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千年運河(第二更,求支持)
作者:無語的命運      更新:2020-03-17 20:27      字數:3158
  大明鐵骨最新章節

  夕陽西下,餘暉似血,放眼望去那天上盡是一片殷紅,就連那徐徐的河水,亦被夕陽染成紅色,這片殷紅的河水,隨著船夫撐篙劃船被運鹽船的船艏劃開一剪水波,那水波伴著粼粼波光向著岸邊劃去。

  大運河兩岸堤壩上那濃蔭如蓋的百年巨柳下,老農一邊走,一邊叼著煙袋,牽著牛的他朝著這運河上看去時,看到運河中的駛過一排運鹽船時,他隻是隨意的看一眼,然後便抱著煙袋鍋子牽著老牛,沿著那柳蔭朝著家的方向走著。

  “盡道隋亡為此河,至今千裏賴通波……”

  置身於船首,看著這大運河,一時有感的朱明忠不禁吟起了這首皮日休的《懷古》。現在他所搭乘的這艘船並不是江河中常見的舢板,而是與運鹽的漕船,它比普通的漕船稍小,但與漕船一樣,帶有遮擋風雨的竹篷,現在這每艘船上都躲著數十名忠義軍的兵卒。

  “為何軍門,留下那鄭俠如,像那樣的人,揚州遍地都是!”

  石磊有些不解的看著軍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辦法理解軍門為何留下了鄭俠如。

  “因為他是商人!”

  不假思索的道出這句話後,朱明忠靜靜的看著這千年的運河,然後才繼續說道。

  “來投奔朱某的人中,有士人、有武將,可卻沒有一個像他這樣的商人。且不說將來,就是接下來若是想要整厘兩淮鹽務,非得有像他這樣的商人參與其中不可!”

  這正是朱明忠留下鄭俠如,甚至不惜許他世代富貴的原因他需要一個有野心的商人幫助他整頓兩淮鹽務。

  “四石,你曾於崇禎朝為官,自然知道當時朝廷因窮困莫名,這打仗歸根結底還是打錢,軍無餉要散,兵卒從軍,為的就是養家,為的就是軍餉,若是為糊口隻需於這城外,隨便尋一塊荒地,即可墾荒種田,又何需冒以風險從軍?”

  想到來到這個時代之後,即便是在後世人口密集的蘇南,出城之後,放眼望去也是遍地的荒地,行軍的路上,在經過村莊時,整個村莊猶如鬼境,不見一人,推開門後,滿屋的蛛網之中還有些許骸骨,清軍入關時的屠殺,幾乎將整個江南化為一片赤地。即便是十幾年後,江南的元氣也未曾得到恢複,至於那所謂的荒地,都是因為無人耕種荒毀的熟荒,即便是熟荒遍地,也無人耕種。現在這天下的情況是人比地多!若非是忠義軍的“厚餉”,又焉能招募到近兩萬兵卒。

  “忠義軍二兩五的軍餉,比清虜綠營兵的戰兵一兩五、馬兵二兩,少則多半兩,多則多一兩,不過咱們不支米糧,這個將來等打下了清河,繳獲了糧食,糧食充足了,可以用一部分米糧代替軍餉,如此也能節約一些軍餉,總能少出點銀子。”

  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這每月幾萬兩的軍餉,已經讓常州那邊叫苦連天了,雖說在江陰時繳獲了不少,而且還有地方的“助餉”。可相比於開支卻是不值一提。畢竟,兩萬忠義軍,一個月的軍餉就需要6萬兩,再加上軍需糧草,最多三四個月以後,當初在江陰等地弄來的銀子就會耗盡。

  甚至可能根本撐不了那麽長時間。

  “南京一戰,我忠義軍傷亡可謂是慘重,但是,撫恤就需要幾十萬兩之多,幸好,錢磊那邊弄出了一個按月領取撫恤的法子,要不然,別的不說,但就是這筆銀子,就能讓咱們的家底掏盡……”

  通濟門血戰,對忠義軍來說,除了大量的傷亡之外,單就是陣亡官兵的撫恤,就差一點就把好不容易積累的一點家底給掏盡了。

  如果不是常州那邊主持軍餉局的錢磊,麵對多達幾十萬兩的撫恤,根本拿不出銀子的他,想辦法,來了一個按月支取撫恤的法子,以避免撫恤為人浪費,令忠烈家人陷入窮困潦倒之境。要不然就是那幾十萬的撫恤都付不清,到那時這軍心自然也就散了。

  從古自今,這銀子自從來都是最重要的。沒有銀子自然也就沒有忠義軍的現在。

  “軍門,忠義軍的軍餉其實也太高了一些,再加上不需要自備兵器,算起來可是比清軍高出近一倍開外。”

  石磊不是第一個這麽說的人,其實就是在南京,也有很多人稱,忠義軍軍餉太高,有嬌兵之嫌,對此朱明忠從來都是一笑了之。

  “……若是沒有當初與江陰定下的厚餉,又豈有後來忠義軍的驍勇?”

