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那個老王八蛋，你有什麽要說的嗎？”眾人七嘴八舌的吵嚷下，他們也基本清楚了這個頭目的底細，親兵餘光瞄到年紀最大的那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顯然還是相信頭目會過來就他們。

  年紀最大的賊人被點到名，驚疑了一下，咬著牙道，“沒有。”

  “哦，那殺了吧。”親兵隨意的說道，仿佛全然沒把他放在眼睛裏。

  其他的親兵聽到這句定然是要配合的，剛剛將葉夢嚇得半死的親兵最喜歡做這樣的事情，他直接搓著手，滿是期待的樣子，“這回這個可要硬氣點，我還沒玩兒過淩遲呢，可別像那個還沒怎麽著就死了。”

  他手上拿著一把短匕首，在年紀最大的賊人臉上劃過，樂嗬嗬的問周邊的親兵，“兄弟們，你們說我從哪下手呀，這臉一點兒都不白嫩，都沒有下手的欲望。”

  一眾親兵哄笑著要他先閹了這個老王八蛋，他還期待的搓搓手，大聲回應道，“還是兄弟們會玩兒。”

  手上的匕首順著年紀最大的賊人的脖子下移，親兵沒用力，隻是用匕首尖點著他，皮膚有些凹陷卻沒有血跡，他慢慢受著這個折磨，冷汗冒個不停，最終還是在親兵的匕首打橫在他命根子上比了比之後忍不住了，大聲喊道，“停，我說，我說，我都說。”

  “這不是和那個小崽子一樣的話兒嗎？那小崽子就是這麽耍的花招，我看，還是先剁了你這肮髒的東西再說。”說著就揚起手要剁他的命根子。

  年紀最大的賊人一瞬間冒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人在臨死之前潛力是巨大的，他在匕首落下的時候用盡全身力氣導向了旁邊，匕首直接磕到了地上，不過掛到了他的鞋子，他千層底的鞋子直接成了兩截。

  親兵裝作臉色不好看的踹了他兩腳，嘴上罵罵咧咧，“還真是個老王八蛋，竟然還敢躲，看你爺爺怎麽收拾你。”

  賊人被踹的叫喚，卻抓住這個間隙大聲喊叫，“團隊裏一共剩下十名核心人員，我知道他們縮在那裏，就在山後邊的山洞中。若是用人海戰術，頭目篤定你們不會殺害這些無無辜的村民，他們會隱藏在其中，伺機殺了你們，就算無法成功，你們也不能保證沒有傷亡，何況還有那麽多村民，隨便抓幾個就是人質。”

  拿著匕首的親兵又踹了他兩腳，罵道，“媽的，你們這些人怎麽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鞭子掃過，坐著的親兵也看不過去他們這種拿無辜百姓做人質威脅的行為，鞭子下的是十成十的力氣，他身上迅速破皮，年紀最大的賊人叫的更淒慘了些，“扶他起來，讓他說完。”

  他坐了起來之後，沒拿到東方旭的保證完全不放心，他定定的盯著一直在後邊看著的東方旭，一字一句的道，“我要你保證留我的性命。”

  “咻啪！”又是一鞭子下來，這次的鞭聲更加淩厲，親兵嗬斥他，“你算是什麽東西，還想跟我們主子對話。”

  可他跟感覺不到疼痛一樣，仍然盯著東方旭，一字一句的已經是從牙縫中蹦出來的字眼，“我要你親自承諾我。”

  他的雙眼迸發著憤恨，眼球已經充了血，顯然是已經到了極致的狀態。東方旭看了他兩眼，點點頭，道，“我答應你，但我要知道你為何非要我的保證。”

  年紀最大的賊人這才像是送了口氣的樣子，臉上的皺紋也更生動了些，他誰也沒看，目光隻盯著地板。

  那一小支禦林軍逃跑的時候有快二十個人，逃跑的時候被殺死了一些，等到了邊關地界，就剩下不足十五個人，他們跑的時候很匆忙，什麽也沒來得及拿，那會兒都是山窮水盡的狀態。

  正巧看著山賊下山收保護費，就尾隨他們進山，夜裏偷偷綁了山賊的頭目，誰知，二當家的早就有了謀反之意，完全不在意頭目的性命，他們拚死抵抗，混亂之中僥幸將二當家也製服，可出生入死的弟兄，卻是死了幾個。

  剩下他們十個人知道成不了什麽事情，卻還是因著弟兄的死將東方旭恨上了，他們也沒想著做皇上，隻是想要各方麵運作一番，給東方旭添些堵，最好能找個機會除了他，那他的頭顱去祭拜他們的兄弟。

  他們經曆了生死之後更加怕死，誰也沒說，偷偷在後山弄了一個山洞，一次隻放一點東西進去，終於弄成了一個能住在其中一二個月的藏身之地，而且那個山洞隱藏的很深，年紀最大的賊人若不是早就有了異心偷偷跟蹤過一人也不會發現。

