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人心(求月票,求支持)
作者:無語的命運      更新:2020-03-17 20:28      字數:4298
  大明鐵骨最新章節

  (這兩天瑣事纏身,所以更新少了些,回頭一定補齊!)

  “兩日前,穆裏瑪統領數萬清軍已北上至德州,滿清朝廷不可能再往河南派一兵一卒,製台與這開封已棄子!”

  許雲程的話聲不大,甚至可以說,如果不仔細傾聽的話,根本就聽不到他的聲音。但是,他的這句話卻依然傳進了劉清泰的耳中。

  什麽!

  許雲程帶來的消息,讓劉清泰整個人的臉色猛然一變,就如同一道驚雷當空炸響似的,被駭的半晌的說不出話來。

  這怎麽可能?

  難道說朝廷放棄了,放棄了河南。

  想來必定也是如此了,現在河南大都已經為明軍所占領,此時的開封更是形成孤城。相比於開封,對於朝廷來說,直隸無疑是更為重要的。

  盡管內心極為震驚,但是之前想不明白的事情,這會終於想通了,想通了為什麽派出的信使至今沒有任何消息,這朝廷若是無意派援兵,自然不會放信使回來的。

  所有解釋不了的事情,現在終於得到了解釋。盡管這個解釋並不是劉清泰所願意看到的。

  “哦,”

  雖然麵上看似平靜,但是劉清泰的心底卻已經掀起一陣陣的波濤,他並不介意為大清國盡忠,甚至他都已經打定注意要為大清國盡忠。可是當這一切真的到來的時候,他卻又突然有些不舍了,尤其是這種盡忠是在朝廷視他為棄子的時候,那種對生命的不舍更是左右著他的想法。

  “敢問製台,若是無大軍相助,這開封能守得了幾日?”

  盡管劉清泰沒有說話,但是許雲程還是從她的臉色中看出了此人已經心神浮動了,現在所需要的就是再加一把力。

  “製台可知,這忠義軍於城外遍設重炮,隻待天朝之後,即可萬炮齊發,到時候,這開封城又豈能擋之?”

  “敢問製台,到時候,製台又將是何下場?”

  接連的問題,不斷的從許雲程的口中問出時,劉清泰的臉色卻是不時變幻著,相比於許雲程的得意,劉清泰卻是心思混亂,以至於一時間,居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他。隻是在那裏,沉默著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裏,內心中無數個念頭在那裏翻滾著。

  而許雲程卻不斷的觀察著劉清泰,在許雲程看來,像他這樣的人,既然能愛惜性命到能夠去當漢奸,那麽,自然也就可以因為愛惜性命被自己說服。

  或許雲程並沒有為官,但是教書數十載的他,曾經見過各種各樣的人,自然也非常了解人性,也正是因為對人性的了解,所以他才會選擇從洛陽來到開封,前來遊說劉清泰,因為他知道,眼前的這位所謂的河南總督,會做到什麽樣的選擇。

  像劉清泰這樣的漢奸,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忠義之說,他們當漢奸是為了性命,為了榮華富貴,那麽隻要許之以利,許之於安全,同樣也可以說服他,說服他歸降,就像是其當年主動投靠清虜一樣。

  這就是人性!

  人性逐利!

  人性就是趨利而避禍!

  心底如此冷笑著,但是,許雲程注意到劉清泰那有些猶豫的神情中,閃過的堅毅,難道這廝鐵了心的要去為大清國盡忠?

  “且不說劉某身受皇恩,便是降賊……”

  在良久之的沉默之後,劉清泰看著許雲程說道。

  “那朱賊又豈會容劉某和劉某麾下眾將?”

  劉清泰的這番回答,才讓許雲程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不是說劉清泰不願意降,而是因為,他擔心降過之後會是什麽樣的結果,畢竟對於眼前這位身居河南總督的封疆之吏來說,他自然要考慮自己的將來,而這也正是許雲程之所以來這裏原因。當然,他並不是為淮王來到這開封,自然也不是為淮王當這個說客。

  “淮王自然不會容下製台!”

  許雲程的直接,讓劉清泰不由一愣,然後冷笑道。

  “既然如此,那劉某又豈會作繭自縛,引頸以待他揮刀相向,而不作絲毫抵抗?”

