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還好，蘇以澤暗自鬆了一口氣，中盛國的子民本身就沒有賴在蘇國不走的道理，就是將他們全部送走也無妨，滿口就要答應。可又覺得以東方旭的老奸巨猾不會這麽簡單就能了事，也就多口問了一句，“隻此一件？”

  東方旭麵露不悅，“莫非蘇皇覺得朕是不講理的人？抓了那頭目也不過是因為蘇國前朝的那個皇子與朕有些交情，順手就將其贈與你，怎生你還是不願意了？”

  言官看東方旭不似說假話，紛紛勸蘇以澤答應了就是，不要辜負了中盛國的一番心意，也免得讓兩國之間的友誼受損。

  蘇以澤還是覺著事情並非那麽簡單，也就留了一個心眼，“是朕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既然東方兄這樣爽快，不如咱們立下字據，也好讓後世瞻仰兩國之間的友誼長存不是？”

  想了一想，蘇以澤還是怕東方旭反悔，想著讓東方旭立下字據，這樣就不怕東方旭事後覺得自己吃了虧，又找那牙尖嘴利的毛頭小子堵得自己說不出話來。他還腦子一轉找了個絕妙的理由，也免得說他小心眼，怕東方旭賴賬才這般作為。

  不過他哪裏想得到，東方旭巴不得能夠立下字據，也讓蘇以澤自己嚐一嚐苦果，剛想要應下，就聽見子然在旁邊說，“哪裏還要立下字據，難不成蘇皇還是怕咱們賴賬不成？”

  東方旭聽了這話，也想通了其中的關節，他不會賴賬，害怕蘇以澤之後會賴賬才是，不過若是答應的幹脆，依著蘇以澤對他的恨意，難免會覺得自己又有什麽陰謀，也就任由子然去叫囂，還配合的皺了眉頭，麵露不悅。

  “哪裏哪裏。”言官何嚐不知道蘇以澤的意思，何況這兩國之間交往，最是愛玩兒一些無傷大雅的把戲，到時候中盛國使團隻推說人跑了，他們這邊還有誰能拿著這事不放？況且之後若是中盛國待價而沽，可不也是不美？“使者何處此言，咱們皇上不是說了，是為了見證兩國的友誼才立下字據，說是字據，倒不如說是一個憑證，以後誰還說咱們兩國關係不好，可不就要掂量掂量？”

  “花言巧語，還不是怕咱們賴賬？哼。沒有做了好事還讓人不信任的道理。”子然還是不依不饒，不過麵上卻是有一些鬆動了。

  言官看到這般情形，也就加了一把力，“哪裏會不信任使者呢，若是咱們皇上不信任使者，哪裏會讓使者住在後宮旁邊？那邊離著皇上日常歇息的偏殿也近便，可不是將自己暴露在使者手中，這就是天大的信任了不是？”

  東方旭看說的也差不多了，就想要去親自告訴趙晴蘭這個好消息，也不願意再多糾纏，就點了頭，“既然這樣，那就照你們說的辦吧。”

  不過他還是眉頭微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這讓蘇國的言官和蘇以澤都徹底放了心，這才笑著說了不少恭維話，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做派。

  蘇以澤看著自己身邊的臣子對東方旭的奉承，心中厭惡得很，可也沒有理由去嗬斥，就坐在一旁不肯說話，神色間也露出了兩分不喜，葉大人半天沒說上話，這會兒看到蘇以澤的模樣，想著自家女兒千叮嚀萬囑咐的蘇以澤對東方旭的恨意，也就趁亂湊到了蘇以澤的身邊。

  “皇上，也不要怪他們，這必要的應承還是少不了的，微臣看他們也差不多要走了，到時候在中盛國的邊關，就誰也賴不到咱們身上了。”葉大人給蘇以澤出了個主意，也想著要討蘇以澤的歡心，如今葉妃受寵，他們的聖寵雖然也不少，可總歸是拿著壓手，心中不踏實，就想要建功立業給女兒長臉。

  東方旭雖然離得不近，可他內力雄厚，也聽了一個大概，就豎起耳朵等著蘇以澤說些什麽。

  “也是，不然還有胡人虎視眈眈，咱們內憂外患，單單是中盛國的騷擾也煩人得很。”蘇以澤點了頭，對葉大人越發讚賞，還誇了葉妃一句，“葉大人現在也算是朕的嶽丈，虎父無犬女，朕看葉妃也是好的，都是葉大人教得好。”

  之後葉大人再說些什麽討好蘇以澤東方旭就沒有在費心神記著，心知他們在蘇國境內是不會遇上攔路的了，他還暗自嘲笑蘇以澤天真，進了中盛國境內，哪裏就有讓他們下手的機會？不說邊關駐紮的軍隊如何，單單是使團的眾人，對付個幾十上百人是輕鬆得很，他們又沒有本事派軍隊在中盛國邊關圍攻，還想著推卸責任，真真是犯了急症。

