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以澤被人指著鼻子罵了窩囊，要是還能忍下去可就是真正的窩囊了，別說蘇以澤，底下的文武百官也炸開了鍋，一些主戰派更是嚷嚷著要把東方旭抓起來，不然不足以平了憋屈鬱悶之情。

  “既然中盛國沒有誠意，又何必前來出使，真當我蘇國無人不成？”蘇以澤沉聲道，連年征戰的百姓定然是整日惴惴不安，生怕戰火燒到自己頭上的，可是，若是不與中盛國開戰，倒還真顯得是怕了他們。

  “你們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朕都沒有與你們計較，怎生現在不哄著那幾個新瓜蛋子出來擔責任，知道自己上陣了？”蘇以澤冷哼一聲，直接逼問東方旭。

  “東方旭，你要知道，朕的妹妹蘇芮公主慘死在你未婚妻的手中，朕已經為著黎民百姓不與你計較，你竟然還欺人太甚，特意跑到我蘇國來挑起爭端，朕看你真的是打仗打成傻子了，和你那個窩囊的哥哥沒什麽兩樣。”

  蘇以澤越說越起勁，甚至還走了下去，一步一步向東方旭走去，路過趙晴蘭的時候將她拉到身後，“你睜大眼睛看看，你中盛國的美人現在可是朕的玩物了，也不知道你現今作何感想，想要在我蘇國撒野，還是撒泡尿照照自己吧。”

  他之前說話也沒有這麽粗俗，可是上戰場的，有幾個是好相與的，即使是平時嘴笨的青山，在喊話的時候都是一套接著一套，蘇以澤自己上過戰場，對這樣的事情自然也是不陌生的。

  東方旭的臉上始終帶著笑容，也沒有什麽表情的變化，隻是在蘇以澤到達他麵前的時候冷冷的問了一句，“說完了嗎？”

  蘇以澤一愣，他慷慨激昂的一番陳詞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被卸下了勁道，軟綿綿的閃到了自己的胳膊，甚至還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可他著實沒有說完，他還有滿腹的怨恨想要先說出來，再將東方旭砍了腦袋。

  不過這時候東方旭的問話也讓他冷靜了一些，若是前些時候火藥研製成功之後，那他自然是有這個底氣來和東方旭這樣說話，可是現在，誰生誰負還是兩個問題，邊關旁邊又幾多流寇，這會兒和東方旭起爭執可不是明智之舉。

  況且，他既然敢帶著這麽些人就到都城來，那必然是有一些底氣的，雖然不知道他的底氣是什麽，但是蘇以澤總是覺著東方旭不是好惹的，即使他縱容未婚妻景曦下毒殺害自己的妹妹，連內院的事情都處理不好，可是，他在戰場的威名絕對是如雷貫耳。

  如果真的打起仗來，東方旭就是中盛國兵將的精神支柱，若是知道東方旭被自己殺害，這些兵將定是會不顧及自己的性命，俗話說，硬的怕不要命的，即使自己的兵將再過強硬，也抵不過不要命的打發。

  可他又不能說自己已經說完了，這樣氣勢就弱成渣滓了，蘇以澤現在是騎虎難下，著實陷入了兩難境地。

  “皇上，說了這會兒話也累了吧，這菜都有些涼了，可不如讓禦膳房換上一波過來，這大臣們，可都還腹中饑餓呢。”葉妃看出了蘇以澤的尷尬。

  若說對蘇以澤的了解，葉妃雖然才和蘇以澤歡好不過數月，卻是比伍皇後都要了解蘇以澤，葉妃為人比較和善，也能和蘇以澤說上兩句話，一來二去之間，可不就對蘇以澤的了解加深了幾分。

  這會兒也就她能看得出來，蘇以澤怒氣衝衝的臉下麵一定藏著許多的怨恨和思考，這個時候，哪怕是猜錯了之後被蘇以澤責怪，葉妃也願意讓蘇以澤下了這個台階。

  “愛妃說的有理。”蘇以澤看向葉妃，看她的臉上還是帶著溫柔的笑容，至始至終，隻要葉妃麵對自己，臉上總會掛著笑容，無論是燦爛的，苦澀的，還是掩飾性的微笑，即使是流眼淚的時候也不忘了對自己笑。

  蘇以澤感覺到拉著趙晴蘭的手已經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被她不動聲色的拉開了，越發覺的趙晴蘭不知情識趣，先是幫著東方旭不說，畢竟東方旭也一直是趙晴蘭心中的英雄，這會兒，即使自己已經將她拉到身後，她的眼神，也從來未在自己身上停留。這一點上，倒真的不如葉妃討喜，如若今日受了傷，蘇以澤覺著，自己可能會下意識的就去尋找葉妃，也隻有葉妃，才會為他留上一盞燈，那一方小小天地都是屬於他的。

  “小福子，通知下去，讓禦膳房換上菜肴過來。”蘇以澤有了台階，自然會順著下去。

  “那就多謝蘇皇的美意了，剛剛聽聞蘇皇談論我們中盛國人士，一時間有些冒犯，還請蘇皇見諒。”東方旭也不是不饒人的人，見到蘇以澤已經尷尬的首場，首站自己已經得了勝利，也就沒有不依不饒。而是和蘇以澤道了歉。

