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的案子已是塵埃落定，柳家被抄家，柳相被判處死刑，柳夫人因為參予其中，也被判處死刑，秋後行刑。而柳健興因為沒有參予，所以無罪，卻也無家可歸，帶著兩房小妾在外麵客棧暫居，兩房小妾整日裏哭哭啼啼，很是讓他煩心。

  因為妹妹讓他過時日再入宮找她，又打聽得趙晴蘭被七王爺搶走做了小妾，所以他也整日裏借酒澆愁，挨了些時日才準備進宮見妹妹。

  好在妹妹為他做了安排，悄悄送了銀兩，日子倒是不愁的，隻是突然間從錦衣玉食中跌落下來，再不見人對他點頭哈腰、阿諛奉承，他的心情失落自是無法描述的。

  這日裏，他來到茶館解悶兒，正聽得茶館的說書人，在說帝都才女的故事。他一聽，這話題，很是有興趣，坐下來，叫了好茶好食，坐下來便聽。

  “……這才女出了一上聯，至今無人能對，她這對聯一出，也為她她贏得才女之名，因此而名揚帝都。這對聯是什麽咧，客官聽我細細說來……”

  自己的妹妹也曾出了一絕對，引得眾千金、公子嘖嘖稱奇，而在宮中權貴圈中揚名。這說書的莫非說得就是妹妹柳雲兒，這麽一想，聽得就更仔細了。

  “上聯是：索金鎖銀鎖鎖住一春瑣碎事，這對聯，各位有心的客官可以思索一下，它的奇妙之處。”說書人說到這裏停住不說，卻讓下麵討論。

  客官之中有些自認有學問的，就開始賣弄起才學來。“這對聯裏，索鎖瑣三字同音，難對。”

  “沒錯，還有鎖與瑣字形相似呢。”有細心的人又提出其中精妙來。

  “金鎖銀鎖，這四字，都含金啦。要完全對仗工整，那可難上加難啦。”有人搖頭歎息道。

  聽得眾人能說出其中的精妙，說書也道：“沒錯，三字同音，四字同含金，兩字形相同，這些都是其中難點。到目前為止，都好幾年了，也無人能解，你說這才女算不算得有才。”說書人調動著大家的情緒。

  “這才女說得莫非是當今皇後吧。我聽國子監的同學說起過這個對子，他說是柳相女兒所出。”其中一書生興奮的說道。

  “噢！”其中一個人意味深長的歎道：“柳相這樣的奸相倒能生出這樣一個才女？我還以為以他科考舞弊的作風，他的兒女定是要靠舞弊才能考上呢。”

  “哈哈，可不是嘛。不過嘛，也難說，萬一這對子不是她出的呢？”這一桌坐的都是學子，對舞弊案裏的柳相早恨得要死，前些日子還一同靜坐抗議來著，談到柳家都沒好印象。

  一旁坐著的柳健興聽得牙癢癢，要是從前，身邊侍從林立，他早就站出來打人，可惜現在就帶了個劉安，他自然不敢輕舉妄動，不耐煩的痛飲手中茶水，權當是用來澆熄滅心中的怒火。

  正在柳健興惱火之時，另一桌有個男子冷哼道：“你們以為這才女是什麽真才女麽。我告訴你們呀，是假的。”

  這男人一嗓子吼得全店都聽到了，所有人都看向他，那人卻不說話了，旁邊的人自然著急追問。

  那人卻又不說了，有人性急，立時拿話急他，“你個孬種，有什麽就說呀，還怕誰不成？”

  “別說，我還真有點怕。”那人居然真的認慫，眾人更是莫名其妙，私下裏傳了開去，那人是當今皇後娘娘，誰敢在背後說她的壞話，不想要腦代了。

  話雖然如此，眾人卻越發好奇了，這便是人的天性，對那些位高權重的，雖然得罪不起，可是若能知道點他們的秘密，那是極大的滿足。

  與那人同桌的一些人，壓低聲音道：“你就小聲點說吧。我們又不傳出去。再說了，誰知道你說的是誰，又沒誰指名道姓。”

  一桌人附合道。旁邊桌的人，也靜靜聽著。另外有急性子的人在旁說道：“你就當你是個說書人，說的是書裏的故事好了。”

  那人聽了，拍拍腿道：“沒錯，大家可別當真啊。我說的這才女呀，就是故事裏的人啊，別對號入座，誰對號入座是自己的事啊。我可一概不負責。”

  眾人都點點頭，柳健興氣得幾乎要拍桌子，你當我們是傻子呀，這一茶館的人都在傳這是柳皇後，你卻在這個時候說不要對號入座？

  “故事呀，也是聽我家遠方親戚說的，這個親戚嘛在這個才女家裏做仆人的。無意中發現了這才女的秘密。好了，言歸正傳，這個才女出身小官之家。也就是說她的父親雖然也當官，可是呢，官不大。而這個才女呢，心卻很大，從小心機深沉，想飛上枝頭做鳳凰。”

