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天有道(求支持,求月票)
作者:無語的命運      更新:2020-03-17 20:30      字數:4366
  一條伊犁河將大明與滿清隔離開來,當年滿清將伊犁河以北的地區割讓給俄羅斯,試圖通過引入俄國人作為其屏障,以隔開他們和大明之間的接壤。破十大名,想要進攻大清,就必須要先進攻俄國人。

  滿清上下的算盤,打的倒是精明。卻不曾想偷雞不成蝕把米,麵對明國的進攻,以及一直以來的強硬態度。俄國人幾乎沒有組織有效的抵抗,就將大片的土地丟給大明,這也導致滿清的如意算盤的泡湯。

  丟了夫人又折兵的他們。不得不麵對大明的逼近。此後,伊梨河成了雙方默認的“國界”。說是雙方的國界,可實際上不過是一片千裏的無人區。當年的屠殺讓本就人煙稀少的大草原,變成了一片廣闊的無人區,使得雙方根本就沒有機會發生衝突。

  所以一直以來,伊犁河兩岸都是極為安靜的。從來不曾有兩雙方軍隊的身影。

  但是現在這一切被打破了。

  在持續了幾年的和平之後,戰爭突然打響了。

  數萬軍隊迅速蕩平了滿清在伊犁河南岸的哨戒,越過了這條大河。大軍隨後便沿著空曠的草原行進。時間草原上盡是一片片紅色的縱隊。

  潔白的雲塊,緩緩地從南向北移行,六月的西域,正值酷暑,天氣悶燥,但是草原上的風卻讓人感覺有幾分清涼,這空曠不見人煙的大草原和遠方的雪山,給人們一種分外荒涼的感覺。

  這片了無人煙的草原,就這麽寂寞地躺在連綿起伏的山脈下,遠方隱約可見的一座座雪山,在藍天白雲下顯得分外的醒目。

  在半人深有草原中,偶爾的會有一群黃羊馳速跑過,與此同時,一隊隊人馬在這片草原中行進著。

  “這蚊子可真多!”

  嘴裏說著有些生硬的漢話,楊森不時的抬手在身前打著蚊子,即便是來自貴州深山密林的他,也驚訝於這裏的蚊蟲之多。

  多到在行軍的時候,蚊子總會拍到臉上。鑽到衣縫裏。

  “這裏的多什麽,我聽說有的地方,蚊子多的一起飛來就是撲天蓋日的,能咬死人呢……呸、呸,進我嘴裏了。”

  嘴裏進個蚊子的王棟,大口的吐著口水,想要把蚊子給吐出來。

  不過這會,他們身邊的大多數人都在好奇的看著遠方的雪山,來自西南深山中的他們,對於山嶺並不陌生,但是那些光禿禿的石山以及雪山,對他們來說,仍然是新鮮的。

  曾經在來的路上,他們也曾為平原的遼闊而驚訝,來自大山裏的,他們從來沒有看過那麽遼闊的天地。

  但是現在,看著遠方的雪山,他們甚至會去想象著,那雪山到底有多高,有多冷。

  將火銃扛在肩膀上,楊森看著周圍半人深的野草,嘴裏忍不住嘟嚷道。

  “你說,這麽好的地方,怎麽沒人種地呢?你看,這裏離河多近,引個水渠過來,這田可就是上好的水田。”

  即便是漢話說的並不流利,可是已經出山十三年的楊森也和那些漢人鄰居一樣,看到土地的時候,也會想到如何在這些地上種莊稼。

  現在的他和漢人並沒有任何區別。其實他的戰友大體上也收拾如此。而且在很多時候,他們也都是以自己是漢人自居。對此非但不抵觸,甚至還頗為驕傲。

  “因為人都被殺絕了。”

  一旁的隊長看著弟兄們,大聲的嚷嚷道。

  “弟兄們,你們要知道,咱們這次要麵對的是一群什麽樣的敵人,和過去所麵對的截然不同,這群家夥都是一群以殺人為樂的狗東西,當年他們侵入大明的時候,就濫殺百姓,天下百姓被殺的十室九空,他們到了這邊,更是大殺特殺,殺盡了當地的男子,至於女人都被他們搶走了,為他們生兒育女,過去,這裏可是生活著幾百萬土民,現在都給殺絕了,活著的,也就是些女人……”

