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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十五號，比賽當天。

  “王晉，九點半啦，咱們去稱重……”

  “唔！”

  王晉正在牆邊倒立呢，他翻身下來，收起頭底墊著的藍色毛巾，那上邊已經被汗水印出了一個不規則的圓形。

  “緊張嗎兄弟？”侯助理問道。

  王同學擦著腦袋，呲牙道：“緊張是什麽東西？”

  侯助理聞言笑道：“也對，你一向練得很苦，打的實戰又多，省冠軍都幹翻過，當然不會有問題。”

  王晉嘿了一聲：“這幾天訓練少，吃得多，估計體重會長一點兒。”

  侯助理道：“賽前少訓練或者停止訓練，是必要的休養生息，重一點沒問題，弦子繃緊了也得抽空鬆一鬆啊……你感覺身體舒服嗎，有沒有什麽異樣的感覺？”

  “有！”

  王晉一本正經道：“我覺得自己現在充滿了力量，能夠幹死一頭大象！”

  十點左右，平日裏冷冷清清的市文體館人聲鼎沸，大批觀眾、記者、裁判、運動員、教練員、工作人員雲集於此，分為多塊區域同時參與稱重比賽，場麵蔚為壯觀。

  “陸玉，恒跆搏擊館，九十七公斤！下一個……”

  “猛虎格鬥俱樂部，李偉強，九十一公斤！下一個……”

  “鐵拳散打中心，劉偉，九十八公斤！下一個……”

  在王某的想象之中，稱重儀式應該非常華麗：嗯，劈裏啪啦的燈光比雨點還急，能把人兩眼照瞎，拳手身邊眾星捧月，跟著許多麵罩墨鏡的保鏢，炫酷登場！待到主持人一聲高唱，拳手便嚼著口香糖擺POSE炫耀肌肉，台下萬眾歡呼，台上紛紛鼓掌……

  可這裏呢？要多寒磣多寒磣。

  許多小夥伴迅速脫衣，又迅速穿衣，前邊催著後邊攆著，時間緊得不行，似乎特別像肉聯廠下農村收豬過稱的畫麵，有種莫名的喜感。

  “噗……”

  王同學越瞧越像，忍不住擱那偷樂。

  “呃！”

  旁邊的拳手小心讓開半步，決定離這個神經病遠一點。尼瑪，在如此嚴肅緊張的氣氛裏丫都能笑場，他的心該有多大呀！

  “王晉，金鷹散打搏擊館，九十五點五公斤！”

  某人從磅秤上下來，臉色突變。得，連自己也成那牲口啥了。

  十二點十分，王晉吃下去一份大肉蓋飯外加三個雞蛋一瓶牛奶，看會兒電視之後倒頭就睡，很快銷魂的呼嚕聲便傳到外邊客廳來。侯助理驚為天人，嘴裏默默咕嚕道：“牛逼……”

  ……

  沒有絢爛的燈光，沒有動感的音樂，甚至沒有簇擁的夥伴，王晉同學就在這樣的情形下迎來了自己今生第一場正規戰鬥。

  “啊，金鷹拳館的旗幟，我們本地拳手哎！”

  “嘿呦，沒錯，小夥子，加油啊……”

  今天文體館免費對外開放，湧進來許多熱愛散打搏擊的拳迷，人們無疑對體重最大的九十公斤以上級比賽非常青睞，所以此處的觀眾群基數最為密集。

  “嗯？”

  “怎麽回事兒？”

  麵對著出乎預料的歡騰，王晉感覺相當錯愕！

  “深呼吸，保持冷靜，不要被觀眾的情緒左右……”侯助理急忙囑咐。

  掌聲、呐喊、零星的快門，王晉身處“世界中央”，心髒忽然不可遏製地狂跳起來，渾身的血液都在歡騰奔湧！原來，被矚目的感覺是那樣令人沉醉啊……這一刻，就在這一刻，王晉找到了歸宿感，找到了真正屬於自己的方向！

