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思(第一更,求支持)
作者:無語的命運      更新:2020-03-17 20:28      字數:4105
  大明鐵骨最新章節

  編戶百萬戶!方以智的要求並不高,一百萬戶,五百萬人!這個數字看似很多,但是將這些一百萬戶分布到若大的東北之後,也不過就是滄海一粟。畢竟包括遠東以至於東西伯利亞的外東北,其麵積甚至超過現在大明疆域,畢竟此時新疆、青海、蒙古以及西藏等地,皆不在大明,同樣也不在滿清的治下。而東北,確實太大了一些!沒有人,所謂的東北拓殖、屯田都不過隻是一個笑話,隻有解決了人的問題,才能從根本上解決東北邊地的問題,邊地之所以會是邊地,並不僅僅隻是因為其位於“邊疆”,更重要的是邊地的漢民少,邊地無民,隻有少量兵卒駐守,在與邊疆少數民族政權幾乎連綿不絕的戰爭和衝突中,使曆代漢族中央政權均不勝其擾,在那些來去飄忽的草原騎兵麵前,往往顯得處處被動,兵少則必敗,兵多則供應困難,無法久持。在這種形勢下,曆代漢族中央政權遂采取了“屯墾戍邊”的對策,除了在邊境戰略要地駐紮軍隊,參加屯田外,更多的則是內地向邊境地帶移民,在武裝保衛下開墾耕種,以提供軍糧,加強邊防。這種形式的人口遷移從秦、漢起一直沿用下來,正是秦代的移民實邊,將嶺南納為中國之地,也正是19世紀中後期,無數漢民的闖關東,使得東北得以在列強的蠶食中,成為中國的行省,並成為21世紀的中國糧倉。“移民實邊”是從根本上解決邊患問題的唯一選擇,而“移民實邊”的目的,就是為了“變邊為內”,隻是這看似簡單的“移民實邊、變邊為內”,操作起來並不容易。沒有山東等地的移民“擔擔提籃,扶老攜幼,或東出榆關,或東渡渤海,蜂擁蟻聚”,關東大地上的人口又怎麽可能迅速增至1800萬。隻是那個時代的中國內地,是人多地少,“闖關東”是為了活命,現在,內地的形勢是什麽?在滿清入關後的一路屠殺下,億萬百姓慘遭殺戮,在四川等殺戮嚴重的省份更是百裏無人煙,在這種人少地多的現實下,百姓又豈願意背井離鄉遠赴東北。“人不是問題!”看著地圖,想象著那片土地的遼闊,盡管現在還不清楚,到底應該如何讓百姓“自願”的移民邊地,但是朱明忠相信,隻要他去做這件事,必然會有人幫他解決這個問題。這個問題,並不是什麽難題,總有辦法解決,隨後朱明忠沉聲說道。“待到清虜的問題解決之後,到時候,本王自會向朝廷請命,禁止私墾,私墾者,流千裏,百姓想要土地,就讓他們去東北,去河套,去邊地,去那裏的開墾,非如此,不能平天下……”禁止私墾、流徒千裏,不過隻是一個辦法,將來肯定會有更好的選擇,隨後朱明忠的話聲略微一頓,又說道。“不過,這是將來,至於眼下……待右翼軍進入東北之後,就可以直接分田給他們了,你手下有了這兩萬右翼軍於東北屯田,想來,東北十年之內,必將不再為患……”對於那些身在船艙之中的兵士來說,他們自然不知道,他們的命運就這麽不知不不覺的被決定了,對於這些士兵來說,他們此時大都處於在對未知航程的緊張之中……船在海浪中航行著,盡管船身非常堅固,多層的船板更是用厚達半尺櫟木或者台灣產的杉木、鬆木製成,但被海浪拍在船身上的時候,那聲響仍然讓艙內的士兵們無不是提心吊膽,生怕一個不小心,這船板就被浪滔打沉了。趙功名躺在吊床上,這種水兵的吊床,現在也是他們的吊床,當然,不是所有人都能睡到吊床上,因為船艙的麵積有限,所以隻有一半的人能睡在吊床上,大家輪流在這吊床上睡著,沒輪到的弟兄往往都會到甲板上,擠在狹窄的甲板上,在那裏呼吸著更為新鮮的空氣,畢竟這艙裏的氣味並不怎麽好聞。