  “朕也沒有那麽小氣。”蘇以澤有了東方旭的道歉，倒是心中也舒服了不少，這會兒也不再計較，可心中，卻是又在東方旭的賬本上多畫了幾道。

  伍皇後看著仍然雲淡風輕的趙晴蘭，對趙晴蘭的嫉恨就又多了幾分，若是其他人，別說什麽事情都沒有一樣站在那邊，估摸著，能保個全屍就是天大的恩賜了。

  蘇以澤沒有討到好，憤憤不平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悶酒，東方旭也不在意他，反而示意青山他們不斷的給蘇以澤敬酒，今夜若是能讓蘇以澤喝醉酒，他就有機會潛入趙晴蘭的宮中見趙晴蘭一麵，等到蘇以澤清醒了之後，即使不會將趙晴蘭問罪，也會與她爭執幾句，那個時候，趙晴蘭的宜春宮周邊的護衛定是會增加，就沒有機會潛入進去了。

  “蘇皇，剛剛是小子不懂事，現在想來，這麽多年的聖賢書可不是都讀到狗肚子中去了，因著年少氣盛，又在邊關處看著蘇國的百姓流離失所，實在沒有辦法的落草為寇，我心不忍啊，這才存了幾分氣性，還請蘇皇萬萬不要見怪。”

  他們都沒想好用什麽理由敬酒，可是子然是現成的理由，這一個多月來和親兵廝混在一起，那些讀書人的矜持早就丟到了九霄雲外，這會兒可是比黎軒要厚臉皮的多，故而他也是第一個站起來，用的就是貶低自己。

  蘇以澤一看又是這個小子，不禁有一些頭疼，無論他是怎樣的咄咄逼人，可是，嘴皮子是利落的很，即使是現在向自己道歉，還是笑裏藏刀的指出自己沒能治理好蘇國，讓百姓流離失所，連他們看了都不忍心，要替百姓討伐自己。

  可這一杯酒，又不得不喝，不喝就顯得氣量太小，根據南宮侯的說法，火藥至少還要一年半載才能製成，這會兒若是開戰了，指不定吃虧的就是自己，火藥能不能按時完全也是未知數，還真的不得不喝了才行。

  “你還年輕，朕自然不會與你計較，隻不過，年輕人，以後說話注意一些，你這樣的脾氣，若是在外頭，還不定會被誰打了悶棍才是。”蘇以澤雖說要喝了酒，卻也不願意吃虧，仗著子然不敢反駁，直接出言痛斥道，他可不知道子然的目的不是讓他難堪，隻是敬酒而已。

  “蘇皇教訓的是，子然之後一定會恪盡職守，約束自己，再也不胡亂的將氣發出來。”子然還是笑眯眯的，接了一句，“這第二杯酒，子然敬蘇皇的教誨，蘇皇的話讓子然醍醐灌頂，若不是身份懸殊，子然叫您一聲師父也不為過，這會兒沒能叫成師父，喝一杯酒可以與否？”

  蘇以澤再一次端起酒杯，雖然不知道他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可是，這話好聽了之後，酒喝著也順了不少，這會兒，蘇以澤心中也煩悶得很，正好借酒消愁。

  子然看他喝了下去，才又端起杯子道，“這有一有二就要有三，在我們中盛國，酒喝三杯才是真正的原諒了對方。”

  蘇以澤看了他一眼，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好酒量。”子然給蘇以澤帶高帽子，然後搖搖頭，歎道，“子然自愧不如，不光是看得不夠通透，就連喝酒，都不如蘇皇，實在是慚愧啊，慚愧。”

  “你也不要氣惱，這酒量就是多喝才能練出來，就算是朕，也是喝過百種酒，嚐到千家愁才到了現在。”蘇以澤即使再不喜歡子然，還是要說上一些場麵話的。

  “正是正是，蘇皇一番話語，如雷貫耳，銘記在心，子然少不得要再和蘇皇喝上一杯，剛剛實在是太過冒犯，這會兒心中著實過意不起，蘇皇能否給小子一個麵子，與小子喝了這個賠罪酒？”

  子然雖然平日裏也多有應酬，可總歸是不熟悉這些敬酒詞令，他們書生在一起，都是以詩相會，這會兒用在這裏可是不合適，這才將之前的理由拿了出來，換了一個說辭再說了一回，隻希望蘇以澤能夠不要計較才好。

  青山在文武百官中環視了一周，沒有發現之前跟著蘇芮的那個歐大人，不禁有些疑惑。

  正好沒有什麽理由向蘇以澤敬酒，他幹脆拿起酒杯，問蘇以澤，“蘇皇，在下嘴笨，也說不出什麽話來，我們在軍隊中的感情可都是喝出來的，這杯酒，在下先幹為敬，蘇皇隨意。”

  等到蘇以澤也將酒喝了之後，青山才問道，“怎麽不見之前出使中盛國的歐大人？他是個衷心的，之前還說到了蘇國找他喝酒，這會兒竟是沒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