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根本(求月票,求支持)
作者:無語的命運      更新:2020-03-17 20:28      字數:6318
  大明鐵骨最新章節

  “嘭!”“嘭!”“嘭!”

  伴隨著數聲沉悶的炮響,下一瞬間,空中就是數聲有些沉悶的嘯聲,伴著那嘯聲數道黑影從半空掠過,隨即就是一連串重物和地麵接觸的聲音。

  “嗵……嗵……通……”

  那撞擊聲聽著倒是有點兒像是炮彈落地時的悶響,在炮彈落地的瞬間,目標區內更是被砸的草屑亂飛。

  不過炮彈並沒有爆炸。

  “成了!成了!”

  還沒有等那邊爆炸,遠在防爆沙袋後的戴蒼,便激動的喊叫著。就在他的話聲落下的瞬間,突的,一陣劇烈的爆炸聲響了起來,隻見目標區接連升起三團爆炸的黑煙。

  “引信的定時太長了!”

  瞧著爆炸升起的煙雲,朱明忠自言自語道。

  “再打兩炮,把時間改成……”

  回憶著剛才從炮彈發射到落地的時間,朱明忠扭頭說道。

  “改成三秒。”

  就在炮手準備在炮彈引領上鑽孔時,朱明忠走過去說道。

  “我來吧!”

  隨後他就把鑽引信火孔的釘鑽從炮手的手中取過來,然後在兩秒與三秒之間的位置鑽了一個孔,隨後才將引信塞進炮彈頂端。

  而這炮彈與常見的圓球形的炮彈截然不同,它呈水滴形,除了特別的炮彈彈形之外,其彈尾還有尾翼。

  不但炮彈完全不同於尋常炮彈,就連那大炮,也不同於過去的大炮,相比於過去的大炮,它並沒有炮車,差不多四尺高的炮管被雙腳架支撐著,而炮尾還有一個木質的炮座,在外人看起來與臼炮倒是有些想似。

  “迫擊炮與臼炮倒是有幾分相似,不過相似的是彈道,在使用上是不同的。”

  臼炮是一種曆史極其悠久的炮兵武器,早在十三世紀就已經有臼炮投入實戰使用的記載。因為有著彈道彎曲、能從掩蔽物後實施射擊的特點,臼炮可以越過堅固的城牆來轟擊藏在其後的目標,正好也非常適合拿來對付藏在塹壕裏的敵人。

  而對於忠義軍的官兵來說,他們對於臼炮並不陌生,實際上在忠義軍的炮兵序列中,除了九斤野戰炮使用的最為廣泛之外,裝備數量最多的恐怕還是18斤臼炮,這種臼炮發射的炮彈重達18斤,炮管不過僅隻有一尺三寸長,相比於需要炮結構複雜的單軌炮車的野戰炮,它的結構可以說極其簡單,就是一個短粗的炮身,然後固定在厚木板做成的底座上。十八臼炮的炮管由青銅鑄造而成,不含底座的話重量僅僅隻有129斤。射擊時,火炮放置於平整過的地麵上,火炮的後坐力會通過位於炮管尾部的短粗炮耳傳遞到底板上,進而被地麵吸收。但簡單的結構也會帶來不便,因為沒有炮輪的緣故,如果要改變火炮的射向或者移動陣地,靠四名炮兵炮手們就能將其抬起來。

  相比於野戰炮,因為臼炮的炮身太短的緣故,所以它隻能用於曲射。短粗的炮管無法充分利用發射藥的推動力,因此為了保證足夠的射程,臼炮的發射藥裝填量一般遠超同口徑的其他火炮。以十八斤臼炮為例,其裝填的發射藥重達4斤,其以45度仰角發射榴彈時的最大射程則隻有約三百丈。而為了承受發射藥的威力,臼炮的炮管厚度遠超其他火炮。盡管如此,因為其結構極其簡單和而且重量較輕,所以臼炮依然算得上是一種“輕便”的火炮,同時也是一種極為“便宜”的武器,也正因如此,十八斤臼炮才會成忠義軍的“大隊炮”,每一個大隊都裝備有兩門臼炮,以為其提供火力支援。

  短炮身、低初速和彎曲的彈道,所有這些特征加在一起就決定了臼炮根本不是一種“精確”的武器。但較大的口徑意味著其發射的榴彈有更多的裝藥量,這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精度上的缺陷,這使得臼炮成為了攻擊防禦工事的不二之選。而忠義軍之所以大量裝備臼炮,正是試圖借助其攻擊城池,畢竟國內每一座城市都有厚實的城牆,相比於野戰炮,臼炮的炮彈更重,用於轟擊城牆自然也就更為有效,更為有效的是對於城市內部的炮擊,它的威力更大一些。

