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白驚鴻
作者:西山落塵      更新:2021-03-06 20:23      字數:2106
  青燈古佛,青衣菩提,這是女子給張若塵的第一印像,靜如止水,古井無波,這是女子給張若塵的第二印像,看破紅塵,心有驚鴻,這是第三印象。一瞬間千百印象,而女子始終如一。

  女子手拿菩提子,安靜的在佛前誦經,對於張若塵的到來,女子仿佛沒有發現一樣,依舊自顧自的做著屬於自己的事情。

  嗒嗒嗒——木魚敲動的聲音響著,非常有節奏,聽著這木魚聲,人們聽起來自然而然的安靜下來,整個靈魂在瞬間得到了升華一樣。

  張若塵緩緩的在佛前坐了下來,他沒有打擾女子,而是安靜的在聽著女子的誦經。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女子說完,看向了張若塵,有些歎息道:“施主因何而來?”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這個塵埃,張若塵知道說的就是他自己。

  “為了救贖而來,救贖你而來。”

  張若塵看著這一切,有些難過,他無法理解,為什麽一個女人能有這樣的安靜?一個女人要經曆了怎樣的故事?才能擁有這樣古井無波的平靜。而平靜往往是因為心死了才擁有的,古井無波,不隻是因為古井深,還因為古井的水死了,死了的水,如何不靜?

  “救贖貧尼?貧尼生來自在,青燈古佛相伴,需要什麽救贖?”

  女子搖搖頭,她的頭上一片光潔,那是三千煩惱絲已經除去以後的風景,她已經出家了,不沾染塵世太多年。

  看到這個即使無數年過後依舊絕美的尼姑,張若塵搖頭道:“你要是自在,又何至於永生永世不走出這古寺?既然超脫凡塵,有何至於擔心塵世的沾染?”

  “說到底,無數年前的事情你無法忘記,人的記憶終究是一道無法斬斷的紅塵,隻要記憶在,無論怎麽回避怎麽斬斷都徒勞,紅塵就在那裏,一切的一切,永遠無法回避。”

  女子抬起來了頭,放下了手裏的木魚,拿著菩提看著張若塵,她平靜的眸子裏有著那麽一絲微不可查的黯然。

  “如果施主千裏迢迢來這古寺就是為了讓貧尼重新沾染紅塵,那我們這古寺不歡迎施主。”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的名字叫做.....白驚鴻.........”

  張若塵從地上站了起來,看著女尼緩緩的說道:“有美人兮,翩若驚鴻,驚鴻一瞥兮,豔壓群芳,回眸一笑兮萬物晴朗,靜立遠眺兮驚豔如夢,夢裏一見兮愧為兒郎..........”

  “曾經的驚鴻仙子,驚豔四方,美豔不可方物,任何人見了無不驚豔傾倒,一顧傾城,再顧傾國,回眸一笑百媚生,天下萬花無顏色。”

  看著女子,依稀從寬大的僧袍的籠罩裏找到她絕美的影子,隻是如此驚豔整個神界的女子,卻來到了這一座古寺,削發為尼,青燈古佛相伴,永生永世不出古寺,不踏紅塵。

  這樣的淒涼,讓人看了不免難過悲哀。

  聽到了張若塵的話,白驚鴻眼睛裏的迷茫黯然消失,有些憤怒的看著張若塵:“輪回大帝莫不是覺得自己大帝輪回佛宗便無法殺你?”

  此時,這個躲避紅塵的女子,第一次露出了憤怒的神色。

  顯然對於張若塵這個不速之客,她現在很不喜歡。

  “我說過我是來救贖你的,所以你不會殺我!”

  張若塵笑了起來:“待我給你看一樣東西,你便明白了。”

  白驚鴻沉默。

  張若塵也不介意,當做了白驚鴻默認了,他大手一揮,古寺的牆麵上出現了一個畫麵,那個畫麵是一座橫跨而過的驢車。

  驢車行走在天地間,有無數人露出臣服的神色!

  畫麵一轉,有一個少年,坐而論道,那個少年的對麵,正是張若塵自己,大道三千在那個少年口中說出來宛如至理,聽著少年說道的人們如癡如醉,其中不乏有人獲得頓悟突破。

  “是他........”

  看到這一幕,白驚鴻臉色變得呆滯了起來,絕美的臉色已經出現了淚水.......

  畫麵裏的場景和記憶裏的場景緩緩重合,也是那個驢車,也是講道,隻不過講道的人變了模樣,隻不過聽道的人換了一批人,隻不過時間向後推了數萬年,隻不過當年聽道的人如今變成了回憶的旁觀者。

  那一年,有一個女孩聽著上麵的人講道,如癡如醉,也是那一年,女孩走出了人生最大的低穀,是那個人給了他力量,是那個人宛如道音的話讓她明白了許多。

  明白了人生的意義,明白了活著的意義。

  那一年,她的人生裏深深的烙印下了一個影子,她不遠萬裏去追逐那個驢車的步伐,想要跟隨那人一起去看遍整個天地的風景。

  那時候的少女憧憬著無數未來,那時候的少女,是整個神界公認的第一美人,被人號稱九天神女.......

  那時候的少女,夢裏有詩,眼裏有夢。

  然而,當少女跪在驢車前時,換來的是驢車無情的掠過,當少女一次又一次的想要追隨那人時,那人搖著頭冰冷的拒絕了她。

  從那以後,九天神女白驚鴻成為了神界的笑柄。

  可她依舊執著的追隨驢車的步伐,無怨無悔,矢誌不渝。

  一年,兩年,三年,一百年.......

  終於那一次,那人直接對她說,別跟著他了,否則殺了她,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平靜冰冷,他說話一如既往的不快不慢。

  她沒有放棄,她倔強的看著他說她不,除非他殺了她。

  話音未落,一把細長的劍刺進了她的心髒。

  “現在可以走了吧?”

  劍穿透了她的身體,那人拔劍以後,又治好了她,神奇的力量讓她回複如初,但是碎了的心卻永遠無法愈合。

  驢車走了,她再也沒有追上去,因為她知道她不可能了,她渾身冰涼,看著驢車一點點的離開,驢車離開了神界,而她心如死灰,從那以後,世間再沒有九天神女,再沒有白驚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