  隊長的話,讓楊森忍不住說道。

  “可真是一群該死的家夥。”

  “可不是,真不是東西,到時候咱們可不能輕饒了他們。”

  就像是戰場上的動員,這些來自西南的戰士們,他們的情緒很快就因為敵人的殘暴被激起來了。

  這些來自西南山區的戰士們,他們的感情是質樸的,他們相信自己的職責是保護百姓,他們曾經無數次深入深山,平定叛亂就是為了讓百姓過上好日子,而現在,當他們得知滿清的暴行時,心底立即湧起一陣陣怒火。

  他們很難想象,什麽樣的一群人可以做出那樣的暴行。在他們看來,即便是一群禽獸,也很難做出這樣的暴行。

  在弟兄們紛紛感歎著的時候,張躍默默的扛著火銃繼續前進著,在整個小隊,他一直都是最沉默寡言的一個,其實,原本他很喜歡說話,但是從去年,一次進山的戰鬥後,他就變得很少說話了。

  所有人都知道為什麽,因為山蠻襲擊村落,所以他們奉命進山清剿,為了減少傷亡,他向隊長建議放火,很快大火就吞噬了那個山苗的村落,結果可想而知,整個寨子裏活下來的人並沒有多少。

  盡管他立了功,得到了表彰,但是從此之後,他就變得沉默寡言了。

  就這樣,隨著部隊張躍默默的走著,還是和過去的行軍一樣走走歇歇,歇歇走走。很少會說話,幾乎像是個旁觀者似的,頂多隻是偶爾抬頭看一眼身邊的戰友。

  在接下來的三天之中,盡管行軍在繼續,但是所有人的耐性卻在一點點的耗盡——三天裏,他們沒有看到一個敵人,那怕是一個人,這片空曠的土地上沒有一絲人煙。

  這片不見人煙的無人區,讓每一個戰士都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壓抑,甚至讓他們的情緒也變得越發的壓抑。有時候,當他們在草地中發現一些人類的骸骨時,也會變得沉默,似乎也明白了這裏變成無人區的原因。

  曾經這裏生活著許多牧民,但是現在,他們都消失了,都消失在滿清的屠刀下。

  這片無人的世界,顯得非常寂靜、荒涼。而在這背後有著太多悲慘的故事。隻有偶爾在草叢中看到的那些骷顱。會提醒著人們這裏曾經也曾有過人煙。

  而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毀於屠殺。毀滅於人世間罕見的暴行之中。

  可如此寂靜的天地,卻也在消磨著人心,讓所有人都變得有些煩燥,什麽時候才能碰到敵人?

  那怕就是一個敵人的哨戒,讓他們有機會發起一次衝鋒。也能讓他們打發一下這無聊的行軍。讓這無聊的時光能夠變得充實一些。

  離得老遠,在看到遠方的山嶺上似乎有一個碉堡的時候,楊森就望著那裏,然後扯開嗓子叫著:

  “你們看瞧瞧!看看那裏是不是敵人的碉堡,要是裏頭有人就好了!”

  他的話音剛落,那邊王棟就接著說道

  “你小子做夢呐,就是有人,也輪不著咱們,早就讓騎兵給收拾了!”

  “可不是,一個碉堡而已,戒哨的騎兵就能把它給收拾了?”

  “你小子咋那麽高興?那裏頭肯定沒人,”

  王棟感到奇怪,大聲問道。

  “沒人,沒人也沒關係,你瞧,現在碰到碉堡了,指不定很快就能碰到建奴了。”楊森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他看著碉堡說道。

  “到時候,咱們就能好好的幹一仗了。”

  “幹一仗?和誰?總得能碰著人吧”

  “是的!沒有人,你和誰幹?和這草裏的蚊子?還是草地裏的兔子?”

