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長亭外(求月票,求支持)
作者:無語的命運      更新:2020-03-17 20:28      字數:4292
  大明鐵骨最新章節

  秦製三十裏一傳,十裏一亭,故又在驛站路上大約每十裏設一亭,負責給驛傳信使提供館舍、給養等服務。後來也成為人們郊遊駐足和分別相送之地。長亭、楊柳、美酒、南浦等字眼在古人送別詩詞中是經常出現的,千百年來被賦予了特定的含義,都是送別詩詞中最具代表性和象征性的文字符號。“送君十裏長亭,折支灞橋垂柳”乃是古人送別的經典場麵。

  或許到了明朝,這長亭已經成了曆史的名詞,這曾遍布中國的長亭早已消失於曆史之中,僅隻留下少數的遺留。但現在的江北,在官道的“服務區”之間,卻也有供人馬歇腳、避雨的長亭,而這長亭不過隻是一座涼亭,自然也沒有亭長之類的的官差。不過雖是如此,這長亭依然被重新賦予其特定的含義,這裏是送別之地。

  甚至打從這長亭建成以來,就已經有文人墨客於此留下了送別的詩篇。而今日,這長亭外,卻一片人騰馬叫,數以萬計的軍隊,正在列著隊沿著官道往北方行進。

  北伐!

  大軍北伐了!

  在他們離開清河的時候,十數萬百姓曾沿街歡呼著,雀躍著,他們都相信,這一次北伐之後,那曾奴役他們的清虜,就會被趕出中國,到時候,這天下又會重新回到漢人的手中,他們又能重見大明天下。

  永曆十六年,即便是最沒有信心的人,也不會懷疑這一點,他們相信北伐必定會獲得成功,畢竟,將出正月的時候,山西的李子淵那位新封的楚王,已經命令其麾下的“楚軍”出太原入直隸,直取京師了。

  而現在,淮王麾下的忠義軍,也開始北伐,這大明的天下若是還不立即恢複,那可真就毫無天理了!

  對於大明來說,永曆十六年,似乎是一個再好不過的年份,這一年征兆著吉祥,征兆著順利,征兆著天下正統的恢複。

  但是作為其中的參與者,石磊整個人卻顯得有些失魂落魄的,他並沒有出現在王府中,而是在這長亭處等待著大王,現在,當十萬北伐大軍往北開拔的時候,在長亭外的林地之中在整修官道時,這3丈寬的官道兩側皆被留下了40丈寬的綠化帶,被種上了以柳樹、楊樹為主的各種樹木,而現在往往又以櫟樹為主,這是海軍的育材林,不過在這長亭處,卻分布著一片樹林,這是舊時殘留的林木,在林地間,麵對著大王,石磊張張嘴。

  “大、大王,可,可是先帝之後……”

  他的聲音顯得有些嘶啞,雙眼通紅的他盯著朱明忠,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整個人完全處於一種絕望的心境之中。

  從揚州回來之後,他就一直在糾纏著這個問題,一刻也不曾放鬆過,因為……石昭,他的女兒,隻是他名義上的女兒。現在她已經嫁入淮王府,她,她是先皇的女兒。

  “什麽?”

  詫異看著石磊,朱明忠不解的問道。

  “四石,你在說什麽?”

  什麽先帝之後?

  我可不是什麽魂穿的,我可是堂堂正正直接穿越過來的,與崇禎有什麽關係?咱這肉身可是經過二十一世紀“五毒入侵”的肉身。

  “先帝?”

  搖搖頭,朱明忠反問道。

  “你覺得可能嗎?”

  可能嗎?

  他的反問讓石磊一愣,隨後他詫異道。

  “大王,若,若非是先帝之後,那休園中……”

  休園?

  瞬間,朱明忠便明白了,他盯著石磊目光變得越來越冷,而他的目光變化落在石磊的眼中,也讓他的心思越來越沉,難道……

  “你知道了……”

  “大、大王,你,你真的是……為,為什麽,小、小昭她,我,我告訴過你……”

  麵若死灰的石磊的話聲有些顫抖,現在的他心中盡是悔恨,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小昭?

