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什麽都行，梁公公可要看好自己的徒弟，隨便什麽樣的人都能往皇上身邊領的嗎？也就是我，不然衝撞了主子，你們擔待得起嗎？”蘇以沫轉身麵對梁公公，他比梁公公要高出許多，凝視著梁公公的時候很是壓迫。

  可梁公公卻不是很害怕的樣子，昂起頭和蘇以沫對視，淡笑道，“有勞國舅爺操心了，他卻是是缺乏調教，回去奴才就將他扔回去，國舅爺消消氣，氣到自己可就不好了。”

  歐大人被梁公公領了回去，一路上梁公公不停地問話，可他一句也不敢答應。蘇芮就是中毒而亡的，那毒無色無味，又聽聞七王妃也是懂醫術的，配製出入口即化的毒藥自然不是難事，他不想死，可若是知情不報，皇上知道了，就不是他一個人的事了，家人可能也一個都保不住。

  “歐大人，老奴說的話您可記牢了，現在是關鍵時期，聽說您有兩個小兒子，乖巧可愛，不知道皇上會不會喜歡，皇上就隻有太子一個，已經有人去接您的兒子了，讓他們也能給太子做做伴不是？”

  梁公公的語氣輕快，似乎就是在說今天的月色真美，可歐大人卻知道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兩個兒子是他的命根子，大的也已經懂事，很是聰明伶俐，他打了個寒顫，瞬間就做出了選擇。

  “奴才給皇上請安，給皇貴妃娘娘請安。”剛巧，他們到的時候蘇以澤和趙晴蘭從屋子中出來，歐大人被梁公公威脅了一通，連忙抬頭看傳說中的皇貴妃，這一看，就徹底怔愣住了。

  雖然麵前的人氣質和之前大不一樣，之前的大氣和現在有些柔和的母性光輝又大著肚子的天仙不大一樣，可歐大人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趙晴蘭，他也知道，現在是必須要犧牲自己的時候了，不由得有些悲從中來。

  小福子從旁邊戳了戳他，讓歐大人回了神，連忙低眉順眼的站著，又是那個不惹人注意的小太監了。

  心中暗暗打鼓，希望趙晴蘭沒有注意他，能夠讓他逃過這一劫。

  “愛妃走吧，葉妃還在後院等著咱們呢。”蘇以澤看歐大人的樣子也知道八九不離十了，臉色黑如墨汁，聲音就像是困獸一般的最後的嘶吼，絕望又無可奈何，讓趙晴蘭吃了一驚。

  趙晴蘭幾乎一下子就看到了讓蘇以澤失態的罪魁禍首，歐大人的身姿實在是異於常人，在太監中比較肥胖的梁公公在歐大人旁邊站著就好像是一個魁梧的壯漢，和歐大人的大腹便便形成鮮明對比。

  再定睛一看，這人不光是體型不似一般太監，也低的更低一些，趙晴蘭眼睛中含著深意，望了蘇以澤一眼，心中已然有數。

  說謊不可怕，可怕的是當場就被識破了，趙晴蘭感慨自己流年不利，這會兒也隻能破罐子破摔了，要是蘇以澤問到，那就直接大大方方的承認好了。蘇以澤應該還沒有這麽任性，因為自己就和中盛國開戰。

  “皇上，臣妾雖不能長久與你作伴，但有兩句忠告還是要和皇上說上一說。”趙晴蘭目光微轉，剛剛就想說的話現在卻成了不得不說的底牌，隻盼望蘇以澤還念在情分上不要那麽衝動吧。

  “說吧。”蘇以澤已經氣得不想說話，聲音也低沉沙啞的很，若不是在人前，他很可能就會和普通的漢子一樣，蹲在地上，痛苦的抓著頭發，以此抒發自己的憤怒。

  趙晴蘭快走兩步，擋在了蘇以澤的前麵，“皇上看著臣妾的眼睛，臣妾隻說兩句。第一句，皇上以後還是看清楚前因後果再行處置比較好；第二句，世事皆學問，有些美好的人物並不是表麵那樣美好，有些嫌惡的東西也不會沒有自己的好處，站的地方不同，看到的東西就不同。”

  兩句話，趙晴蘭說的又快又厲，她沒希望蘇以澤能夠因為這兩句話就被點醒，隻要他不會和平時一樣仍然對中盛國諱莫如深就好。蘇芮，也肯定不是蘇以澤心中單純的妹妹，她是有些蠢不錯，不然也不會受人蒙騙，可她也絲毫不思考，就想著用權勢壓人，何嚐不是沒有教養？

  她突然能夠理解皇後，任誰和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公主一起生活好幾年，小公主一朝去世，自己的地位就一落千丈，都是受不了這個打擊的，皇後不過是和後宮妃嬪較勁，有機會的時候才會耀武揚威，已經是非常不錯了。

  一頓飯吃的索然無味，趙晴蘭就看到葉妃不住的使眼色，希望她能開口哄哄蘇以澤，可趙晴蘭卻是固執的不願意開口，蘇以澤是心病，是因為蘇芮的心病，誰都無法治愈，隻能他在知道真相後好好思考，進而自己想清楚。