  他們藏在山洞中，隻派外圍的人源源不斷的過來送死，還有那些地窖中的村民都是他們的犧牲對象，日夜實行車輪戰，隻要東方旭帶領的使團有一些鬆懈，他們就會趁虛而入，取了東方旭的性命，

  年紀最大的賊人講述完畢，還補充了一句，“當年在軍營中，有一些隻是跟著那些犯事的大兵湊熱鬧的小兵蛋子，也被你按照軍紀砍了腦袋，其中，就有我的弟弟。”

  他頹敗的低下頭，身子被繩子束縛著，他能動的，也隻有頭顱，隨即又憤恨的抬起來，盯著東方旭，情緒更激動了些，“我百般哀求你，你都不願意放了那些小兵，天知道我可憐的弟弟隻是不小心被拖了出去。”

  “你治軍嚴密是好的，可你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一起處理，今日你留我一條性命，他日我尋了機會，還會找你報仇。”年紀最大的賊人眼中含著熱淚，盯著東方旭不挪開視線。

  東方旭想到了他之前的那次事件，那次事情是東方林搞出來的，在他的軍營中添了一些混賬，打死新兵，整日飲酒作樂，無視軍紀，甚至還有毆打辱罵教頭的行為，他那時被一些事情纏身，沒有空處理他們。

  等他抽出了空，直接壓了所有跟著那些人的將士，隻要是有擾亂軍紀的行為，一律嚴懲，那次，也處置了三百餘人，是最大的一次整治軍紀，從此，再無人犯，他不知道，這其中還有這樣的兵將，也算是他自己造的孽。

  “好，等我們過了祁連山脈，就放了你，我等著你來找我尋仇。”東方旭知道是自己做了些錯事，可是哪有完全沒有犧牲的情況，他對這個年紀最大的賊人有些賞識，他願意放虎歸山，來日等他前來報仇。

  年紀最大的賊人難以置信的看著他，盯了很久才緩緩開口，“我帶你們過去，這會兒他們應該剛剛得到消息，還來不及部署。”

  對方有十個人，又是曾經的禦林軍，東方旭也沒有看不起他們的意思，自然是萬無一失的好，帶了十二個親兵，加上他一共十三個人，其餘都留在這邊，護著馬車和兩個新科進士，並且以備不時之需。

  山路崎嶇，山洞又在隱秘之地，以他們的腳程，依舊走了有半個時辰，還在往山上爬，見不到這其中的頭目，誰也不敢保證其中會不會出什麽變故。

  又走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已經到了午時，年紀最大的賊人才停了下來。

  親兵四處看了看，沒見到山洞的蹤跡，問他，“山洞在哪，別耍花招，這邊那像是有山洞的樣子。”

  年紀最大的賊人在四周看了看，說，“沒錯，就是這裏，他們花了很久才將山洞隱藏好，等我查看查看。”

  “去四下看看，要小心暗器。”東方旭給親兵下命令。

  原地隻剩下年紀最大的賊人和東方旭兩人，東方旭看著他，又回憶起那次大整頓，他想起在哪裏見過葉夢了。

  就是在那次大整頓中，葉夢的身子哪當得上兵，他是邊關鎮子上的讀書人，他的師父在軍營當兵，就在那次的大整頓中離世的，他下令殺那些違法亂紀之人的時候沒有背著百姓，有許多百姓都悄悄去看了，其中也包括葉夢。

  不過他不是在人群中看到的葉夢，而是等到人群散盡，地上頭顱咕嚕嚕滾了一地，將士們還在清掃，跑進來一個失魂落魄的讀書人，身子骨不算太好，不過也帶著兩分三腳貓功夫，拚湊了一具屍首帶了回去。

  他那時隻是看了眼，也沒多在意，後來副將給他稟報，他才想起那個失魂落魄的讀書人。

  葉夢現在的形象和那時候差別很大，那時的他一身濡服，眼睛哭得腫了，披頭散發，看上去就像是落了榜一樣，和這會兒小狐狸模樣完全不同，他才一時沒認出來。

  不過東方旭也不後悔，每個人都有家人，即使是再壞的人也會有人心疼他，他不可能做到讓天下人滿意，想了想這之前的舊事，他也沒有魔怔。

  若說無辜，宮室族人，駱氏一族，景曦帶著的那些大兵才真叫無辜，邊關之前連年征戰，這些將士們哪一個不無辜，他願意放了為兄弟報仇的賊人，可不代表他真的有那麽多的憐憫可以分給世人。

  他不喜朝政，也不想坐那萬人之上的位置，他隻想護著他在乎的人，他的愛人，他的孩子，還有他的兄弟家人，這皇上，誰愛做誰做，這天下，自有賢德之人保他安寧，他現在，隻想要將趙晴蘭擁入懷中，再也不與她分開。

  “等一下。”年紀最大的賊人突然大喊，親兵們反應很快，直接停在了原地。

  他掙紮著走到一個親兵的旁邊，查看幾眼之後，才肯定的點點頭，“那片灌木叢之後就是山洞的入口，這邊可能有機關，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