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妃，朕真的很差勁嗎？”蘇以澤拉著葉妃坐下。

  這是也葉妃第一次被蘇以澤拉手，她之前的小姐妹有嫁出去的，和她說過不少關於男女閨房之樂的話題，其中有一個就是她的相公牽起她的手，和她話一話未來，有時候，又隻是想拉著她的手，與她一同賞大好河山。

  小姐妹嫁的很好，是一個家中殷實卻又簡單的人家，二人是在廟會上見到的，一見鍾情的故事也不是隨便說說的，自此之後，小姐妹的相公給她提親，她就嫁到了那邊。

  她相公時常會給她一些小驚喜，都是些不足以言說的小玩兒意，比如小攤子上的一隻木頭簪子，一朵山邊的野花，一些小食品。

  小姐妹形容她相公拿著這些東西在她麵前獻寶的時候若是遇到了她的不理解，就委委屈屈的道，“可是我覺著這個很適合你，就是想要送給你，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可我總想分享給你。”

  她的愛情固然令人羨慕，但是葉妃也沒有對蘇以澤抱有多少期待，在選秀之前，葉妃對男女情愛的事情還有點幻想，當選秀的通知下來之後，就安心做一個合格的秀女，完全不再想這些事情，也隻有她自己知道，她什麽也沒有忘記，隻是封存了記憶而已，若是有機會，她還是想要和小姐妹一樣。

  回了思緒，葉妃有些懨懨的，她懶洋洋的道，“怎麽會，皇上治國平天下，最是英勇和善，還是一個好皇帝，怎麽會差勁。”

  她心中卻是想著，男人呐，都隻有自己的抱負，像中盛國皇上那樣的男人實在是太少了。

  蘇以澤也感覺到了葉妃的心不在焉，可他身邊沒有一個能說話的人，葉妃算是一個，他今晚實在是太過不吐不快，也不在乎葉妃是不是真心實意了。

  “可是伍皇後謀害朕，皇貴妃也對朕說出那樣的話，是不是朕真的有什麽問題，才讓他們這麽對待？”

  蘇以澤實在是不能理解，為什麽身邊的女人沒有一個是真心實意喜歡自己的，伍皇後對自己的態度，雖說是爭寵，可也隻是在爭取權利罷了，換成另外一個人在皇上的位置上坐著，伍皇後也能對他大獻殷勤。

  而趙晴蘭，對他這個人，連同他皇帝的地位都是不喜歡的，對他也一直都是淡淡的，今天他竟然在趙晴蘭的眼睛中讀出了厭惡。

  她在厭惡什麽？無非就是自己的癡纏罷了，可是如果不癡纏與她，自己是不是連半分機會都沒有了呢？

  “皇上是一國之君，沒有人會不喜歡皇上的。”葉妃還是說一些場麵話。

  “那你喜歡朕嗎？”蘇以澤非要刨根問底問個清楚。

  葉妃看著蘇以澤，有些不太確定，但是還是笑了出來，“皇上說笑了，臣妾從進宮那天就是皇上的認了，無所謂喜歡不喜歡，皇上喜歡臣妾就是莫大的榮幸，臣妾哪有資格去喜歡皇上呢？”

  “那就是不喜歡了？”蘇以澤鑽進了牛角尖。

  “原先的時候，母後就不太喜歡朕，所以朕知道，皇後對太子說出讓他別去煩伍皇後的時候太子有多麽難過，雖然知道母後也隻是怨恨父皇不去看她，可是在朕年幼的心靈中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蘇以澤的聲音悶悶的，卻很吸引人，葉妃聽了兩句，就被吸引了，她從未聽說過這些皇宮秘聞，蘇以澤能夠和她說上這些，也算是對她的信任。她也沒有經曆過母輩爭寵帶來的不快，母親雖然是小妾，主母卻是和善的，和母親相處也極好，對她更是很好，父親也喜歡她，她的童年，倒是快樂得很。

  “所以朕才對伍皇後那樣的生氣，就算是想要利用太子爭取一些寵愛，若是些常規的和太子一同念書，讓朕去看看太子也就罷了，可她之前就和母後一樣，整日嫌棄自己的兒子，等到地位受到威脅了，才想到了兒子，這樣的皇後，朕留著他幹嘛？”

  蘇以澤反問葉妃，葉妃突然被叫到，有些不知所措道，“皇上說的對。”

  蘇以澤看著葉妃的不知所措，這個時候的葉妃卸下了最虛假的麵具，臉上的笑容已經不見了，反而是一臉的錯愕和不可思議，倒是可愛又鮮活的很。

  之前蘇以澤就一直覺著葉妃帶著一個麵具，對誰都是和和氣氣笑嗬嗬的，笑容卻是未達到心底，這會兒見她不笑了，反而能感受到她真實的情緒。

  “你不用一直帶著笑容，你這樣也很美，時時刻刻都微笑的話，豈不是太累了？”蘇以澤沒有繼續說下去，反而是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麽一句。

  葉妃也被蘇以澤感染，有些感慨想說，這樣的情況下，她的手還在蘇以澤的掌心中，蘇以澤的手掌因為常年帶兵打仗被兵器磨出了繭子，葉妃被握著之後覺著有些粗糙，可是溫熱又舒適，倒是適應的很。

