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守著東方旭的士兵驚呼出聲，不過皆備知道規矩的士兵製止了，他小聲的靠近東方旭，感到他的氣息紊亂，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他是知道武學中有突破這個概念不假，可是他不了解東方旭的體態特征，若是青山在就好了，青山跟著東方旭那麽久，武功和他們相比也是精進的很，時常是貼身跟著東方旭，這會兒竟是不知道在哪個地方。

  說來也奇怪，東方旭此次出門似乎沒有帶上隱衛，不過這不是他們應該瞎操心的事情，也就掩蓋下了心中的疑慮，靜靜的感受東方旭的呼吸。

  他聽到東方旭的呼吸紊亂沉重，但卻是隱隱有龍騰虎躍之勢，看到地上的淤血呈現黑色，頓時了然，這大約是在突破前的淬煉，也就小聲和親兵交談，爭取不打擾東方旭。

  親兵不太放心，但是想著自己完全不懂，貿然上前也隻能傷到東方旭，倒是聽了他的話，隻不過定定的盯著，生怕有什麽注意不到的地方。

  東方旭吐出那口淤血之後心中的鬱結衰退不少，竟是周身都有些神清氣爽，再用氣息去靠近核心的時候就變得簡單，核心樂嗬嗬的鑽到了他的丹田中和氣息融為一體。

  正當他放下心來準備漸漸將核心熔煉的時候，突然核心卻是爆炸了，丹田內一陣疼痛，痛的東方旭心下大驚，難不成是突破失敗？不可以，不可以，現在失敗之後還要怎麽解救趙晴蘭。

  別說趙晴蘭，甚至連蘇以沫都有危險，蘇以澤的身世師父沒有瞞著他，他也一直明白，就是怕蘇以沫做出傻事，因著他武功受損而遷怒蘇以澤，認為是他不放開趙晴蘭才導致的東方旭的武功受損，之後去刺殺蘇以澤。

  可蘇以沫的武功雖說可以用出神入化來形容，但怎麽也是敵不過蘇以澤身旁那麽多護衛的，況且，蘇以澤本身的武功也不是很低，這樣一來，蘇以沫也凶多吉少了。

  那個疼痛還在東方旭體內蔓延，一寸一寸肝腸具斷的疼痛，身上的骨頭似乎也粉碎，他完全沒了和外界的交流，隻能感受到身體內部的變化。

  內髒，骨頭，神經，一寸一寸，一根一根似乎都斷了開了，疼痛在身上蔓延，和上戰場被砍傷的疼痛不一樣，和中了劇毒的疼痛不一樣，這樣的疼痛能夠讓人難以忍受卻無法失去意識，隻能忍著，挺著，等著他什麽時候停止。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疼痛還在繼續，尤其是丹田那處，應當是炸裂開了吧，東方旭心想，他試著調動氣息，每一次調動都是重新疼痛的過程，他不知不覺中出了滿身滿臉的汗。

  親兵守著他隻能幹著急，他和剛從水中出來一樣，濕漉漉的坐在地上。

  不過東方旭完全不知道外界的事情，他已經要被疼痛折磨瘋了，疼痛肆虐了一會兒之後似乎是累了些，在體內蟄伏道丹田中休息，丹田中不痛不癢，隻是有些感覺不到，他用盡力氣去刺激丹田，想要喚醒丹田中的氣息。

  那絲好不容易攢出的力氣到了丹田之後就被吞噬了，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東方旭的意識飄忽，似是在無邊無際的汪洋上行一艘小船，周邊隻有他一個人，他想要呐喊，卻沒有力氣，手腳都是軟綿綿的，隻能躺在船上，看無邊無際的大海的蔚藍，看萬裏無雲的天空的奶藍，他不知道今夕何夕，也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他有些崩潰了。

  不過，他還想著那一抹倩麗的身影，他還想著趙晴蘭，趙晴蘭還在蘇國皇宮中等著營救，他不能倒下，他隻能拚勁全力站起來，哪怕之後迎接他的是筋脈具斷，也在所不惜。

  天已經漸漸黑了下去，大壯在門外等的焦急，他雖然什麽都不懂，可以知道這個時候不能隨意打擾，看著房門發愣的大壯被拍了一下，他的本能讓他回頭，，一拳頭錘到了來人的身上，問道，“誰，竟敢偷襲大爺？”

  轉身之後，是青山那張臉，青山笑眯眯問他，“主子呢？主子在房間裏做什麽，怎麽還讓人守著門？”