可是趙功名卻怎麽也睡不著,他之所以睡不著,倒不是因為擔心著船會沉,對於自幼在淮河邊長大的他來說,十幾歲的時候,就已經能遊對那條淮河岔子的對岸去,雖說這海看不到盡頭,但是在他看來,這麽多的船在海上航行,即使是船沉,會水的他也淹不死,隻要淹不死,就會被其它的船救起來。自然的也就沒有其它的擔心。他現在之所以害怕,是擔心將來,畢竟,對於5歲開蒙的他來說,一直所期望的是有朝一日能夠像他的名字那樣,能夠金榜題名,可是誰又曾想到,一紙兵書卻把他征發至軍中,與這些村夫莽漢一同被征入軍中,這實在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即便是已經過去數月,但是趙功名仍然無法釋然,他仍然無法從聖人門生,從讀書人到“丘八”的轉變,盡管在這裏,人們總是會喊他秀才,可他知道,那些人言語中的輕蔑,因為他根本就不是秀才他的秀才功名被革除了,因為他的秀才功名是滿清的,不承認滿清的功名,難道就滿清的功名就不是功名,就不是十年寒窗苦考來的?如果有這個功名的話,他根本就不用服兵役廩生是可以免服兵役的。他並不知道,生員免服兵役並不是為了優待普通的讀書人,而為了避免清河書院裏的上千學子免服兵役,畢竟,那些學子是大明第一批接近實學教育以及西洋科學的學生,即使是拿破侖也知道,學生是法蘭西的未來,沒有權力將他們送到前線!在巴黎理工學校榮譽大廳的天花板上鐫刻著“我不願為取金蛋殺掉我的老母雞!”這句名言。拿破侖以一個政治家深邃的眼光和堅定的信念,寧肯自己陷入滅頂之災,也絕不讓學生上前線。正是他的果敢決斷,保住了這些有誌青年,使巴黎理工學校在後來為法國培養出了上百名科學院院士、無數的工程師、實業家、將軍和政治家,他們中的許多人,成為法國強大的中流砥柱。對於這個道理,朱明忠自然非常清楚,所以,他才免除生員等有功名者服兵役,盡管按他的本意,隻需要免除清河書院裏的學生既可,但是他卻不得不向現實妥協傳統士林的勢力太強大,不能夠從正麵摧毀他們,隻能曲線救國,比如廢除滿清入關後學子所取的功名,再比如江北不開縣試、府試,正是為了讓傳統的生員自然消失於曆史之中。當然,這個算盤,朱明忠甚至不能夠與任何人分享,畢竟,麵對傳統士林的力量他必須要小心翼翼的避免引火燒身,即使是掌握了絕對的權力,也要謹慎從事,科舉或許不是最好的,但卻是人們所能找到最公平的選拔官員的方法,隻需要換個形式,比如廢除八股取士,采用與19世紀東印度公司類似的文官考試選任辦法。事實上江北也一直在這麽做,通過建立專門的培訓學校,對通過考試的官員進行培訓,然後再加以委任。如此一來,自然也就不需要像江南、江西等地一樣,通過縣試府試以及院試去擇選人才。如此一來,八股取士在江北自然也就不“不廢而廢”了。而趙功名就是這種“不廢而廢”的“犧牲品”,因為江北既不舉行縣試,亦不許“汙點士子”報考包括清河書院在內的書院,從而阻斷了他們獲得功名或者晉身官場的可能。如此一來,像趙功名這樣的曾經在滿清治下取得功名的讀書人來說,無疑是就是一場災難,但是在“民族大義”的旗幟下,他們甚至連辯解的權力都沒有出仕滿清等同漢奸,雖然他們不同有出仕滿清,但是參加滿清的縣試、院試,其行為無異於意圖出仕滿清,等於心存為漢奸之心,僅憑這一條,就足以讓他們甚至都不敢辯解。