  “臣妾之前對皇上的笑容都是真的。”葉妃不是趙晴蘭，她做事之前還是習慣了思前想後，即使是想要和蘇以澤一同共剪西窗燭，圍爐夜話，但是也怕那句話說的錯了，惹得蘇以澤生氣，繼而遷怒自己的家人。

  “說實話，今天，朕和你不是君臣關係，而是夫妻。”蘇以澤定定的道。

  葉妃有些觸動，其實她應該特別激動才對，可是她自己卻覺得不可思議，這樣的話語若是在之前被蘇以澤說出來，葉妃一定會激動的跳起來，可是今晚的氣氛太過詭異，她也隻是有些觸動罷了。

  “皇上想聽真話嗎？臣妾進宮之後很久都不知道說真話是怎麽樣了。”葉妃很是遺憾的說道。

  她進宮之後，對誰都三分笑，也都和和氣氣的，可是她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卻是全部都不介意了，隻是將自己的內心隱藏在很深的地方，時間久了，連她自己都忘了。

  昏黃的燭光下，葉妃看起來不那麽像葉妃了，蘇以澤有些心驚膽戰，他自小就知道後宮中的女人多是虛與委蛇的，活了一輩子也活不出自己，都是為了各種名利而活，隻是，他之前也立誌想要給自己的妃嬪們一個樂園。

  他想的是，他雖然給不了妃嬪們要的寵愛，可是，他們平日裏想做些什麽他也是不計較的，有些妃嬪忍不住寂寞和侍衛，太醫苟且，他也知道不少，可是他從來沒有說過，隻是想著他們被送進宮後本身就已經身不由己，就不要再給他們徒增煩惱了。

  可是，葉妃在他看來已經是過的非常舒心的妃嬪了，但葉妃現在這個樣子，讓他有些不認識葉妃了，也有點不太相信自己。

  今天喝酒喝得也太多了，握著葉妃的手，他竟然有些愛情的味道，和對趙晴蘭那樣怦然心動的感情不大一樣的是，他不想失去葉妃，隻想留住葉妃在身邊，共剪西窗燭，修得共枕眠。給他黑暗的環境中留上一盞燭光，永遠等著他回去，他也知道這有些自私，可這是他真實的想法。

  “以後愛妃可以說想說的話，做想做的事情，你要知道，朕在你背後，為你撐腰。”蘇以澤已經有些困了，可他覺著這樣特別舒服，與和趙晴蘭在一起紅顏知己的感覺不太一樣，和葉妃在一起，就是與妻子在一起的感覺。

  之前，伍皇後為他相妻教子，可是仍舊隻是和伍皇後相敬如賓，也覺著伍皇後溫柔嫻淑，但就是沒有要和伍皇後千裏共嬋娟的柔情，這樣的柔情，他不知道這是什麽。

  可是蘇以澤知道，葉妃和趙晴蘭不一樣，趙晴蘭是翱翔天際的雄鷹，就算暫時被拘禁在身邊，總有一天也會飛上天空，有可能會離開，也有可能還會回來；而葉妃不一樣，葉妃是貓狗那樣子的愛寵，平日裏隻要多給一些寵愛，總會在原地等著，況且，葉大人還在朝中做官，葉妃定是不會拋下娘家不管。

  葉妃有些感動，這樣為自己撐腰的話也隻有在小時候哥哥說過，那時候和哥哥們的學堂相鄰，裏麵的女孩子都是愛爭風吃醋的，整日就知道攀比，有人欺負自己的時候，哥哥就說，若是有人再欺負你，就隨便打回去，打不過就回來告狀，哥哥替你撐腰。

  自從大家都長大之後，再也沒有人說過要為她撐腰這樣的話了。

  “皇上。”葉妃的聲音有些溫柔，有點熱淚盈眶的感覺，“臣妾，臣妾對著皇上說的話，大多都是真的，皇上就是皇上，不會因為皇上是皇上有所改變，臣妾是愛皇上的，若是皇上不嫌棄，臣妾願意為皇上赴湯蹈火。”

  葉妃突然想通了，她是愛蘇以澤的呀，無論這個愛攙著哪些雜質，可是這都是一種愛，即便是日久生情，因著沒有其他的選擇才對蘇以澤愛得深沉，可是，這總歸還是愛意，若是現在給葉妃機會讓葉妃出宮，葉妃也會選擇留在這裏，不光光是為了娘家人，也是因為，想要給蘇以澤一份慰藉。

  她看得出來，雖然蘇以澤看上去沒有大悲大喜，也經常是開心的，可他心中總是有一份愁緒，尤其是這些時候，蘇以澤在她身邊展現的比之前多了許多，有時候也會和她說上一些話，總歸是帶著愁容。

  山河破碎，百姓疾苦，全都維係在蘇以澤一人的身上，蘇以澤看似輕鬆又不費力，總是遊刃有餘的處理公務，但是，實際上還是很累的，葉妃就升起了心疼。

  兩廂對立，握緊雙手的兩個人，伴隨著點點燭火，和一些細碎的聲音，在醉酒的夜晚中，格外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