  青山始料未及的是，大壯看見他之後竟像是被搶了糖果的孩子看到了大人來做主，趴在他身上嗚嗚哭了起來。

  一米九的漢子，還是又黑又壯的那種，趴在青山身上，青山看的肝顫，連忙推開他，不過也沒有和他說什麽，能讓大壯如此表現，必定是什麽大事。

  “怎麽了？”青山的眼神變得淩厲，出口的語氣也是冰冷刺骨，和剛剛笑眯眯的青山判若兩人。

  大壯恍惚間看到了之前的青山，還沒有奉命去保護王妃，整日跟在東方旭身後，和東方旭一樣板著一張臉，倒是蘇大人還經常打趣他，說他和東方旭如出一轍，都無趣的很。

  跟了七王妃一段時間後，青山臉上才漸漸多了笑容，大壯也不知道為何這次明明是去營救七王妃的，可青山怎生無動於衷，也不想著跟上，不過他這會兒沒想那麽多，隻能恨恨道，“不知道主子怎麽了，走著走著就差些倒下。”

  “什麽？”青山大呼，東方旭與他是神祗一般的存在，怎會突然倒下，必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他拉著青山，搖晃道，“說詳細些，主子怎麽了？中毒了還是有人刺殺？你們是怎麽當差的？”

  大壯被他搖晃的難受，打開他的手，帶著哭腔，“我也不知道主子怎麽了，不過他們說主子是在突破，早膳過了沒多久主子就進去了，現在都擦黑了還沒出來，主子不會是有事吧，什麽是突破啊？”

  他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砸向青山，青山倒是安心很多。東方旭在現在這個層次已經很久了，也曾摸到突破的壁障幾回，這會兒突破也是合乎時宜，隻是沒想到，這次突破來的迅猛突然。

  聽大壯的意思，東方旭已經進去很久了，這會兒還沒出來定是有些事情，不過青山也不知道第二次突破需要多久，他心中想著東方旭總歸是不會有事，倒是也安定許多，還來得及安慰大壯，“沒事，突破是武學中的事情，主子沒什麽事情，你守好門，不要讓別人進去，我進去看看。”

  他還沒進去，裏麵的親兵就出來了兩三個，看到他更是親切，上前就拉著他的手，道，“親人啊，你可來了，快進去看看主子吧，主子不知道怎麽回事，一次又一次的淌汗，身上都濕了起來，剛剛還吐了一口淤血，不過是黑色的，應當無礙。”

  青山自己也曾經突破過一次，知道淤血吐出來是在排除身上的雜質，點點頭道，“淤血倒是無礙，不過這汗液都浸濕了主子的衣衫，怕是突破有些困難，你們先都退出來，我自己進去，若是有需要再叫你們，時間也不早了，你們趕緊去用膳吧。”

  他們從早上到現在定是一直守在東方旭身旁，估計大多都沒有用過午飯，這會兒晚飯的時間都已經過了，青山讓他們去吃些東西，突破這種事情，別說一整天，三天三夜都有可能，旁邊又離不得人，最是不能因著道義不吃飯不睡覺的時候。

  隻有養好精神輪換著來看守，才能在第一時間給予東方旭需要的東西，青山雖然風塵仆仆而來，倒是不太餓，也不困，正好可以守著東方旭。

  親兵唯青山馬首是瞻，聽到他這麽說了，也不再矯情，一整天跟著擔驚受怕，早就餓得肚子咕咕叫，不過還是留了四五個人在門口守著，這裏怎麽說也是敵國的驛站，可是不能掉以輕心。

  青山進了屋子，見東方旭眉頭沒有皺起來，反而是舒緩的樣子，周身的氣息雖然紊亂，但是細細感受下來卻不是完全沒有規律，想著這應當是突破的本來麵目，也就沒有太過擔心，站在東方旭右後方為他護起法來。

  東方旭在小船上飄飄忽忽卻一直沒有失去意識，猛然間被拉回一片混沌之中，他知道那裏是他的意識，也不很驚慌，連忙調動內力，發現已經能感受到丹田，他大喜過望，將力氣灌入丹田，想奪回丹田的主動權。

  可是他卻詭異的發現，丹田根本進不去，就像是修築了一道堅固的壁壘，手腳的疼痛還在繼續，不過是那種斷了筋脈之後的疼痛，和剛剛的痛苦不能同日而語。

  “還是失敗了嗎？”東方旭心想，卻立即就推翻自己的想法，他不會失敗，他不能失敗，隻要還有可能他就要拚下去，現今隻是無法進入丹田，和之前爆炸的痛苦不能相提並論，怎麽能輕易言敗。

  東方旭不停的將意識投入身上僅存的力氣中，可是力氣總是不為所動，他也不放棄，一次不行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反正他身在這混沌之中，也不知道是哪裏，不知道何年何月何日，隻知道，他應當是還活著，身體還在屋子中，這裏是他的意識的海洋，隻要他足夠堅韌，定是能戰勝這片混沌，帶著周身的武功成功出逃。

  不知道試了幾次，終於是調動了力氣，不過在丹田外邊還是被攔了下來，可是自己的丹田哪裏有些弱點，東方旭一清二楚。

  本著不破不立的想法，東方旭調動周身僅存的力氣攻擊了丹田的弱點。

  疼，痛，東方旭隻有這兩種感覺，漸漸地，他似乎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身上的力氣也被抽空。

  意識在混沌中飄散成白煙，漸漸與混沌融合。

  失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