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晴蘭看看她們，都是那麽年輕的女孩子。朝氣蓬勃，純真可愛，開心快樂。這世界怎麽會有那麽黑暗殘酷的一麵？為什麽要讓自己經曆那樣可怕的人生之路？為什麽？

  如煙看著趙晴蘭眼眸暗下去，心裏知她或許又想起了過去，便也靜了下來。讓玲兒去靜芳齋買些點心帶回去。

  “小姐，怎麽了？”如煙關切道。

  趙晴蘭整理整理心情道：“看著你們單純美好的樣子，覺得若是世界都是這樣的人，該多好。可惜，我們都經曆了那麽黑暗的過去。我的心卻再也回不去了，以前我是不是也像玲兒一般的無知和快樂？”

  “小姐，仇要報，生活也要好好過。其實七王爺對小姐還真的……”說到這裏，如煙也愣了一下，當初，柔兒對那東方林恐怕就是自己現在看東方旭的欣賞吧。可是我們都是普通人，我的眼光終究是正確的還是不正確的呢？

  “哎，感情的事。我判斷不好。小姐您冰雪聰明，想必什麽都是心裏明鏡兒似的。”如煙因著那些過去，也對現實變得不那麽自信了。

  趙晴蘭也知她的心境，在經曆過黑暗後，對光明是不會那麽自信的，再不會像從前那般單純美好了。

  “我就是太過自為自己是冰雪聰明了，才會在上輩子一敗塗地，害了親人，害了你們。其實，你若心再狠一點，你也該恨我的。”趙晴蘭的眼越發陰冷了。

  “小姐說哪裏話，冤有頭債有主，我們的仇人是誰，希望小姐你可千萬別忘記了。”如煙坐直來，一臉堅決的說道。

  看著自己貼身的丫頭都如此態度堅決而不屈，自己沒有任何理由不努力。

  趙晴蘭握了握如煙的手道：“你是對的。我明白該怎麽做，你是我相依為命的親人，我們都要好好的活著。”

  兩人都握緊了手，感覺到對方的力量。

  此刻東方旭正進宮向他母妃宮中而去。說明此行的來意，周太妃瞬時就怒了。

  “什麽？你要母妃去退婚？”周太妃冷哼了一聲，“這婚事是太後親自與我商議定下來的。你這是要打我的臉，還是打太後的臉？”周太妃氣憤的一拍桌子。

  “我記得母妃向來不管皇兒的事，為何要替皇兒定下這樣的婚事？”東方旭冷冷道。

  “你的事我向來不想管，也沒精力去管。是太後親自來提親說和，我也覺得永福公主與景郡王的女兒，配你是綽綽有餘。你現在得了軍功，自以為是，所以不把一切看在眼裏了是吧？這樣的條件與你難道還不相配？這樣門當戶對的婚姻你求還求不來，你卻還跑來指責母妃？真是豈有此理！”周太妃平時不理世事，今天確實是被東方旭氣著了。

  自己想出宮，而東方旭偏偏一直以王府的院子還在修繕當中，而遲遲不見動靜。

  今日好不容易見到他，竟是來說退親之事，怎不叫她氣惱。

  “你隻看到了那景郡主的出身不錯，若真是為皇兒好的話，該當去考查一下姑娘的人品有沒有問題，德行是否足夠擔得起王妃之職。現在帝都裏誰人不傳，那景郡主飛揚跋扈，性格乖張，手段殘忍、濫用私刑，嚴苛下人。這樣一個無德無才之人，你讓我如何把王府內院交給她？又如何放心把母妃讓她照顧？”東方旭把景溪的事跡一樁樁講來給周太妃聽。

  周太妃聽了也吃驚不已。搖搖頭道：“還真是沒想到，永福公主看著是很溫順的人，而景郡王看著也很是沉穩，怎麽養出的女兒卻是這樣的性子？”抬起頭來看著東方旭，有些狐疑的道。“你確定這些是事實，而不是你為了糊弄母妃，才捏造事實誣陷人家姑娘。你若是這樣摸黑人家姑娘，以這樣的理由退婚，那人家姑娘以後還要不要嫁人啦？”周太妃氣哼哼的說道。

  “母妃若是不信，大可以讓你身邊信任的太監去探聽。這事傳得紛紛揚揚，不然我又怎麽樣知道。”東方旭冷然說道。

  周太妃，冷眼掃了一遍東方旭，突然想起前日在花院遇到太後，太後提起東方旭的一些事，她本是沒有放在心上的，現在一對比，突然大怒道：“太後前日裏說，你納了個青樓女子為妾室。原本我想納妾便納妾，大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太後還說你很是寵愛那女子，現在看來，還真真如此，莫不是那狐狸精唆使你來退婚的？”