  在一次演習中,目睹了部隊對於臼炮的使用之後,朱明忠自然想到了後世的迫擊炮,其實迫擊炮就是現代版本的臼炮,隻不過其更加輕便。

  所以在觀看了那場演習之後,朱明忠便繪製了迫擊炮的圖紙,當然隻是借鑒了後世的迫擊炮結構和原理,卻又根據時代的特點對其進行了改進。比如其炮座與臼炮一樣,厚木板做成的底座。總之就是在製造迫擊炮的時候盡可能的立足與這個時代的技術條件。

  “我們使用臼炮是用來攻城的,是想借助18斤炮彈轟開城牆,而這種迫擊炮是用來轟擊敵軍的,就是在作戰的時候,轟擊其隊形,就像這門迫擊炮,它的炮管重不過百斤,全重不過兩百餘斤,雖說用人力扛運有些勉強,可是用騾馬馱運卻很輕鬆,以後每個中隊可以裝備兩至三門迫擊炮。”

  一邊借鑒著後世對迫擊炮的應用,朱明忠一邊用繩子紮係著藥包,裝發射藥包紮係在彈尾的尾翼上。

  因為硝酸和硫酸製取的成本較高,所以,迫擊炮使用的發射藥仍然是黑火藥。而不是無煙發射藥,不過這也導致了迫擊炮的射程無法與後世的迫擊炮相比。

  “這樣的話,一個大隊就有9門迫擊炮,一營就有27門,與敵軍作戰的時候,27門迫擊炮可以在短短幾十秒內打出上百發炮彈,如此一來,勢必可以轟碎敵軍的陣形,這樣我軍就可以完整隊形對其實施進攻……”

  之所以裝備迫擊炮就是為了利用它的射速,在最短的時間內,把盡可能多的炮彈傾倒到敵人的頭上,與敵人最大程度的殺傷。同時摧毀敵人的隊形,為步兵的進攻創造機會。

  將裝好的炮彈遞給炮手之後,那幾名炮手立即跑到炮位旁邊,將先是撕開一個發射藥包,然後才將炮彈從炮口塞進炮管,因為沒擊發底火的關係,所以隻能像普通的野戰炮一樣,隻能通過點燃引火管的方式發射。

  又一次,隨著數聲炮響,三門迫擊炮炮口飛出的黑色的彈丸徑直朝著遠方飛去,差不多兩秒多之後,兩發炮彈接連在目標上空約兩丈左右的空中淩空爆炸,爆炸的位置正好在一顆樹上方,因為炮彈是淩空爆炸的,所以在硝煙散盡的時候,盡管那棵樹依然矗立著,但樹上的葉子卻全都消失了,一些枝條也被炸掉了。不過另一發炮彈卻是在接地後才爆炸,顯然這是炮彈頭部的錐形木質引信沒有定好時。

  既然是這種定時性並不怎麽準確的錐形木質引信,在這個時代都是劃時代的發明,這是朱明忠的發明,正是這種中間鑽孔直到兩端通透,然後向孔內裝填火藥的簡單的木質引信,使得忠義軍的炮兵擁有了瓦解敵軍陣形的武器開花彈。而這種引信需要炮手視所需要的射程計算炮彈飛行需要的時間,然後按照計算出的數據將引信切割成合適的長度,以使其盡量在預定的距離爆炸。不過因為引信的統一性很差,裝填的一致性難以保證,因此每個引信的燃燒速度不是固定的,這導致很多時候發射出去的爆炸彈都隻能靠運氣來保證會不會在預定的距離起爆也正以為如此,炮手們往往習慣將引信截得比預定的引爆時間要長一些。這也導致了第一輪試射時,足足過了兩秒炮彈才爆炸。

  “經略,這……這可真是神了,別的不說,若是在戰場上,弟兄們打出的炮彈,都像您打的炮彈這樣,不是淩空炸了,就是落地就炸,恐怕都不用打,就能把清軍給炸沒了!”

  來到目標區,看著炸出的幾個彈坑,關鵬程更是驚訝的看著那棵樹,但凡是被彈片碰到的地方,全都露出了白色的木頭茬子。

  “可不是,剛才那兩發淩空炸的炮彈,若是擱在戰場上,至少能炸死上百人!”

  “射程三百丈,雖說射程不比野戰炮,可這炮畢竟是大隊炮,就像軍門說的那樣,每個大隊都裝配上幾門的話,若是幾十門炮一起瞄準敵軍放,到時候那效果,效果可提高了不止一倍,估計甚至都不需要打槍,單就是用炮炸,都能把清軍給炸沒了!”