  禦書房內，歐大人跪在地下，口口聲聲道，“皇上，微臣真的不認識皇上身邊那個女子。”

  原來，歐大人在他們用膳的時候又在腦子中轉了幾個彎，這種兩難的選擇，他真希望哪一個都不要選出來。

  他的兒子已經在皇家手上，皇上用兒子威脅，就已經斷定了他會說實話，自古帝王都是多疑的，皇上這會兒斷定歐大人不會撒謊，日後有人再說趙晴蘭是七王妃的時候，下意識就會覺得是有人陷害，自己就能夠脫險。

  況且，歐大人已經做好了打算，他在邊關已經部署嚴密，身家也算是頗豐，等到這邊結束之後，他就帶著家人投奔中盛國去，憑借自己幫了東方旭和趙晴蘭這麽大一個忙，他們也不會不護他周全。他之前見過，趙晴蘭和東方旭都是菩薩心腸，隻要是能夠幫忙的就絕對不會推測太多，何況自己有恩與他們。

  就這樣，他雖然戰戰兢兢，可還是選擇了替趙晴蘭隱瞞，他知道，中盛國的人肯定有在旁邊聽著的，隻要他說了謊話，解藥定是能送到他手上。

  “你確定？”蘇以澤背著峰回路轉弄得腦子發蒙，直勾勾的盯著歐大人，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麽端倪。

  可歐大人強作鎮定，之前已經將心理建設做好，這會兒滴水不漏，蘇以澤讓他看哪他就看哪，一點都沒有逃避的意思。

  這次輪到蘇以澤不解了，回來的時候，梁公公已經說了，歐大人被蘇以沫帶走一會兒，不過看起來倒隻是教訓教訓，別的也沒什麽。蘇以澤也問過梁公公，讚歎他拿歐大人孩兒說事做的聰明，這會兒也真的如歐大人所想，對他有些信任的意思。

  “你剛剛盯著皇貴妃，又是為何？”梁公公明白蘇以澤的意思，在旁邊開口詢問。

  “呼！”歐大人鬆了一口氣，果然是這個問題，剛剛已經演練過無數次了，這會兒雖然緊張，可還是對答如流道，“娘娘天人之姿，微臣隻在中盛國見到的七王妃能夠與她相較一二，其餘女子都是拍馬也不及的，沒忍住就多看了兩眼，沒想要皇上卻誤會了。”

  片刻之後，又補充道，“皇上饒命，微臣無心冒犯娘娘，實在是心中藏著巨變，一時間不適應這樣隱匿自己的身份，又看到娘娘的風采，一時之間才會犯了糊塗，皇上饒命啊，微臣句句屬實，如有半句假話，定叫我天打雷劈。”

  蘇國對於毒誓還是比較相信的，看歐大人信誓旦旦的樣子，心中更是有了七八分相信，不過麵上不顯，還是提點道，“此事姑且不談，朕聽聞你有兩個幼兒，長得頗為可愛圓潤，他們估摸沒幾日就進京了，到時候你夫人不在，就由你，帶著麵聖吧。”

  “謝主隆恩。”歐大人就算是心中再不情願，也不敢與蘇以澤作對，連忙謝恩，還拍馬屁道，“承蒙皇上不棄，兩個兒子著實頑劣不堪，若是有些不合規矩的地方，還請皇上包含一二，臣感激不盡。”

  “大膽！”梁公公嗬斥歐大人，“誰給你的膽子和皇上這般說話？”

  歐大人連忙磕頭，砰砰作響，力氣之大，幾乎要將額頭磕破，蘇以澤也不製止，等歐大人額頭已經滲出了鮮血，才給梁公公一個眼神。

  梁公公會意，連忙將歐大人扶起來，“歐大人可不興如此，這滿頭是血的，不知道的還說咱們皇上不知道體恤下屬呢，您說，是不是您非要磕頭，皇上可沒說半句要處置您的話不是？”

  歐大人連忙稱是，順便認錯，梁公公卻不依不饒，“您看您對皇上撒謊，當按欺君之罪處理，可咱們皇上仁慈，也沒有說要您滿門抄斬不是，還要見一見您兒子，這可是天大的榮耀，別的大人就是日日拜佛都求不來的，您可不能這麽敗壞皇上的名聲。”

  “皇上息怒啊，微臣句句屬實，絕對沒有半句瞎話。”歐大人知道梁公公和蘇以澤是在試探自己，隻能更加聲色淒厲的言說自己的真實性，幾乎都要連他自己都騙過了。

  “起來吧。”蘇以澤淡淡的說了一句，他仍舊一直都在盯著歐大人的動作。

  歐大人之前是國之棟梁，內心的素質自然不能小覷，不然，蘇以澤也不會派他跟著蘇芮到中盛國出使了，這半天觀察下來，歐大人是滴水不漏。無論是聽到自己兒子的慌亂，還是扣頭的驚懼，皆是正常反應，不似裝出來的，蘇以澤也隻能得出結論，放歐大人離開了。

  “朕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說你沒有謊話，那朕就看看，到時候另一撥人回了都城，你自然就清楚了。”蘇以澤腦筋一動，再次詐起歐大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