  周太妃的不信任，讓東方旭也很是生氣。眼神越發不善，調頭向外走去，“母妃若是不願去太後那裏解釋此事，那麽皇兒就自己去辦好了。隻是母妃與皇兒互不信任，也難免與我未來的王妃心生嫌隙，母妃還是住在這宮中較好。我的王府太過簡陋，怕是會怠慢了母妃。”東方旭懶得多做溝通，還是赤裸裸的提條件吧。

  “站住。”果然一提到出宮的事，周太妃怒火就上來了。“你這是對母妃的態度嘛？你這樣不孝，也不怕我去皇上那裏去告你。孝道在帝都還是大力提倡，若是你這不孝的名聲傳了出去，任你功勞再高，恐怕也會引來眾人的唾沫星子，也會被世人唾棄吧。”

  “母妃想告就告吧。本王被你這麽一告，這婚更加好退了。”東方旭不以為意的立在那裏，冷冷的回道。

  對你的態度要如何，憑你小時候對我的態度，我現在就是不來看你、不再理你都使得，真當自己是我東方旭的母親？可笑。

  “母妃隻需把當日裏收的婚書，和皇兒寫的退婚書一並交與太後，剩下的事，我自會處理。”東方旭冷然說道。

  “你覺得退婚如此簡單？那太後是什麽人，怎麽容你這樣踐踏她的尊嚴。別說那景郡主飛揚跋扈，就是她又醜又殘，即已定下婚約，卻也由不得你。就算我出麵，也隻是被太後訓斥罷了，你認為這有任何意義嗎？”周太妃雖然不理世事，但到底是世家女子，對婚姻之約，媒妁之命自然是清楚的。

  “我從來不要求母妃去做複雜的事，因為你是我的長輩，也算代表著我，你交出去，代表的就是一個態度。剩下的我自會處理。”東方旭冷冷的說道。“皇兒為母後整理的院子，還有幾日就要完工了。母妃住在哪裏倒是極為清靜。”東方旭又把出宮之事，淡淡的拎了出來。

  周太妃是個萬事不願出麵的，當初若不是太後主動提及，她也是沒有去想過什麽東方旭的婚事的。如今，讓她去得罪太後，她心中自是不願，她雖平淡，這其中也透著她的智慧，她不得罪任何人，也不巴結任何人，在這宮中，她活得無聲無息，雖說是因為她心中曾受過傷。可是，她也想好好活著，她當初明豔動人，若還敢高調爭寵的話，她活不到今天。而現在，她平平安安的過來了，再看看曾經一起進宮的姐妹，又有幾個是像她一般好好活著的？病的病，殘的殘，死的死，下場又有誰能好過她。

  可是，她現在想出宮，她聽說表哥一家遷居帝都下麵的榮和鎮有幾年了。若是出了宮，兩家人就可以有些走動了。她隻盼著能見他一回，看他一回，其他的，她什麽都不想。以前，她甚至沒想過今生還能有機會再見麵。

  “你自己說的，我可以把婚書和你的拒婚書送去。但太後如何處理卻不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在我送去這些東西後，我想要馬上出宮，我不管你那房子有沒有修好。”周太妃像是下了決心一般，嚴正的對東方旭說道。

  東方旭嘴角微揚，對於母妃，從來不用講什麽母子情宜，必竟是沒有的東方，無論如何也是擠不出來的。隻能講條件，別的都是多餘，“好，就這麽說定了。”東方旭從懷裏拿出退婚書遞在太監手上。

  “母妃辦好了此事，皇兒馬上接母妃出宮。母妃收拾收拾，早做準備吧。”東方旭很是誠懇的道。

  “哼。”周太妃很是冷漠的冷哼一聲。明明剛才還以此威脅自己，現在卻裝什麽誠心，“那些客套的話你也不用多說了。該如何辦就如何辦吧。”

  “母妃說得是，聽母妃的，皇兒就不擾母妃清閑了，就此告辭。”東方旭微一施禮，也不顧周太妃的冷漠態度，就往外走去。

  “哼。”周太妃狠狠的拍了拍桌麵“你對母妃如此態度。母妃若是將來在府上，也不知道會如何對待母妃。”周太妃心中自是不甘的。

  東方旭卻冷然一笑：“放心，有皇兒一口飯吃，也自然少不了母妃的。皇兒不會像母妃當初對皇兒一般，把母妃交給一般惡奴的。皇兒會連你這身邊的奴才統統接進府裏養起來。母妃大可以放心的頤養天年了。”東方旭自上次趙晴蘭對周太妃的分析中，已慢慢釋懷，便在周太妃身邊不再患得患失，或者仇恨憤恨。

  “你說這話是何意？你小的時候，母妃難道有短你吃短你穿？宮中太監宮女，哪一樣短了你的？他們又能如何作惡？真是莫名其妙。”周太妃自是不懂的，很是生氣的質問道。