  不肯讓戴蒼出風頭的關鵬程也跟著跳起,大聲補充道。

  作為軍人的他很清楚,這種迫擊炮優點,如果能夠大量裝備的話,很有可能會改寫戰爭的進行方式。盡管現在忠義軍的火銃兵憑借自生火器的犀利,但是火銃的有效射程不到五十丈,相比於火銃火炮的射程更遠,且威力更大,但是數量卻非常有限,盡管為了攻城特意裝備有一定數量的臼炮,但是臼炮的射擊精度卻非常有限,而現在迫擊炮非但重量輕,而且可以像臼炮一樣的普遍裝備,且其精度頗鎬,而不是像原來的臼炮那樣,在戰場上完全是憑運氣。

  “可不就是如此?”

  身為炮兵教習的李度遠,作為戴蒼的學生,自然不會在意戴蒼出風頭,也緊跟著在一旁附和道,不過他的話語的卻顯得頗為專業。

  “原來的18斤臼炮的炮彈威力雖說更大一些,可是沒有準頭,可現在的迫擊炮卻不同,可以調整射程不說,而且準頭頗高,至少不比普通的大炮差,若是在與清軍打仗的時候,相隔裏許之外,在其列陣的時候,把迫擊炮都集中起來,然後以迫擊炮的密集火力一陣炮彈打過去,這清軍的士氣至少可以被炸去五六成,這個時候,再以火銃兵列隊排槍射擊,隊列淩亂的清軍自然不是咱們火銃兵的對手,到那時,咱們忠義軍打仗,基本就是先用炮轟上一陣,然後再把步兵派上去便行了。”

  這不就是17世紀的炮兵轟、步兵衝嗎?

  李度遠的話讓朱明忠的唇角微微一揚,心底想到了後世一個頗為形象的步兵戰術基本原則,不過這六個字看似簡單,但其中卻有著很多的學問,畢竟炮兵的使用牽涉到很多數學方麵的知識,盡管現在講武堂那邊已經建立起了炮兵科,但是教材仍然極為簡陋,想要建立現代化的炮兵,就必須要掌握現代化的炮兵技術。

  在拿破侖時代,炮兵不隻是體力活,還是技術兵種,必須要經過快速和精準的計算才能在炮戰中獲勝。可以說正是法國強大的數學造詣使法軍炮兵在歐戰中立於不敗之地。

  法國18-19世紀交替時期,冷兵器依然在陸軍中占有重大優勢,故而數學用處不大。但早期炮兵和海軍對數學要求較高。而軍官素養遠不止彈道計算和三角函數。尤其注意的一點是,拿破侖時期,以拉普拉斯為代表的半數數學家均是行伍出身,法國把該領域仰望星空的掌舵者用在了帝國的崛起上。

  必須要想辦法完善炮兵的教材!建立現代化的炮兵培訓體係。尤其是炮兵軍官教育體係。畢竟在這個時代,火炮是最重要的武器。無論是陸軍也好,海軍也好。火炮可以說是軍隊戰鬥力的根本,而數字足夠優秀的炮兵軍官則是炮兵部隊的靈魂。

  心底暗自這麽尋思著,想到現在講武堂中的炮兵科使用的那些16世紀末以及17世紀前期傳入中國的炮兵教材,朱明忠的心思頓時浮動起來,他幾乎本能的想到了向歐洲派出留學生學習炮兵。畢竟,相比於中國,歐洲人已經建立了基本的炮兵學科。

  可問題在於,即便是他現在向歐洲派出留學生,是否有可供學生學習炮兵的學校或者軍事院校?

  甚至,即便是有學校可供留學,那麽現在又有合格的精通數學的學生適合選派嗎?不說其它,就是講武堂的炮兵科的學員培訓,都需要從頭教授他們數學,如果不然,他們根本就無法學習彈道學等炮兵學問。

  對17世紀歐洲的一無所知,讓朱明忠的心思一沉,以至於在接下來的時間中,對這迫擊炮也沒有先前那麽熱衷了。

  武器從來都隻是輔助作用,關鍵的是建立一個完整的科學體係,西方火炮技術領先於中國,又豈僅僅隻是武器上的領先,而是整個體係上的領先,而不僅僅隻是一兩件先進的武器,而後世中國的落後,也是整個體係上的全麵落後。

  關鍵還是教育!

