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沒事，讓皇上見笑了。”葉妃沒意識到自己眼眶中存著淚水，隻以為是蘇以澤察覺了她的不對勁，心中妥帖的很。

  蘇以澤見她似乎真的沒什麽大礙了，臉上的笑不像是裝出來的，神情也不再僵硬，就沒多追究，“那就好，你素來貼心，朕也就多說兩句，不是斥責你的意思。”

  他原先並沒有準備解釋，可近些天來，葉妃越來越與他貼心，反而是趙晴蘭，動不動就會將他拒之千裏之外，他也越發在意葉妃的想法，倒是生出了一點不想要葉妃受委屈的心思，這會兒才多說了一句。

  宮外的小茶館熱鬧非凡，和略顯冷清的其他生意有天壤之別，兩個黑衣人走了進去，淩厲的眼神讓人退避三舍，四周的人紛紛散去，聚集在一起議論紛紛，想要知道這二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小二，來兩壺濃茶。”黑衣人招呼小二。

  被點名的店小二戰戰兢兢的走上去，手上拿著的茶水單子已經抖得不行，聲音也聽得出明顯的恐懼，哆哆嗦嗦道，“兩位壯士，要什麽樣的茶水，咱們這裏都有。”

  “咱們也不懂這些精致的，你看著隨便上一些就是。”黑衣人擺擺手，讓小二下去。

  其餘人見他們是真的喝茶來的，有幾個膽子大的先坐回自己的位置，在黑衣人身邊小聲的說話，見黑衣人沒什麽反應，其餘人才漸漸落座，開始繼續剛才的話題。

  “要我說啊，還不如順應天意呢不是，這都不把咱們當回事了，何必給他們白幹活兒。”有人憤慨的說。

  “噓！”他的同伴連忙製止他，“這話可不敢亂說，要是給人聽到了，可是殺頭的大罪。”

  “嗨，怕什麽，他們做這個還不能讓人說了，要是火藥問世了，咱們都沒命了，還在乎這個幹什麽呢。”那人不以為意道。

  “兩位壯士，茶來了，您看看滿不滿意？”小二也沒有剛才那麽哆嗦了，將茶水放在黑衣人麵前，討好的說。

  黑衣人沒有倒茶，反而和店小二攀談起來，“這茶館倒是熱鬧非凡，我們兄弟一路趕來，外邊就連酒館都快要關門歇業了。”

  這到小二的專業領域了，小二對這條街的事情都了如指掌，聽他們的口氣不像是來找茬，倒像是江湖中人，就打開了話匣子，“兩位壯士有所不知，最近這流民當道，雖說已經控製了不少，可還是影響了京中的正常生活，大家都有些慌亂，也隻有咱們茶館，是背後靠著大人物的，安全得很，這才人多了起來。”

  “那朝廷都不管嗎？”黑衣人不解，按理說這京都不應該是這種冷清模樣才是，朝廷一定會對這些事情進行調控。

  “嗨，朝廷忙著呢，哪裏就能管得了這麽多的事情。”店小二不以為意道。

  黑衣人仍舊沒有放過小二，而是繼續詢問道，“這他們剛剛說的火藥是什麽東西，聽起來倒是殺傷力很大，還是種邪惡的功法。”

  小二嘿嘿笑了起來，周圍人也被黑衣人的說法逗笑了不少，不過都不敢觸他們黴頭，隻低聲淺笑，“兩位壯士不是蘇國人士吧，京都周圍都知道了，這火藥啊，是一種殺傷力極強的武器，咱們皇上已經掌握了這種武器，大家都有些恐懼，才多說了兩句，可不是咱們茶館的過錯，壯士出去可不能胡亂說了。”

  “咱們是那種人嗎？”黑衣人佯裝要生氣。

  “不是不是，壯士們一看就是江湖人士，最是講義氣了，可不會說咱們這小店的不是。”店小二忙賠不是道，“咱們掌櫃的也愛交朋友，今兒個咱們就送你一點茶點，算是和兩位壯士交個朋友不是？”

  周圍人看店小二和黑衣人說的不錯，黑衣人也沒有要殺人傷人之類的意思，這也湊上來說，“壯士是不知道，這火藥可是邪惡的很呢，跟你們說的邪惡的功法有的一拚，這我們聚集在這裏，也是不想要火藥繼續為禍人間。”

  黑衣人放下手中的東西，不再搭理店小二，問剛剛搭話的人，“這怎麽說？”

  那人聽他有興趣，立刻侃侃而談道，“這倒是也不是特別清楚，不過你看我們國家的災難，可不是因為這糟了天譴？火藥可是大規模殺傷的，小小的一塊就能炸死不少人，之前南宮侯府都有一次大的爆炸，那時候咱們平頭百姓的也沒有在意，可現在聽了之後，才發現是火藥爆炸了，可不是嚇人的很？”

  “那也不能說就是朝廷不作為才遭了災不是？”黑衣人繼續詢問。

  “怎麽不能？”那人壓低了聲音，“我偷偷告訴你，也是看和你們有緣，可不能跟別人說出來，這要是讓皇上知道了，可是殺頭的大罪。”