  若不是蘇以沫一再保證了不準備做蘇國的皇帝，東方旭都動了將蘇以澤攆下台的想法了，不過是打了幾回勝仗，蘇國還危機重重的很，就已經自大到如此地步。

  他們的阿諛奉承還沒有完畢，東方旭又聽了兩耳朵蘇以澤和葉大人的對話，見都是圍繞著葉妃，也就更加沒了趣味，想著趙晴蘭這招曲線救國也不差，他也是男人，如何聽不出來蘇以澤對葉妃很是推崇，估摸著也是動了真心還未曾可知。不知為何，東方旭心中還有些替趙晴蘭惋惜，這樣的男人說是癡情，也和別的人差不了多少，都是眼睛中看著趙晴蘭，嘴上說著如何情癡，心中卻還能容得下其他女子的，如何比的上自己？

  隨即，又自顧自的笑起來，笑自己竟然還與他們比較這個，無論是怎麽樣，現在趙晴蘭都是他的人，自己癡情了這麽久，他們有事如何能夠比擬的，這會兒倒是吃上醋來，也不知道趙晴蘭知道他吃醋會不會笑他傻。

  “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將字據立下如何？”言官立功心切，急著想要促成這件事，見使者們對他們雖然不甚熱情，可也沒有多少不悅的感情，這會兒也就提出了這麽一句。

  本來喧鬧的禦書房因為他這一句話安靜了下來，半晌，他自己受不了尷尬，僵硬的笑了兩聲，“微臣也隻是一個提議，若是實在不行也就算了。”

  蘇以澤也沒有責怪他，反而順水推舟，“你說的也沒錯，擇日不如撞日，既然今天高興，不如就將字據立下，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咱們晚上辦一個篝火晚會，一同喝酒作樂，且不是快活？”

  “現在太倉促了吧？”東方旭沒有吭聲，就看著他們自圓其說，他現在也知道他們現在應該是被求著的，也就看著他們自己說下去，反而是子然提出了意見。

  蘇以澤怒視子然，心想怎麽又是這個冤孽，剛準備回答，就聽子然不悅道，“知道的以為蘇皇是極力促成兩國友誼長存，不知道的還以為蘇皇是怕夜長夢多，催著咱們早些給蘇皇一個承諾呢。這傳出去可不甚好聽啊。”

  “管他們說些什麽，這大好的事情，自然是越早越好，就算是被人知曉了，也隻有跟著高興的道理，哪裏還會說什麽風言風語，是使者思慮過多了。”葉大人自是要討好蘇以澤，就連忙出來替蘇以澤解圍。

  “這位大人好口才，不過既然是大好的事情，自然是要沐浴焚香，找一個黃道吉日才不負了促成這樁事所費的心力不是？”子然早就料到蘇國的人會這麽說，一早就想好了反駁的借口，當下就讓葉大人啞口無言。

  東方旭看子然又在嘴皮子上占了上風，也就站出來，“今日也不是不可。”

  蘇以澤第一次看東方旭這麽順眼，也就顧不上蘇芮的仇恨，想著葉大人說的是對的，到了邊關，兵將也多，自是讓東方旭逃不出去，現在也就附和了東方旭的話，點頭道，“東方兄和朕想到一塊兒去了，擇日不如撞日嘛，也不必拘泥那麽多俗禮，倒是顯得俗氣。”

  東方旭在心中嗤笑，誰和你想到一塊兒，不過也沒有反駁蘇以澤，隻說，“這黃道吉日不知道到哪天去了，朕也不願意多待，皇上命人將中盛國在蘇國的子民聚集在一起，朕親自問問他們願不願意回國就準備走了，若是順利，七日後也就啟程了。”

  蘇以澤巴不得東方旭早些離開，能夠離趙晴蘭遠遠的才好，自是忙不迭的答應，隻是又假裝苦惱道，“雖說兩國之前沒有確立合作關係，不過往來的商戶也不少，一時之間全國各地恐怕是難以聚齊。”

  “既然這樣，那朕就先到了都城的人離開，之後派人過來接他們就是，蘇皇應當是不會賴著不然他們離開的。”東方旭很好說話。

  蘇以澤麵上客氣了兩句，心中也欣喜起來，頭目抓了過來，無論是嚴刑拷打，還是拿去威脅組織，都能起到大作用，隻將中盛國的子民送回去，還是那些願意走的才送走，豈不是天大的好事，蘇以澤一時間都覺得東方旭是腦子壞了才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不過他又想了一想，估摸著是因為東方旭現在新官上任，即使外界如何傳說東方旭那樣雷厲風行，也是有一個爛攤子的，少不得不想要與蘇國為敵。又許是因為對蘇芮有愧，這才對蘇國特別友善。不管是如何，對蘇國都是沒有壞處就是了，蘇以澤也就沒再多想。

  兩邊都有意促成立了這個字據，也就沒有那麽多的講究，隻找了一些位高權重的人前來見證，幸好蘇國還有別國使者前來，正好拉來做了一個證人，沒多大會兒，字據就立了下來，雙方心中都有了一些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