  笑看著劉清泰,許雲程的臉上帶著笑容,那微笑隻看得劉清泰整個人的心裏都有些不自在,暗自尋思著,這人是怎麽回事?

  許雲程之所以會笑,是因為從劉清泰的話中,他已經完全聽出了麵前這位河南總督的顧慮,聽出了他內心中的真實想法。

  一切並不出乎他的意料!

  劉清泰不是不願意投降,而是他害怕投降之後會被當成漢奸被砍了頭。這才是他的顧慮!

  心底冷笑著,麵帶著微笑,許雲程隻是這麽笑看著劉清泰。

  而劉清泰則被許雲程看得頗不自在,心裏暗尋思著這人到底是什麽意思。

  其實對於劉清泰來說,盡管他曾一心想為大清盡忠,從而報答當年太宗皇帝的知遇之恩。但是在另一方麵,他的心底同樣有一種渴望,渴望能夠保全身家富貴。畢竟當年他之所以以諸生的身份投靠太宗,除了迫於後金兵的屠刀之外,最根本的原因恐怕就是為了個人的榮華富貴。

  如果有可能的話,劉清泰當然希望保全個人的富貴,但是那位淮王卻不是好輕於的人,當年宿遷之戰,他下令將俘獲的八旗兵將悉數斬首並築京觀,其待旗人的殘暴早就是人所共知之事,且對“漢奸”從不曾手軟,至於他劉清泰若是按漢奸的標準來說,自然是標準的漢奸。

  如此一來,劉清泰自然也就沒有了降明的心思,不是他不曾動過這個念頭,而是因為淮王對漢奸從不曾手軟過,他不放過其它的漢奸,自然也就不會放過他劉清泰了,也正因如此,劉清泰才會抱定會大清國盡忠,報效太宗皇帝恩典的心思。

  可如果有一線生機的話,劉清泰自然就不會錯過這一限生機。他會抓住機會,盡可能得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和性命。若不是如此,他有豈會有今天的地位?

  當然,這樣的話,他從來沒有和外人說過。甚至沒有向外人透露過哪怕一絲這樣的想法,這樣的想法是他內心深處最為不可告人的秘密,要知道在過去,他一向都是以大清國的忠臣示人的。甚至有時候,他自己覺得自己也是一個忠臣,絕不會做出對不起朝廷,對不起主子的事兒。

  但是,現在許雲程的微笑就像是看透了他似的,看穿了他的心思,看穿了他那欲降而不能降,欲忠而又不願粉身盡忠的心思,自然顯得很是心虛。

  “哼哼,淮王,不過是一賊寇罷了!”

  強撐著些許底氣,深吸了一口氣,劉清泰冷笑道。

  “莫說朱賊容不下劉某,便是劉某身為大清國的朝廷命官,又豈會容得下朱賊?”

  用強硬的言語為自己打氣的時候,劉清泰自己都沒有聽出來他話語中的底氣不足,曾幾何時,他還曾寄希望於朝廷,但是現在已經被朝廷拋棄的他,顯然沒有底氣再像過去一樣,動輒“大清國”了,畢竟,他已經成了大清國的棄子,雖說有心為大清國盡忠,但是卻又不甘心就此賠上性命。

  也正因如此,那言語中反倒是沒有什麽底氣了,而如此強撐的模樣,落在許雲程的眼中,隻讓他的心底盡是得意,他不擔心眼前的這位河南總督願意做大清國的忠臣,因為在他看來,像劉清泰這樣的人,絕不可能做大清國的忠臣,因為對於他們來說,沒有什麽比個人的富貴榮華和性命更為重要的事情,至於什麽忠義廉恥不過隻是嘴上說說罷了。所以,隻要有機會他們就一定會降!

  許雲程直正擔心的是什麽?

  是眼前的這位劉清泰絕望之下,做出什麽不可意料的事情,比如說在絕望之中,當真鐵了心是做大清國的忠臣,這樣的愚腐之人不是沒有。

  不過現在看來,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想來也是,像劉清泰這種人又怎麽可能會是忠臣?他既然沒有為大明進忠,就絕不可能為大清取義!