  原來，我是那麽渴望輝煌！

  原來，我是那麽渴望成為居高臨下的巨人！

  王晉眯起細細長長的眼睛，眸中的烈焰忽然變成了森冷刀鋒。

  ——毒蛇不會眯眼，如果會，就一定是他現在的樣子！

  對麵，一位年輕的男孩不住跳躍熱身，他年紀很小，臉上甚至布滿了稚氣，可是他的眼神裏，卻充斥著對勝利的極度希冀……

  劉偉，十六歲，身高一米八九，臂展一米九四，體重九十八公斤。

  王晉，十七歲，身高一米九一，臂展兩米零二，體重九十五點五公斤。

  兩位拳手都背熟了對方的資料，當四目相對時，視線立即纏繞廝殺，誰都不肯躲閃退避！

  裁判將他們招到一起，拍著自己的手臂說道：“禁止肘擊、禁止抱纏、禁止攻擊後腦和襠部，祝你們好運！三位裁判、裁判、裁判，準備好了嗎？請計時！開始！”

  “當！”

  第一回合。

  不清楚對方的流派，也不清楚對方的風格，劉偉卻深深忌憚著王晉超長的臂展，所以第一時間便保持移動，向他的左側飛快遊走。

  主動壓迫式遊走和被動撤離式遊走屬於兩個概念，一個主攻，一個主守，運動戰更能體現拳手高超的步伐和技術。

  劉偉對自己的速度一向特別滿意，可剛走了第三步，他就發現一支大腳低低踹來，恰好踢中了自己左腳的小腿內側，而此時他的重心恰巧剛剛轉移到左腿上麵來！

  “啪！”

  “咕咚！”

  開賽五秒鍾不到，劉偉被瞬間打破平衡，摔了個屁股墩兒！

  招式很詭異：俯身低腳直踹蹬，角度極小、線路刁鑽！很難想象，對手一個五大三粗的爺們兒竟然會使用這麽精細的腿法！

  速度更詭異：他特麽是怎樣追上我的？這不科學……

  劉同學非常窩囊，他憤然爬起，狠狠地掄出右腿高掃，往對手的臉上劈去。

  （踹翻不同於重擊倒下，裁判不數秒的，接腿動作摔翻也一樣。）

  嗯，來得好！

  王晉業務特別熟練，格擋、卸力、勾手，左臂一把將對手的腿彎擒住，隨之一個起腳勾踢攻擊支撐腳腳踝，第二次幹脆利落地將劉偉放倒！

  “咣當！”

  “呃……”

  甭說觀眾們嘴巴張得能看見扁桃體，就見多識廣的三位裁判都傻眼了。

  臥槽，十秒鍾接連幹對手倒兩次，姓王的小子要逆天啊！

  劉偉好懸沒哭出來，他又一次爬起身子，猶豫了兩秒鍾，終於選擇放棄環繞、放棄踢腿，端著兩隻拳頭便往王晉身前猛撲，瞬間釋放左刺拳、右直拳、左勾拳接上勾組合拳！

  可以看得出來，劉同學銜接的水平還是不錯的，招法流暢清晰，顯然平時沒少操練。

  王晉後仰、低頭、左右搖擺，在蛇舞一樣牛逼的搖晃中連避殺招！

  他蹬地轉體，輕描淡寫地錯開身子，然後斜斜飛起一記左手擺拳。

  致命的拳速，無可化解。

  雷霆萬鈞、迅若閃電！

  “砰！”

  劉偉仿佛被高速旋轉的鏈球砸中，整個人大大一震，接著身體由直撲的狀態猛然改為往右側傾斜，姿勢怪異地摔了出去，這回他一旦倒下，就再也無力爬起來了。

  擊昏！

  第一回合僅十三秒鍾，王同學KO勝出！

  王晉的勝利，是絕對速度的勝利，簡練高效，根本不費吹灰之力……當然啦，對手的實力弱嘛，所以給了他一次最完美的首秀。

  “呦吼！耶耶！”

  侯助理大喊大叫，竄進邊繩就開始使勁兒地揮舞著拳館的旗幟。

  王晉盯住那上麵振翅高飛的神鷹，神秘地喃喃自語。

  “五百塊到手……”

  PS：踢拳比賽使用的口令是英文，當裁判宣布規則時，請大家自行腦補一股濃鬱的倫敦味兒鳥語，自我完善畫麵感……求推薦票，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