  在心底念叨著這句話,朱明忠自然想到了後世的義務教育,19世紀從普魯士作為開始,歐洲各國紛紛建立起了以強迫為基礎的義務教育,由此開啟了歐洲全麵領先於東亞的節奏,而日本欲救富強推行維新變法的時候,教育同樣也被其放在了首位。後世的人們在總結洋務運動為何沒有成為明治維持的時候,很多人將其原因歸於兩國的製度以及變革的決心,但事實,最本質上的不同是洋務運動首先選擇了洋槍洋炮,而明治維新從一開始,就把“求知”放到首位,而欲求知必興教育,最終,沒有教育作為基礎的洋務運動不過隻是無根之萍,看似可以造軍艦、大炮的工廠,不過隻是作坊。頂多也就是能夠仿製出幾件看著模樣相似,實際上性能並不能滿足實際需要的武器。甚至即便是仿製也不過是在外國洋員的幫助下仿製出來的。

  而在“我大清”沉浸於購買的大批洋槍洋炮以及自己能夠製造各種各樣的洋槍洋炮的時候,日本卻通過教育積累了其進步的力量,將作坊變成了工廠,本國的技術人員取代了外國的洋員,從而一步步的實現了國家的近代化。這才是日本後來居上的原因,甚至二戰後,日本同樣也是如此,也是通過對教育的重視,去促成國家的崛起。

  可以說,對於任何後進國家來說,要想實現國家的騰飛,就必須盡可能的學習和借鑒西方發達國家的先進思想理論和科學技術,為自己所用,不能總是閉門造車。要做到這一點,教育是必須首要重視的。教育“先行”,以教育的先進成果來引導經濟的發展。

  雖說明知道這一必然,但是現在的中國卻與明治政府所麵對的朝代不同,明治政治所麵對的是西洋全麵領先於東方的現實,如此才有了日本仿效歐美資本主義國家,將先進的科學文化知識傳入國內,取代了傳統的“四書五經”的傳統儒家教育的行為,可以說其教育改革的首選便是打開國門向西方先進國家學習。

  但是現在,西洋相比於東方的先進,隻是某些領域,而且現在西洋同樣也在學習東方,學習儒家文化。

  現在冒冒失失的“求知識與世界”恐怕隻會適得其反吧!

  坐在馬車的返回清河的時候,朱明忠的腦海中,與教育有關的事項仍然在那裏翻滾著,或許,現在通過紡紗機、織布機等機械的變革,正在一點點的帶動起工業革命的鏈條,但是朱明忠並不希望僅僅隻局限於此,他並不希望未來中國的發展就像英國一樣,通過差不多一百年的時間,通過不斷的技術積累、革新,通過工商業發展刺激技術、科學以及教育發展的方式,去緩慢的推動這場變革。

  他更希望中國能夠在短期內,通過向西洋學習從而彌實自身的薄弱環節,然後通過國家的有力引導的推動,把一百年的時間,縮短到50年,甚至更短的時間。之前,他曾把這一希望寄托於通過推進工商業的發展來促進技術革命。

  但是現在,想到作為後進國家的普魯士以及日本等國的崛起之路,朱明忠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一個一直以來所忽視的問題上。

  教育!

  可以通過舉辦教育的,通過教育去促進國家的發展!

  像普魯士、日本一樣建立義務教育!

  建立義務教育!

  這個念頭浮現出來的同時,朱明忠的心底又湧起一陣疑慮。

  但是在這個時代有可能建立19世紀那樣的覆蓋全國上下的義務教育嗎?畢竟現在是17世紀!

  在17世紀的中國,有可能建立一套完整的義務教育體係嗎?

  而且這一套義務教育體係應該教受學生什麽?學生們又應該從中學習什麽?這些問題如果不解決的話,所謂的教育興國也不過是個笑話。

  心有所思的朱明忠,一直回到衙署的時候,那眉頭依然緊鎖著,就在他剛一門到衙署,甚至還不等他從這一路上的思緒中走出來,那邊就又有人通報。

  “兵部張尚書秘使求見。”

  那邊的通報聲,讓朱明忠的心情略為顯得有些沉悶。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從得知李子淵投奔鄭成功之後,他就知道,張煌言肯定會派人來江北。

  現在終於來了!

  不知為何,朱明忠反倒不太想插手這件事,但是在另一方麵,這件事卻關係到,鄭成功與張煌言之間的關係。

  如果不能夠妥善處理的話,很有可能會激起兩家的衝突。

  “哎,這件事有些難辦啊……”

  搖了搖頭,朱明忠頗為無奈的歎了口氣,其實早在半個多月之前,他就已經得知了這個消息,畢竟,現在江北已經開通了兩條電報線路,而在南京對麵的浦口,就開設有電報站。通過那些電報線路和派駐各地情報站,朱明忠第一時間得知南京以及其他地區的情報,然後有針對性地做出各種準備。

  所以,從得知李子淵背叛了張煌言之後,這邊就已經對有可能發生的事情進行了預測。也正是從那個時候起,朱明忠就一直在等待著張煌言的密使。

  有些事情總是無法回避的,盡管朱明忠並不願意趟這次渾水,但是為了大明的將來,卻又不得不參與其中。

  “讓他先等著,”

  思索片刻,朱明忠又說道。

  “告訴他我一會見他,先讓他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