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狐狸一進屋就對視一眼笑了起來，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讚賞，屋裏邊就他們兩個人，一個站一個坐，心思卻各不同。趙晴蘭隻是等著將宮中的奸細趕出去，她也好活動一些，說不定還能夥同蘇以沫逃出去；而蘇以沫卻是對趙晴蘭更加讚賞，如此聰慧的女子才是自己的良配啊！

  外邊的蘇以澤臉一陣青一陣白，陰沉著不說話，梁公公也沒敢觸黴頭，就隻能在蘇以澤身後給立著的眾人使眼色。能被派過來做奸細的都是些聰明伶俐的，看到梁公公的眼色，立刻有人接了話，“皇上，奴才也是奉了主子的命令，怕皇妃娘娘剛剛入宮，各方麵不熟悉，才讓奴才前來，幫著熟悉一些。”

  這個小太監是一個妃嬪派過來的，是妃嬪心腹的徒弟，那妃嬪也確實是好心，後宮中皇後獨大，蘇以澤幾乎不進後宮，即使去了也隻是到皇後的寢殿去，對於他們這些送進宮來的，幾乎一兩個月都不見的能見到皇上一回，日子久了，也便熄了爭寵的心思，趙晴蘭的到來讓他們看到了希望，總算是不用被欺壓得很了。

  皇後主持後宮中匱，所有的賬目都交給她的心腹去辦，皇後看不上他們這些妃嬪，底下的惡奴雖是不敢太過欺壓，卻是每每都會在月例上克扣一些，他們又是敢怒不敢言，才有了幫趙晴蘭的事情出現。

  “這麽說，朕還要替皇妃謝謝你的主子了。”蘇以澤看不上這些小把戲，正是怒氣衝衝的時候，自然不會有什麽好臉色。

  那太監連忙跪下磕頭，“奴才不敢。”磕了幾個之後依舊不服氣的為自己主子爭辯道，“主子隻是讓奴才多幫幫忙，別讓皇妃娘娘給皇後娘娘欺負了。”

  派他來的妃嬪雖然沒什麽權利，可娘家的勢力不小，舅舅家又是皇商，向來不缺銀子打點，對他們這些奴才也總是和和氣氣，還經常賞些小玩意，他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可是半點聽不得有人汙蔑他的主子。

  “皇妃娘娘被教導那回還是奴才報的信呢。”小太監不服氣，想想溫溫柔柔的總是對他們客客氣氣的主子要受這樣的汙蔑，他就覺得拋下了這顆頭顱也必須把事情給說個清楚。“就算是皇上要砍了奴才的腦袋，奴才也毫無怨言，可皇上不能無緣無故的冤枉我家主子。”

  “混賬，咱們做奴才的，跟了哪位貴人都應該忠心耿耿，哪有你這樣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小太監越說越離譜，眼見著蘇以澤不說話，梁公公出言訓斥，“況且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咱們都是皇上的人，分什麽你我。即使你是忠心護主，也不能冒犯了皇上，待會事情了了，自己去慎刑司領幾十板子。”

  倒是個忠心護主的，蘇以澤對小太監還是比較讚賞的，不過這以下犯上的膽氣可真是要好好磨一磨，“你是哪家派來的，叫什麽名字？”

  小太監被梁公公嚇了一通，卻也是知道梁公公是為了就他，也收了那份掉腦袋的膽氣，老老實實回答道，“奴才叫海遇天，原先在葉嬪娘娘手下當差。”

  蘇以澤點點頭，葉嬪他知道，從進宮以來就比較恬靜溫潤，也不見爭寵，隻愛侍奉些花花草草，對宮人們都是客客氣氣，他不過寵幸了葉嬪兩三回，身邊的各個心腹都對葉嬪讚不絕口，想著這小太監所言非虛，就準備放了他，“你回葉嬪那去吧，不過板子少不了，這兒完了自己去領罰。”

  小太監傻在原地，就這麽保住了性命？皇上竟然如此好說話，至於那幾十板子，十板子和九十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他再抖個機靈，估計養上幾天就好的差不多了。一時他也不敢相信，就那麽傻愣愣的跪著。

  “還不謝恩？”梁公公鬆了一口氣，他自然知道這小太監是葉嬪身邊的，他和小太監的師父關係也不錯，跟著蘇以澤去過幾回葉嬪的院子，加上之前聽說的一些事情，對葉嬪的感覺很好，才出言幫一下這小太監，也算是朝葉嬪遞個好。他有預感，葉嬪可能要一飛衝天。

  “謝主隆恩！”小太監這才回神，連忙叩謝蘇以澤。

  見小太監得了恩典，其餘人也紛紛跪在地上，講述自己沒有惡意，也為主子說話，蘇以澤卻沒再看，隻說了讓梁公公處理，就進了屋。

  梁公公在宮中多年，對這些人雖然有些麵生，但知道了姓名和之前的主子就能認個七七八八，再加上，梁公公統計了帶他們的大宮女，大太監，誰是好意，誰是惡意一眼就看的出來。又有幾個蘇以澤身邊的人指證，哪些人做了哪些事用不了一天就能全明了。梁公公得了命令，也不遮著掩著，出死了兩個，其他都拉去打了板子，有的趕回原來主子身邊，有的直接去了洗衣房做苦力。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皇妃別生氣，朕已經讓梁公公徹查了。”蘇以澤不好意思道，無論事後如何補救，都挽回不了之前的損失，這，他比誰都清楚。