  劉清泰看著笑而不語的許雲程,心底有些發虛的他,繼續強撐道。

  “此次,劉某非得讓他姓朱的敗於開封不可!”

  如此這般的虛張聲勢,落在許雲程的耳中,讓他更進一步看清了劉清泰的心思,不過他並沒有揭穿對方,而是微微一笑,看著劉清泰反問道。

  “那不知製台以為這開封能守得了幾日?”

  開封能守得了幾日!

  許雲程的反問讓劉清泰整個人不由一啞,讓朱明忠兵敗開封?這自然是不可能,甚至要不了幾日,這開封城就會為朱明忠所占。到時候他自己恐怕也就是一死了之,又怎麽可能讓朱明忠兵敗開封。

  這句話,不過隻是虛張聲勢罷了。

  “製台以為,以淮王疾惡如仇之心,他日破城之中,製台會是如何下場?是殺之後快以儆效尤,還是舉族流放台灣?”

  這樣的反問之下,劉清泰整個人都陷入沉默之中,他的臉色微變,心下甚至升起一陣絕望之感,他之所以決心在此報效大清,不正是因為看不到活路嗎?現在這樣的事實被人戳穿之後,那虛張聲勢的底氣也完全消失了。

  舉家流放台灣?

  劉清泰連想都不曾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福氣,對於他來說,他很清楚,一但落到明軍的手中會是什麽下場,不被淩遲處死,就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

  性命!

  被許雲程戳穿了一切之後,劉清泰整個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他閉目坐在那裏,手指甚至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著,他的心底無數個念頭不斷的閃動著,

  到底是降?還是守?

  麵對這樣的選擇,劉清泰除了沉默之外,卻是無法立即作出決定。

  就在這時,隻聽到許雲程一個慢吞吞的話聲傳到他的耳中。

  “自清虜入關,我河南淪入清虜之手,數任清虜偽官之中,也就是製台你待我河南百姓為民,而非敵寇,動輒殘殺。”

  許雲程的話聲不大,但話語卻一字不落的傳入劉清泰的耳中,立即全神貫注的聽著他的話,生怕漏過了,一個字眼兒進而讓自己賠了性命。既然眼前的這個人是來當說客的,那麽自然會開出他的條件來。

  “所以,今天許某來此,就是為了救一救製台,也算是還報製台寬我河南百姓之情!”

  什麽情份,不過隻是一個借口罷了。對於許雲程來說,那怕就是劉清泰同樣也是動輒殘殺百姓,隻要不是動輒屠城,他都會用這番話來打動對方,他需要讓劉清泰明白,今個他之所以來這,就是為了給他劉清泰一條生路。

  眼見許雲程拋來一條生路,劉清泰的身體不由微微前傾,盡管他沒有說話,但是所表露出來的動作,卻已經充分展現了他的實際想法,他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隻要條件合適的話,他劉清泰自然是不會拒絕的,前提是條件合適。

  對於劉清泰的這種反應,已經了解其真實想法的許雲程,在冷笑之餘,又言詞誠懇的說道。

  “以製台之才,他日若非是清虜陷遼,製台又怎麽可能迫於屠刀,為虜所用?今日我大明正是中興之時,若是製台能及早醒悟,又何愁不能為我大明之賢臣!”

  麵對這樣的吹捧,劉清泰並沒有絲毫的心動,他很清楚淮王對待漢奸的態度,或許他沒有屠過城,可死於他手中的河南義民又何止萬千,別說是為賢臣了,就是能放他一條生路,恐怕都是尚在兩可之間。

  不過既然現在來了說客,前來遊說他投降,那麽自然就會有一定的條件,不過淮王開的會是什麽樣的條件?

  “隻怕……”

  劉清泰咽了口口水,然後緩聲道出了他的憂慮。

  “隻怕,淮王是絕不會放過劉某人吧!”

  現在已經心動了,他最擔心的就是淮王會不會放他一條生路,畢竟投降歸投降,殺頭歸殺頭。這是兩碼事,如果淮王鐵了心是要殺他,即便是他投降了又有何用?

  “哼哼……”

  冷笑著,許雲程看著劉清泰說道。

  “製台別忘了,大明並不隻有一個淮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