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帝王心(第三更,求月票)
作者:無語的命運      更新:2020-03-17 20:28      字數:3295
  大明鐵骨最新章節

  江北的初春還略帶著些許寒意,不過這個時候,已經不需要燒起地下的暖坑來取暖了,不過有時候,偶爾的朱明忠還是會吩咐人把暖炕燒起來,隻不過不像冬日裏燒的那麽暖。

  就像現在,因為朱之瑜的到來,朱明忠特意命人燒了暖炕,在讓房屋裏暖和一些,畢竟,朱之瑜的年歲已長,這房間裏暖和一些,總會好些。

  “成仁,那位沐郡主,不知你是如何安排?”

  放下茶杯,朱之瑜笑看著麵前的弟子,語氣中帶著調侃的味道,不過在調侃之餘,他的心底卻是掀起了一陣波濤。

  兩年!

  不過隻是短短兩年,即便是算年頭,也不過隻是三年,眼前這位當初險些被誤以為奸細而差點為張蒼水斬首的青年,現在卻已經貴為大明的淮王,統領十數萬精兵悍將,成為大明的中流砥柱。

  “如何安排?”

  朱明忠笑搖著頭,然後無奈的說道。

  “這門親事啊……今上和黔國公都打得一手好算盤,這美意,實非學生所願啊!”

  在朱之瑜的麵前,朱明忠並沒有稱“本王”,甚至,現在他還沒有適應從“經略使”至“淮王”之間的變化。

  “人已經到了海州,無論如何,這美意總是不能謝絕的,要不然,沐郡主恐怕也就隻有一死了。”

  提醒著學生的同時,朱之瑜又岔開了話題說道。

  “不過,成仁,你是否考慮過,此次今上予所賜之“淮王”可有其它含意?”

  端起茶杯,喝口茶潤了下嗓子,朱明忠的眉頭略微一鎖,然後說道。

  “老師以為今上尚還有其他意思?”

  對於淮王這個稱號,朱明忠並不覺得有什麽,但是現在朱之瑜如此一問,他自然知道,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大明開國近三百年,開國初雖有異姓王,大抵都是身後加封,且皆為郡王級,至先帝殉國,天下分崩離亂之後,為籠絡諸將一致抗清,我朝方才賜封異姓王,如成功雖為“延平王”,卻不過隻是郡王,隻孫可望、李定國、劉文秀先後得封秦王、晉王、蜀王,而王爵之中一般以“晉、秦、齊、楚”四個封號最為尊貴,國名基本上來源於春秋先秦之時封國名,由此可見,朝廷對其所依賴……”

  老師的話讓朱明忠隻是略點下頭,心底倒是不怎麽讚同,所謂的依賴,不過隻是仰人鼻息罷了,正如當年隆武封鄭成功為潮王一般,正因為當時隆武隻能依靠鄭家,隻是其堅拒不受罷了。若是永曆仰鄭氏鼻息,齊王、楚王之類的名號,指不定早就落在了延平的身上。

  至於自己這個淮王……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而成仁今日得封“淮王”,雖是可喜之事,但亦有隱患。”

  “哦?老師,為何這麽說?”

  朱明忠不解的看著朱之瑜,如果不是因為了解老師的為人,恐怕他會以為這是其想要挑撥離間。

  “大明皇子就國,晉、秦、齊、楚皆為宗室親藩,以晉王為例,其為高皇帝與孝慈高皇後所生嫡三子,為成祖朱棣之兄,其身份尊貴非常,晉藩傳承十二代,至崇禎十七年闖賊陷太原,末代晉藩降賊。後被闖賊攜入京師,後清虜入關,初時清虜尚還籠絡,兩年後,與其它皇明宗藩一般,滿門皆為其所殘殺。自此晉藩絕嗣,如秦藩、蜀藩皆為絕嗣,可淮藩……”

  看著正在喝茶的朱明忠,朱之瑜直接說道。

  “目下,淮藩尚有子嗣在,且這淮藩不同其它宗藩,當年紹武帝身後,當時尚為桂王的今上繼任帝位,但延平卻於南澳島擁立淮王朱常清為監國。後今上的使節在次年至南澳,延平奉朔,淮王即取消監國及年號,同年去世。鄭延王私諡廟號敬宗,諡號忠天隆道昭義欽成靖文襄武奮仁睿孝和皇帝。”

  這才是朱之瑜在得知朱明忠被賜封“淮王”後,急急的趕過來的原因,這個“淮王”於大明來說,可是帶有其它人含意,其它人隻看到了朱明忠身為“淮王”後的尊貴以及開設幕府的自立,卻沒有看到這背後的隱患。

  “老師……”

  聽朱之瑜將淮王的來龍去脈解釋個通透之後,朱明忠的臉色就是一沉,原本他隻以為之所以封他為“淮王”,不過隻是因為他開幕於淮安,所以封他為“淮王”,那裏想到這其中還有這麽多彎彎繞繞。

  “今上啊……”

  搖頭苦歎口氣,朱明忠的心裏一時間居然五味雜陣起來,這朱由榔也未免太有意思了,在眼下這種時候,還不忘玩弄什麽“帝王心術”,實在是……可悲至極!