  蘇以沫不停地對趙晴蘭使眼色，趙晴蘭也會意，知道他是不想自己把話說的太絕，便緩和道，“皇上辛苦了。”

  蘇以澤受寵若驚，趙晴蘭之前哪有對他不冷嘲熱諷的時候，看向蘇以沫的眼神都變了，變得熾熱和感激，嚇得蘇以沫一激靈。打死他也不會想到，隻是因為他來了之後蘇以澤能得趙晴蘭兩個好臉色就對他感激涕零。

  “不辛苦，之前是朕疏忽了，朕讓梁公公親自去挑選，找幾個宮裏的老人，不屬於任何勢力的給你。”蘇以澤連忙補救，看了看趙晴蘭的臉色，感覺她沒有不耐煩，才繼續道，“你的冊封大典就定在半月後，這期間有什麽需要盡管讓人去找內務府，朕必定為你風風光光冊封一回。”

  “不用了，能讓宮人不監視我，我已經很滿意了。”趙晴蘭對蘇以澤不冷不熱，想到半月後說不定東方旭就到了，更加不想要冊封大典順利舉行，可她知道這事定不能來硬的，就軟了一點態度，“我身子不便，那種場合隨便被人推上一把，就可能失去孩子，我不想參加。”

  仔細一想，蘇以澤也覺得不妥，後宮中隻有皇後育有一個孩子，其他的妃嬪，雖是不太受寵，以往也沒掀起什麽風浪。可裏麵既有和葉嬪一樣不愛爭寵，心地善良的，也有狠毒善妒的婦人，真要是趙晴蘭出了什麽閃失，他就成了罪人。

  他太明白這種感覺是什麽，懊悔？內疚？悲傷？都不是，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他沒能阻攔妹妹蘇芮導致她在東方國遇害已經夠他悔恨一生，他不能讓同樣的悲劇再次發生。

  “那，就不辦吧。”蘇以澤思考了一會兒道，“過幾日，讓後宮妃嬪一起吃一個家宴，也算是宣布你成為貴妃，怎麽樣？”

  家宴？趙晴蘭雖然也不太想出席，可她知道，蘇以澤已經做出極大的讓步，這樣的讓步，不知道他要在前朝受多少詬病才行，趙晴蘭不是不講理的，就答應了，“行，不過，我要哥哥也參加。”趙晴蘭反手一指，就對著在後方看熱鬧的蘇以沫，她逃不過，蘇以沫也別想在宮中睡大覺。

  這種家宴向來沒有娘家也參加的道理，何況蘇以沫又是侍衛的身份，更是夠不上參加這種宴會的等級，不過，趙晴蘭這是第一次提出要求，他狠狠心，“可以，趙兄到時候跟著皇妃就行。”

  又和趙晴蘭聊了一會兒，蘇以澤才匆匆離開。

  蘇以澤離開不久，梁公公就帶了許多宮女太監過來，讓趙晴蘭親自挑選。

  梁公公得了命令，也知道蘇以澤的重視程度，自然不敢怠慢，安排了趙晴蘭原先那些宮人先關到一個小院子中，就連忙去找了花名冊，一個一個找出他知道的忠厚的宮人們，連蘇以澤身邊的人都沒敢加進去，就趕緊送到趙晴蘭宮中。

  “娘娘先看看？還是讓奴才給講講？”梁公公滿臉堆著笑，對趙晴蘭討好道。

  “我先看看，需要在讓你講。”趙晴蘭看著琳琅滿目的宮人，其中有大的有小的，數量不少，這要是一個個聽下來還不知道多久，就讓蘇以沫幫著挑，等挑了出來在慢慢篩選。

  “誒。”梁公公應了一聲就退到一邊，他是識時務的，自然知道這個時候趙晴蘭對他還是徹頭徹尾的不信任，也不插言，隻是靜靜地看著。

  趙晴蘭也經曆了這麽多風風雨雨，這些宮人的眼神清明，都不是什麽遮遮掩掩的，看上去也不像是耍滑頭的人，對梁公公的示好很滿意，她挑了兩個最處亂不驚的，問梁公公，“這兩個從哪裏來？”

  梁公公雖然立在一邊，但隨時侯著等著回話，見趙晴蘭問，趕忙端詳兩眼，又看了眼花名冊，才回道，“這個著青衣的叫青芽，現今在尚服局當差，八歲入宮，跟著太後娘娘做些雜活，後來太後娘娘去了，身邊的宮女都被重新分配，她也進了尚服局。很是乖巧，隻是不夠機靈。”

  又看了另一個，介紹道，“這個著紫衣的是習秋，現今在尚儀局，之前在皇後娘娘宮中，後來聽說是打碎了娘娘的茶盞，被罰了出來，在尚儀局做個小宮女。倒是挺機靈，不過就是有些毛躁。”

  趙晴蘭也沒表態，又問了幾個，才選了青芽和另一個小的，名喚秋分，蘇以沫也選了幾個忠厚又熟悉宮中的太監，宮中的人員算是安置齊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