間沉入深潭穀底：“流竄於各國的國際通緝犯林薔薇，這個罪名，夠就地格殺麽？”

  他耐心似是已消磨殆盡，語氣無起無伏，沒什麽情緒在內。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但偏偏有種人，他設局周密，他說林薔薇是通緝犯，便已表明，他早已給林薔薇設置好了案底。

  屆時林薔薇就算直言自己無罪，但沒有任何的證據可證明，誰也幫不了她，反而看在戚玨以及他身後國際雇傭團的名望上，國際輿論絕對會往他那邊倒。

  這個世界本就不清白。有錢有權，真的能為所欲為，不過是，事在人為。

  “你放她一命，我跟你回去，”宋矜皺眉看著滿臉狼狽淚痕，槍聲響起就不斷尖叫顫抖的林薔薇，一邊控製方向盤躲避著不斷打來的子彈，顯然不得已選擇這個下策，“她有沒有罪，你我最清楚，何必要牽扯他人進來。”

  回應她的是“砰——”的又一聲槍響，本被打的千瘡百孔的車子猛然打滑，在公路上發出道道難聽刺耳的摩擦聲。

  這次，打的是輪胎。

  少年看上去是真的已沒絲毫的耐心。

  略冷的聲音輕輕傳來：“哥哥覺得，到現在還有和我談判資格？”

  又是一槍。

  宋矜抿唇，麵色也泛起了冷意，耳邊刺耳聲接連不斷。

  再這樣下去，輪胎盡廢，車子無法行駛，遲早無路可逃。她垂眸倏然轉動方向盤，油門踩下，徑自向圍欄那狠狠撞去。

  手機裏驀地傳來各國的語言，聽不太懂，卻不難從他們停下的射擊中，察覺出他們的錯愕。

  一中文聲大聲驚歎，“戚，他可真勇敢，就這麽不怕死的撞上去。”

  戚玨沒理他，聽上去他的氣息不穩極了，帶著一絲的心慌，“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停下來...宋矜，我讓你停下來！”

  林薔薇因車被撞的強大的衝擊力而躲在下麵捂著耳朵連連尖叫。

  一次未成，車子被撞的東搖西擺的，宋矜不可避免也被強大的衝擊力波及，低頭拚命咳嗽，卻沒聽少年的話，往後倒車再次狠狠的撞上半毀的圍欄。

  最終在手機裏混亂嘈雜的聲音中，連人帶車，以一不太完美的弧線，破敗車身砸落入湖中，“啪”的一聲，濺起大量的水花。

  這是一場她和戚玨之間的博弈。

  比的便是，誰狠，誰又更在乎的先低頭。

  戚玨和她無疑是同一類人，不畏危險，享受危險，敢用自己的生命相賭，卻也不輕易屈服。但在落水前，他慌亂不已的話語中，不難聽出——

  他，妥協了。

  如果她能活著回去的話。

  這場無形的博弈，將會是她贏。

  若是輸了...那便算了。

  人生本就是一次下場未知的豪賭。

  嘖，就是有點可惜，她還一次都沒睡到戚玨那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