  石磊的話讓朱明忠立即明白了原因,他看著神情絕望、悲憤交集的石磊,隨即明白了他為何會這麽失態。

  “四石,我說我不是宗室血脈。”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朱明忠的語氣中盡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樣,這事怎麽變成了這樣?

  我怎麽就成了宗室血脈,而石昭……她可是正經的宗室!而且還是崇禎的女兒!

  “若是如此,我又怎麽棄人倫天理於不顧?”

  朱明忠的聲音不大,盯著石磊的時語氣帶著質問的味道。

  “莫非於你石磊眼中,孤如那齊襄公一般荒淫無道。”

  春秋戰國時的齊襄公在位期間,荒淫無道,昏庸無能,因與其異母妹文薑,而“名垂千古”,朱明忠這樣的質問,讓石磊的心頭一慌,關心則亂的他這時才意識到,他這樣的質問代表著什麽,是從根本上否認大王,於是連忙跪拜下去連連叩頭道。

  “臣,臣不敢……”

  誠惶誠恐的石磊盡管心裏還有很多疑惑,但他卻下意識的相信,眼前的大王是絕不會幹出那樣的事情的,更不可能如齊襄公一般荒淫無道。

  看著跪於地上的石磊,朱明忠並沒有繼續訓斥下去,他知道,石磊現在的問題更多的是站在“父親”的角色上,既然他知道了休園,那麽就需要加以解釋。

  “十幾年前,先師救下孤之後,帶著孤於大江南北遊走四方,醫人治病為生時,於鳳陽府王家得知其養子王士元的身份,雖是無意中得知,可先師卻記於心間,待其去世之後,又叮囑孤此事,王士元、王士元……原是王啊!”

  原是王……這朱慈煥是何等的天真,居然起了這麽一個名字,搖頭輕聲著,朱明忠又繼續說道。

  “後來平定江北之後,在命人整修中都皇陵時,孤想起流落於王家的先帝血脈,方才派人去查找,再後來又於江南找到其下落,如此才將其請至揚州,加以奉養,畢竟,無論如何,他都是先帝的血脈,先帝以身殉國,乞求流寇勿傷百姓,孤焉能任由先帝絕嗣,坐視先帝之子遺落民間……”

  話說的當然是大義凜然,可實際上,當初派人去找王士元,那裏是不忍坐視,完全是因為朱明忠想要給自己多一個籌碼,如果有必要的話或者說有需要的話,他甚至不介意把王士元捧上皇位,當然,這是最後的選擇。

  其實在亂世之中,大抵也是如此,甚至就連李子淵都知道尋來幾個宗室親藩加以奉養,表麵上的說法是不忍高皇血脈遺民間,但實際上,大家的心思都很清楚,有必要的話,大家夥都有可能推出一個皇帝來,隻要那皇帝姓“朱”就可以了,至於將來,古往今來的皇位都是可以禪讓的。

  或許朱明忠暫時還沒有動過“禪讓”的意思,但無論是把永曆置於手中,亦或是把王士元找過來,甚至還特意找來的失落於民間的宗藩,在鳳陽中都加以奉養,當然也就是守皇陵,所為的,都隻是讓手中多一個籌碼,如此也就可以多一分回旋的餘地。

  “大王忠義。”

  盡管大王這麽一解釋,石磊便知道這王士元更多的是其手中的籌碼,畢竟無論是作為錦衣衛也好,或者從商這些年,他見過了太多的人心,眼前的這位大王或許是大明的忠臣,但是他必須要為自己,為清河淮王府上下數千人去考慮,對此,他並不覺得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甚至,就是石磊自己也曾多次主動的尋找失落民間的宗藩,然後上書大王,請大王加以供養,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那些宗藩隻要在江北,於大王來說,就是一道籌碼,拿著這些籌碼,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用得著。

  至於供養宗藩的銀子……並不需要多少,這些人就像是保險,就像是海船的保險一樣,現在的投入不過隻是等於買了一份保險。誰也不知道,那些保險會在什麽時候用上。

  至於王士元,那是大王自己找到的一個更紮實的保險,隻是這個保險能不能用上恐怕將來會引起一番爭議。但誰也無法否認一點,如果在各人都使出“保險”的時候,大王的“保險”是先帝的血脈,那麽其它人縱是推出了親藩,又有何用?不過隻是遠藩旁支罷了。按大明的律法,先帝的血脈最是正統,既然如此,那天下的正統就在大王這裏。

  畢竟,空口無憑啊!