  “兔子?以我來說那些狗東西才是兔子。一個個逃的比兔子還快。”

  “反正我不相信,那些個建奴能一個勁的逃,還能就不給咱們麵見了。”

  說著,楊森從衣袋裏拿出沒有吸完的香煙,然後送給王棟一根,一邊抽煙,一邊說。

  “這天下能有多大,他們即便是撤,也有個頭不上,我估計,頂多再過兩三天,肯定得給咱們麵見。”

  “給咱們麵見?當初西征陝西的時候,那滿清都沒打上兩銃,就逃得跟個兔子似的。一逃就是幾千裏。”

  “可不是,真想不明白,當年這群狗、日的,是怎麽樣打進來的。”

  “不還是吳三桂害的……”

  “要我說還是當年的流寇害的,要不是流寇奪了京城,那滿清又怎麽可能入得了關?坐的了天下,殺了那麽多人。”

  就在大家夥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道著的時候,突然,有傳令兵從前方騎著快速從他們的旁邊經過,看著快速通過的騎兵,他們忍不住嘀咕道。

  “難不成前麵有動靜?”

  說話的功夫,他們甚至都紛紛掂起腳尖,往前方看去,盡管他們自己也知道,根本就看不了那麽遠的地方,可仍然想要看清楚前方,想弄明白,前麵是不是打了起來,至少,是不是碰到人了。

  又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終於,眼尖的王棟指著前方說道。

  “你們快看,那個碉堡正冒著煙呢!”

  “旁邊還有屍體,是建奴!”

  “建奴,建奴在那……”

  早就寂寞難耐的戰士們一聽,無不是紛紛拿起家夥,大有一副想要殺過去的模樣。

  “嘿,你們就別想了,就是十幾個人的哨戒,讓騎兵一個衝鋒就給解決了!”

  就像他們說的那樣,清軍的戒哨壓根就輪不到這些步兵,前鋒騎兵就將他們輕易解決了,甚至連口湯也沒給他們留下來,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們瞧著地上的屍體。

  “這就是建奴!”

  看著地上的屍體,王棟心裏想到。

  “你瞧,他們的模樣好像和咱們不一樣。”

  “可不是,那模樣,瞧著有點像色目人。”

  即便是死屍,也能讓他們獲得一些信息,什麽他們的鼻梁有點高,相貌也和漢人不一樣,諸如此類的發現,讓這些來自西南的戰士們,總感覺有那麽些新鮮。

  “知道他們為啥像色目人嗎?因為他們的娘都是建奴搶來的色目女人,生下來的崽,自然有點像色目人,就像有些人娶的西洋婢生下來的娃一樣。”

  其實這些事情並不需要解釋,屍體的意外出現,讓戰士們第一次見到他們的敵人,知道了敵人的相貌,也讓無聊的行軍,總算有了些許變化,讓人們對往後的日子有了些“向往”。至少現在他們終於見到了敵人,哪怕是死的敵人。

  “我估計,建奴肯定會在什麽地方等著咱們。”

  幾具敵人屍體的出現,讓戰士們變得有些激動。對未來也充滿了期待。

  “前邊,前邊,還有多遠?”

  王棟懵懵懂懂地問道。

  “是五十裏,還是一百裏?”

  “萬一要是幾百裏,那咱們還不得急死?”

  楊森發急起來,大呼大叫地說:

  “要是他們敢再讓咱們走個幾百裏,才給咱們麵見,到時候,爺爺我就一個不留,全都殺了!”

  他的話音剛落,一直沉默不語的張躍突然說道。

  “留?為什麽要留,隊長不是說了嗎?一個不留!”

  一直沉默不語的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大家夥兒都沒有說什麽。甚至,像沒有聽見似的,他們反倒是各自從口袋裏拿出了煙。吸起了煙來。

  似乎沒有任何人願意提起這件事。其實大家都知道。有些事情總需要去做的。可是誰又願意在這個時候說出來呢?

  “一個不留。到時候咱們肯定不能留下他們。”

  張躍自言自語道,

  “嗯,就是一群畜生,一群禽獸不如的家夥,咱們來到這裏這群畜生從這裏徹底抹掉。罵人者,人必沙子,他們殺了那麽多人,這就是老天爺對他們報應,咱們就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

  這個話他們一路上沒少聽,長官們說。這片土地上即將發生的一切,並不是因為仇恨,而是因為天難容。因為老天要收那些禽獸不如的家夥。而他們,不過,隻是老天爺在借他們的手去收拾這群禽獸不如的東西罷了。

  “對,就是替天行道。”

  突然在弟兄們中間有人說道。

  “要不是替天行道,咱們為什麽要走幾千裏來到這裏呀?”

  他的話音剛落下一旁又有人接腔說道

  “可不是就因為天有道,所以咱們才來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