  盡管厚餉養兵可能帶來一些問題,但是朱明忠卻非常清楚,沒有任何動員比厚餉,更直接、更有效,厚餉,在某種程度上與“搶錢!搶糧!搶女人”沒什麽兩樣,簡單粗暴,但卻極為有效!

  “可厚餉養兵的代價是什麽?意味著巨額的軍費開支,所以就在開源,而源從何處開?”

  看著前方的那些運兵的鹽船,朱明忠笑著說道。

  “於揚州的鹽商來說財富不過一把鹽!兩淮鹽場,每年所出數百萬石,可官僅得鹽稅不過區區百萬之數,這兩淮鹽利皆為鹽商把持,我欲以江北練兵北伐,又焉能坐視鹽利盡落私人之手?”

  對於兩淮鹽利之巨,朱明忠自然非常清楚,兩淮鹽業在鼎盛時期提供著天下四分之一的稅收,甚至可以說對於滿清來說,鹽稅根本就是其命脈,這一點,一直貫穿整個滿清時期。

  對於一直苦於銀錢不足,而且還欠了烈屬、傷殘官兵幾十萬兩撫恤金的朱明忠來說,兩淮鹽稅這麽一筆源源不斷的巨款,他又怎麽可能坐視不理?又怎麽可能視而不見?

  冷冷一笑,看著這大運河朱明忠輕聲說道。

  “原本,在去揚州之前,我還在考慮著應該怎麽收拾鹽務,從而可以盡取鹽利,以鹽利練兵,想要盡取鹽利,就非得打掉鹽商這個環節,畢竟,現在的情況是天下鹽利十之皆為鹽商,想打下他們,不是件那麽容易的事,幾百年來這些個鹽商一直把持鹽務,現在鹽商把持甚至已經到了積重難返的地步,如果想要斬斷鹽商之手,就非得有了解其中環節之人,否則必定難以操持此事,至於現在嘛……”

  冷冷一笑,看著那鹽船船上插著的代表著鹽商的船旗,隻感覺就像人困送枕頭一般的朱明忠笑說道。

  “既然鄭俠如敢冒著殺頭的風險與我談這個生意,那我就給他一個更大的生意,他想要富貴,我便許他世代富貴,隻要他能把助我毀去這揚州鹽商,令鹽利盡歸於我,而不流私人之手,使我可從容練兵?便是許他世代富貴又有何妨?”

  軍門這麽一解釋,石磊隨即明白了,弄了半天,就是為了銀子,本就於錦衣衛中的他,雖說行商多年,但性格依然陰沉,沉吟片刻後便說道。

  “軍門若是想要銀子那還不容易?”

  想到當年京師城破後的模樣,石磊那薄嘴唇微微一揚,

  “揚州鹽商大都陝晉商人,晉商者又與的清虜所謂之八大皇商或多或少有所聯係,以標下看來,待他日入揚州後,軍門可以其勾結清虜為名,將其悉數押於獄,抄其家產,以揚州鹽商之富,怕是抄個幾百萬兩自不在話下!”

  石磊的建議,讓朱明忠的眉頭微微一挑,對於抄家,他並不陌生,在江陰的時候,就曾抄過閆崇年那老東西的家,雖說隻抄了幾萬兩的現銀,可若是加上其在江陰城內外的房屋、田產的話,也值上十幾萬兩。

  如果沒有當初的抄沒閆家的家業。恐怕現在當初的那點銀子早已經花完了。想掙錢還是要抄家啊!

  抄家好啊!

  嚐過抄家甜頭的朱明忠自然沒有出言反對,他先是沉吟片刻,而後又說道。

  “若是想抄家他們的家,必須得羅織好罪名,勾結清虜……這個罪名雖好,可若是沒有真憑實據,又如何能令其人信服?他們的銀子好搶,可也燙手!畢竟,咱們可不是流寇、清虜!若是隨意抄人家業,顯不說會引得民心惶惶,不定南京那邊還會追究下來!”

  盡管已經離開了南京,但是作為官軍,這個國家的法度,總是要遵守的。而這正是明軍與清軍的區別,清軍可以直接以劫掠補充軍餉,但是明軍不行!

  如果自己真的這麽做了,那麽鄭成功那邊。自然也就有了名目懲治自己。想要抄家,必須要有明目,必須要師出有名!

  如此,才能堵住天下悠悠眾口!從而讓世人說不出話來!

  “軍門放心,此事,隻管交給標下!”

  目中閃過一道冷色,石磊平靜的說道,對於一些事情,他本身就是內行,隻不過一直沒有發揮的空間罷了。

  “軍門,你說,那姓鄭的,真能辦成那件事嗎?”

  石磊的問題,讓朱明忠微微一笑,片刻後,又輕歎道。

  “相比於此,我倒是擔心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