  可轉念一想,石磊卻又想到石昭,她的身份不也是空口無憑嗎?盡管大王的解釋,讓石磊不再有任何懷疑,但心底仍然有些疑惑。

  “可,可那王士元,為何稱大王為“皇兄”?”

  “皇兄”!

  聽著這兩個字,朱明忠的眉頭猛然一鎖,他幾乎立即想到了其中原因,腦海中立即浮現出第一次與王士元見麵時,他見到自己時的那副驚駭的表情,當然還有那一聲“皇兄”。

  皇兄……

  難道自己真的像那個什麽皇兄?

  想到這裏,朱明忠整個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的眉頭緊鎖著,他甚至想到自己的血脈……這也沒有任何可能。

  甚至朱明忠實際並不姓朱,他的曾祖那輩時因為已嫁入朱家的姑母沒有生育,所以曾祖便過繼到朱家,從此之後才姓朱,所以他根本也不可能有朱家的血統。

  但是兩個人相貌相像,又豈需要血統?

  就像後世的有些相貌相似的明星一樣,他們又豈曾有絲毫的血親?

  “孤祖家本姓管,因曾祖姑母無子而過繼於姑母家,如此方才改姓為朱,後北方天災不止、流寇不斷,家父攜家往江南避難幾經流離,於嘉定定居,操以下業勉強糊口,清軍屠戮嘉定時,孤已經十二歲,雖於血海之中,許多往日已經記憶模糊,然而家中之中卻一日不曾敢忘……”

  朱明忠半真半假的把自己家世說道出來之後,又搖頭說道。

  “至於王士元為何我為“皇兄”,我不知道,但我想世間人大抵總有幾分想像。”

  之所以特意解釋自己的出身,是因為朱明忠很清楚,對於他來說,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身份,解釋出身與來曆,或許這個半真半假的解釋,就是最好的解釋,畢竟過去的“為師父救於血海屍堆”之中的解釋,委實太過牽強了,畢竟當時他已經十二歲了……

  而現在,這麽一番解釋之後,朱明忠相信這個說法,可以充分的解釋他的出身、來曆,從而讓他在這個時代有一個“合法身份”。

  麵對大王的回答,石磊整個人都沉默了,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事情,他居然如此指責大王,實在是罪該萬死,幸好此事隻有他們兩人知道,若是消息傳出的話,即便不是真的,大王的聲譽可以說是盡毀於他手中,到時候,他可就是真的罪人。

  “大王,臣……臣……”

  吱嘸著,石磊隻覺得的渾身冒出一陣冷汗,一時間居然說不出話來。

  “四石……”

  背對著石磊,朱明忠知道,因為附近有衛兵的關係,加之官道上的人沸馬叫的喧囂非常,所以不會有任何人聽到他們的談話,但是,這件事,必須要給石磊一個教訓。

  讓他知道,什麽事情該問,什麽事情不該問。

  “你為何去查此事?”

  大王的問題讓石磊再一次叩頭不語,為什麽?

  “做為昭兒的養父,你查問此事,實屬應該,但是作為軍正函,你查問本王之事,是否逾製?難道你身為錦衣衛時,也曾專查皇上私事嗎?”

  又一次叩頭,又一次沉默,自知犯下大錯的石磊隻是沉默著,見他這一副沉默不語的模樣,朱明忠長歎口氣,搖頭道。

  “罷了,此事暫且如此吧,至於將來……”

  這軍正丞,無論如何都要換人了,無論是石磊的是石昭“父親”的身份,亦或是石磊這次的失誤,都表明需要換人,誰更合適?

  “請大王放心,臣知罪,還請大王與臣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待北伐之後,臣自當請辭!”

  再一次叩頭謝罪,石磊知道現在最重要的北伐,他現在不能辭職,他還要戴罪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