失去了功名的護身符,再加上沒有機會晉身仕途,趙功名自然也隻能和普通士子一樣服兵役,隻是這種身份上的落差,又讓他如何能接受,畢竟,在過去,人們見到他的時候,都會恭敬的稱一聲“舉人老爺”,現在到好,不過隻是一“丘八”。既上考入了講武堂又能如何?不過也就是一武夫!心裏這麽尋思著的時候,蜷縮在帆布吊床上,趙功名慢慢的睡著了,在睡著之後,他又一次夢到了,夢到金榜題名,又一次夢到了那從少年時就不止一次出現在夢中的跨馬遊街,似乎又一次,夢到自己高中狀元。隻不過,現在對於他來說,這不過隻是黃梁美夢,不過隻是一場浮夢罷了!浮夢一場!立於船尾的黃田雲看著那暮色中的大海,看著那夜空中的點點繁星,隻覺得這一切就像是做夢似的,曾幾何時,他黃田雲是大清國黃州知縣,在明軍破黃州的時候倉皇逃出黃州,然後一路輾轉,最後在江北落了腳,再然後他化名為黃田玉這是他的本家堂兄,當年客死於進京赴考的路上,以黃田玉的名字報考清河書院,再後來進入官廳為官,憑著當年在黃州任上的經驗,很快便在同期同窗中脫穎而出,在各衙門輪崗調動更是屢屢被評為甲上,在通過主官的考試之後,他終於能夠主政一方了,像過去一樣為一方父母!隻不過,他的任上並不早江北,而是此次北伐的新收複地區,至於是什麽地方,黃田雲並不知道,即便是到了船上,在委任狀沒發到手中的時候,他仍然隻是“補”字官。是山東,還是北直隸?現在,黃田雲的言語之中,瞧著和其它人沒有任何區別,稱直隸為北直隸,稱江南為南直隸,這是一種態度,即使現在拿大明的俸祿,就必須要擺正自己的位置。“鞏兄糊塗啊……”念叨著那位他在江北巧遇的黃州知府鞏成琪,想到其現在身為滿清厘金局坐辦,曾幾何時,黃田雲還曾羨慕過他的際遇,現在看來,這一切不過隻是個笑話,大明數十萬大軍數路北伐,滿清縱是有通天之能,又豈還能翻得了身,至於鞏成琪身為偽官,恐怕即便是僥幸活了下來,不定也要被流放萬裏之外,最後甚至可能落個埋骨異域……人的命啊!感歎著命運詭奇,黃田雲,不,黃田玉到是對這次北伐滿懷著期待,他倒不是在渴望著勝利,而是希望能夠屬理一方,為一地之父母,然後為大明立下一番功業,這樣,既便將來東窗事發的時候,也能有所憑據。“興許能弄個將功贖罪吧……”“將功贖罪?仕勤兄有何罪需贖?”許是身後的人聽到他的話聲,突如其來的問題,讓黃田雲緊張的渾身一顫,然後有些心驚肉跳的轉過身,看到來的是張英,立即展顏笑道。“我當是誰那,原來是敦複賢弟,方才為兄想到京城,想到京城中的一些故人,想到此次北伐之後,大軍一但奪城,必定要追究他們的事清之罪,到時候隻恐流途千裏亦也是輕的,甚至還有可能會掉腦袋,這、這若是他們能夠獻城的話,豈不也能將功贖罪嘛,如此也算是戴罪立功,以免遺禍後人不是……”唯恐被眼前的張英發現自身問題的黃田雲,接著又把話鋒一轉,肅聲說道。“可若他們執迷不悟,到時候,便休怪國法無情了!”此時的黃田雲全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誰又能想到,他亦曾出仕滿清,並且為官一方,除非黃氏族人,誰又能知道這黃田玉並非是他本人。“仕勤兄所言極是!”張英略點下頭,然後感歎道。“其實說起來,京城諸公當年降清大抵上也是迫於無奈,而今日……”原本想要說大王處事皆善,唯獨對此事太過嚴苛的他,話到嘴邊還是收了回來,畢竟,他知道之所以待漢奸嚴苛,為的是警告後世,讓後人以為警,自然也就難免嚴苛非常了……“哎,隻願他們能盡早醒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