  黑衣人連忙點頭，“咱們行走江湖，講究的就是義氣，怎可能做哪些醃昝的事情？”

  “壯士好氣魄。”那人不走心的恭維一句，眼睛閃閃發亮，“我偷偷告訴壯士，這皇上啊皇位做的可不穩當，之前也是先皇殺了老皇帝一家，這才讓得以上位，不過這事情做的高明，又有重壓，倒是沒人敢議論紛紛。”

  “哦？還有這種事？”黑衣人大吃一驚，手上的茶碗都抖出了不少茶水，饒有興趣的繼續問道，“還請兄台多說一些，我們兄弟二人從別的國家來找師兄，這在蘇國人生地不熟，這些日子又是災亂的，心中惶恐的很，這才到了京都來，想打聽打聽消息。”

  那人見黑衣人不僅對他說的話有興趣，還和他推心置腹，主動告知他的隱秘，這心中有了極大的滿足感，說話也就多了，就連旁邊人拉著他，說什麽適可而止都聽不進去。“那可不，你們剛來不知道，京都雖然沒有受到流民影響，可是城中也不敢大肆開張，這才有了你們進來的時候蕭條的景象，這小茶肆啊，就是我們近些天唯一的聚集地，要不是這小茶肆，還真不能知道這麽多的隱秘。”

  他鋪墊了許多，餘光瞥了一眼黑衣人，見黑衣人雖然目光中仍帶著淩冽，卻是期盼的看著他的，這才搖頭晃腦道，“這可不是道聽途說，常來的人基本都知道，這小皇子被救了出去，這會兒就在這京都等待著複仇呢，不過是看之前皇上治理有方，倒是不願意讓百姓多災多難，唉，要我說，這小皇子也是婦人之仁，他不願意讓百姓承受苦難，可上頭這位呢，不過上天降下責罰，非要研製火藥，研製火藥又不信任匠人，還將人家的研究秘方拿在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爆炸裏。”

  “這位兄台，饒是咱們江湖人放浪不羈，也知道禍從口出，這官兵向來都不是講理的主兒，你這麽說話，就沒人管控嗎？”黑衣人臉上的表情一滯，迅速發問。

  “先天下之憂而憂嗎，我們也都不是這貪生怕死之輩，再者說來，法不責眾，這赤鑿鑿的事實，還不能讓人說了不成，我就不信這朝廷這麽不講道理。”那人憤慨道，還站起身來，氣憤的跟茶館中的眾人呼道，“兄弟們，我們可都是文化人，能不能看著朝廷覆滅咱們的國家？”

  “不能！”

  “不能！”

  “咱們都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底下一呼百應，頗有些下一秒就揭竿而起的意味。

  黑衣人被場麵鎮到了一樣，眼神不住往掌故的那邊撇，想著要一個說法。

  掌故的也感受到了黑衣人的目光，苦笑著過來，“咱們不過是一個茶館的掌故，這裏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我又怎麽製止的了？”

  “那朝廷就不管嗎？”黑衣人還是不依不饒，揪著這個問題非要刨根問底。

  “這可不是不管？剛開始的時候還來了兩回，抓走了一部分人，可沒兩天就好聲好氣的給送了出來，大家都知道，這些讀書人最是不在乎性命的，朝廷也不能冒著天下讀書人之大不韙來鎮壓吧，他們也隻是過過嘴癮，也不過是想著讓朝廷交出火藥，將火藥銷毀，也不是惡意，久而久之，朝廷也就不大管了，不過對咱們這小茶館還是有些刁難的，可再者說來，連朝廷都管不了他們，我這一個小小的掌故又有什麽辦法不是？”

  掌故的叫苦連天，可卻是能明顯的看出不以為意，也是不畏懼朝廷的，就像是小二說的那樣，這茶館後邊的勢力肯定不一般，這才敢做出這樣的事情，容納滿嘴汙蔑朝廷的書生們在此集會。

  “這倒是讓咱們兄弟開了眼界。”黑衣人點點頭，也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掌故的也回到了櫃台，懶洋洋的打著算盤，隻不過，眼中精光乍現，一下又一下狀似無意的瞅著黑衣人，看他們著實沒什麽異樣才作罷。

  一個小屋子內，裏麵坐著的全是各式各樣的人物，販夫走卒，華衣貴服在裏麵巧妙的融合，各個都是神情嚴肅，坐在裏麵看著前方，上邊坐著的赫然就是之前在茶館的兩個黑衣人。

  “都說說吧。”黑衣人開口，目光深沉又淩冽，掃過眾人形態各異的臉，最終落在角落的一個華服男子的身上。

  那個男子被盯得冷汗直冒，不停地拿手絹擦著汗，哆哆嗦嗦的樣子將肥胖的身軀都抖成一團球，咬著牙頂著目光看向黑衣人，就是沒有開口回答。

  黑衣人唇角勾出一抹嘲諷的笑意，再次開口問道，“說說吧，對這次的謠言有什麽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