  “哎!”

  喟然長歎一聲,朱明忠端起茶杯,那茶水入口時,不知是因為茶葉放多了,以至於茶水過濃了,還是心情的關係,使得他隻覺入口的茶水盡是苦澀滋味。

  “今上那裏,尚不足為慮,問題在南京,在延平身上!”

  學生的那一聲長歎,讓朱之瑜體會到他心中的苦澀。

  “成仁,淮王世藩,尚有後人在,其世子朱由桂尚存於世,目下正居於南京,為延平奉養。雖未襲藩,卻是淮藩之世子,按理應由其繼承淮藩,隻是現在今上封成仁為淮王,自然有締其藩之意,如此一來,隻恐怕必定會引起延平不快。”

  這才是朱之瑜之擔心的地方,身處這個亂世,就是皇上也不過隻是大旗,真正的隱患是什麽?是手握重兵的將領,如成仁、如蒼水、如延平,甚至就連武昌的李子淵,一但他們之間發生矛盾,可不僅僅隻是嘴巴上說說,到時候,雙方定會兵戈相向。而今上的賜封,在朱之瑜看來,無疑就是在挑起朱明忠與鄭成功之間的矛盾,很有可能會引起兩人兵戈相向,自相殘殺。

  “嗯!”

  點點頭,朱明忠的語氣變得有些低沉,

  “其實,老師,說實話,無論今上如何操持,於明忠看來,都不足為患!”

  這是自信!

  之所以自信是因為朱明忠知道,現在永曆已經不可能跳出他的手掌心,甚至他可以自負的說這大明的皇帝,盡管他還沒有到想立便立,想廢便廢的地步,但是想脫出他的掌握,可以說是幾乎沒有絲毫可能。

  很快永曆就會到達基隆,到時候,小朝廷自然也就落在了那裏,甚至想和外界聯係,也需要經他朱明忠的同意才行。

  至於李定國,助其取攻廣州,就是為了令他無力影響朝廷,況且,即便是其有心,恐怕也無力派遣水師,遠征台灣,畢竟這水師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操練出來的。在所有人中,唯一能讓朱明忠擔心的,就是鄭成功,不僅僅是因為鄭成功有水師,而是因為兩人的地盤相鄰。

  “原本隻是脫府自立,就已經讓延平心惱,雖說其已經明白,但是現在一但消息傳至南京的話,先是私自迎駕,再到受封淮王,以延平的脾氣,恐怕……”

  搖頭苦歎一聲,若不是老師的提醒,朱明忠還真沒有注意到,自己這次真的把鄭成功得罪到家了。

  淮王……這個永曆,當真是不讓人省心啊!

  “上次因為蒼水一事,學生已經與延平近乎決裂,這一次……”

  沉吟片刻,朱明忠的眉宇緊鎖著。

  “隻恐怕,延平定會勃然大怒,到時候……”

  深吸口氣,朱明忠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到時候,難道真的要兵戈相向嗎?

  難道真的要自相殘殺嗎?

  又一次,朱明忠的腦海中浮現出了當初剛來到這個時代的時候,在船上看到的那一幕,那紅彤彤的天地之間,盡是穿著紅衣紅甲的兵卒,他們的神情慷慨,他們奮力呼喊著大明,願意為國家赴死。

  而現在,他們卻又有自相殘殺,這是何等的嘲諷,大敵未靖之前,大明內部卻又一次陷入自相殘殺的境地。

  難道,這就是命?

  在朱明忠的神情變得越發難看的時候,朱之瑜同時也是常歎口氣,對學生秉性的了解,使得他很清楚,他的這個學生絕不願意看到自相殘殺的局麵,他會千方百計的避免這一局麵。

  相比於張蒼水也好、鄭成功也罷,成仁才是真正看重大局之人。當初被逼遠走江北便是如此,而現在……今上啊!

  心裏苦惱著,對永曆的不滿也在朱之瑜彌漫出來。

  明忠、明忠,難道今上就沒有看出明忠之忠嗎?非得玩弄這種尋常的帝王心術?非得把這大明的中流砥柱悉數毀去,方才心甘嗎?

  心情略顯低沉的朱明忠,默默的走到窗邊,他推開了玻璃窗,在那寒風吹入室內的時候,那春夜的略帶寒意的微風讓他的心魂一清,望著滿天的星鬥。

  “夢裏相逢西子湖,誰知夢醒卻模糊。高墳武穆連忠肅,添得新祠一座無。”

  吟著這首詩,原本心情看似低落的朱明忠,突然神情變得堅定起來,他看著窗外的天地,似乎想在看透那夜幕似的,背對著朱之瑜說道。

  “老師,你看這大好河山……我輩又怎麽能忍其淪於腥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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