  “那麽她第一步就是處心積慮的結交權貴子女。其中一個權貴之女，非常的有才華，且為人低調。她就利用自己身世不好，博取權貴的同情，想要幫她爭取她想要的好名聲，開始還隻是幫她寫些好詩拿去用用，後來這才女得了甜頭，越發虛榮之心大漲。在家裏開起詩會、茶會，廣邀權貴子弟參加。自己卻常以絲巾蒙麵，當場賦詩一首，並在現場寫出來，一手書法也是讓人嘖嘖稱奇。”那人說得十分流利，顯然對這事十分熟。

  “別說，還真是這麽一回事，我聽我同門說起過，他哥曾有幸參加過這樣的詩會，那柳……那才女還真是蒙麵出場的。有時大家不解，她還解釋說，蒙麵之時，才有靈感，你們這其中難道沒有緣固，這個說辭，確實值得懷疑。”那桌當中一個國子監的學子說道。

  “這麽說來，這作假之事，還是零真有可能的。”同桌之人很是讚同。

  “自此，每逢展露身手之時，她必蒙麵出場，倒也一直瞞了下來。此女憑著才女之名，果然一路好運，飛上了枝頭做鳳凰。”那人很快就說完了。“就這樣了，反正我就這麽一說，你們別當真就好。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萬事自己帶個心去分辨。

  那人話裏有話的說道，也不再多說，自己坐了下去。

  眾人好奇道：“那這假才女還走了好運，那真才女呢？”

  “假的走好運，真的自然要走黴運了。那真才女本是權貴之女，地位甚是高貴，自然嫁得也極好，一度是幸福無比，可是唯一的失誤是交了一個可怕的朋友，那朋友借著近水樓台，而取而代之了。真才女丟命，假才女取而代之，高高在上，人生得意。”

  “天啦，這樣也太可怕了吧。這假才女真是太狠心了。這結局太不好了。”眾人不滿的說。

  那人嘟喃道。“都說是故事了，你們就不用那麽認真了。聽過就忘記了吧，說來玩玩的。”他不解釋還好，他這一解釋，眾人就更加想要搞清楚這人物到底是誰了。

  “唉，這樣的故事結局太可憐了。”一個學生感歎道。

  “那是，你們能猜出真才女是誰嗎？”其中一個神秘兮兮的問道。

  “嗯，如果那人說的大致沒錯的話。那麽這真才女是誰，我們也就自然懂了。”其中一個也是若有所思的說道。

  茶館眾人也各自壓低了聲音，小聲討論起來，“若假才女是那柳皇後，那真才女就應該是那駱家千金。要知道，駱小姐嫁給當今皇上時，他還是個普通的皇子。皇帝登上龍座，駱家卻滿門抄斬，一個不留，而柳家小姐就是這樣取入代之，成為了皇後，飛上了枝頭，當了鳳凰。”

  “而柳家也是在後麵才被封為丞相，之前之是一個史部一個小官，當小官時就敢協助上司科考作弊，要是一直當丞相還不害得國家混亂，民不聊生，幸好這柳家倒台了，這柳皇後，我看也長久不了。”眾人私下裏的議論自然要大膽多了。

  而且柳家已經倒台，他們也不太懼怕了。

  柳健興是越聽越惱火，越聽越心煩，本想著再遲一些再去見妹妹的，此時已經決定明日就進宮，實在是擔心妹妹以後的處境呀。

  兄妹相見，已與往日和睦之時大是不同，父母鋃鐺入獄，家族瞬時沒落，一時間相對無言。

  沉默良久，柳雲兒開口問道：“你在外麵住得還習慣嘛？”

  “怎麽能習慣，客棧再好，自然是沒有家裏舒服。再說這環境也沒法比，客棧的小院子裏，到處是臭哄哄的馬，前麵又是吵吵嚷嚷的大街。連個散心的地方都沒有，整日裏聽著楊柳她們的哭鬧聲，煩都快煩死了。”柳健興不斷抱怨著。

  柳雲兒卻忍不住掩鼻道：“一股子酒味兒，你是不是整日裏就知道喝酒。柳家完了，你不能也跟著毀了，我柳雲兒就剩下你這麽一個哥哥了。過去如何，我們都不用去想了。努力往前走才是正經。”柳雲兒倒底還是心疼這個哥哥的，話裏的關切安慰之情溢於言表。

  柳健興眼神複雜的看一眼妹妹，歎口氣道：“妹妹，別看你現在還高高在上，將來還不知道會如何呢？”他本是關心的話，說出來，卻變了一些味道。

  “哥哥，我好心關心，你卻拿話來咒我，還嫌柳家不夠倒黴？我若是倒台了，於你有什麽好處。”柳雲兒氣惱的道。

  “我沒別的意思，隻是擔心你，你可知帝都裏都在傳你什麽話？”柳健興沉不住氣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